(第三更,晚上再寫會,明天第一更依舊淩晨到。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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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漫天的平原上又傳來轟轟的鐵蹄聲,李車兒抹去上的血水,怔怔地向遠處看去,就見大隊人馬穿破雨霧向這趕來,然而,這數萬騎兵卻在相距百丈處停下。豎著北朝大旗的人馬中,雙鬢花白的中年男子正朝這開來,眼中流淌著複雜無比的神色。李車兒身軀劇顫,心頭不由得升起希冀,他急忙忙轉頭想要和兩名同伴說項,卻發現身旁早已不見了他們的身影。回眸望去,就見戰圈之中,身穿錦衣的中年人將紫微和七殺打得連連後退,兩名少年滿臉蒼白,鮮血淋漓,幾度陷入絕境。

天穹之上,端坐雲端的黑袍老者玩味地打量著李車兒,在他眼中,這葬虎關前的所有人都是螻蟻,可螻蟻也有螻蟻有趣之處,就比如那個少年心底的掙紮和彷徨。

良久,李車兒慘笑一聲,伸手將戰盔摔在地上。他深深地望了眼止步在百丈外的爹爹,猛地翻身下馬,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後扇翅而起,飛蛾撲火般地射向如潮水般沸騰翻滾的大煜鐵騎。

“不!”

李平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眼中閃爍著淚光,緊握在手中的韁繩已被他扯斷。他雖率領著千軍萬馬,可天頭那名通天虎視眈眈,一旦自己揮軍救援,那隻有一個後果,就是全軍覆滅,北朝從此也將失去爭奪天下的資本。兵戈卷起血水飛濺向天穹,李平顫抖著雙目,死死盯著漸漸被淹沒的少年,下意識的,他向前衝去,可剛躍出半步就猛地扯住韁繩,淚水已然浸濕了麻木的臉龐。

濃濃的哀意從北朝大軍中升起,所有將佐都麵色複雜地望向深埋著頭的大帥,獨子陷入重圍,十萬騎兵之中就算人尊也難逃一死,何況隻是年少的李車兒。然而,此時的李平就算擁有千軍萬馬,也無法前去營救,人生最悲哀之事莫過於李平此事,親眼看著自己的骨肉慘死於自己眼前,卻束手無策。

雨下得更大了。

風從北起,吹向葬虎關。

在那暗沉烏黑的天頭,漸漸飄來一朵胖乎乎的白雲,眾人隻覺得天色忽然一亮,爾後,淡漠無比的聲音響起,回蕩在壓抑的葬虎關前。

“你們幾個,還真是膽大包天呢。”

千軍萬馬,兩方將佐,包括駕著烏雲的那名通天都齊齊舉目望去,神情各異。北朝大軍上下先是一愣,爾後眼中都露出激動之色,上萬人馬幾乎同時振臂歡呼起來,氣勢瞬間變得高昂無比。而大煜軍中則彌漫出淡淡的恐慌,千軍萬馬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張地望向天頭,望向那個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男子。

腳踩白雲,銀發白衣的男子摟著纖纖若無骨的女子,滿臉淡漠,可眸子底深處卻隱約湧出一股令人心慌的暗流。雙目精光乍閃,天頭爆出驚雷,北風卷起男子的銀發,他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下一,黑白相間的漩渦浮於他身前。懷中佳人微微蹙眉,好奇地伸出柔荑向上摸去,卻被周繼君輕輕握住。

“一座小小的關口,差點折損我三名門人和上萬大軍。區區關口,毀之又何難。”

立於烏雲上的黑衣老者心頭一驚,未等他反應過來,就覺一股強絕的吸立從君公子身前傳來,衣袍鼓鼓扇動。大地一陣顫栗,大煜將士竭力定住身形,卻仍由半數人被掀起,餘光中,就見高達三四十餘丈的巨大城關不住搖晃著,隨後竟連地基一同拔出泥土,轟然向天頭飛去,轉瞬後沒入那團恐怖的漩渦中。

大雨傾盆,冷風抹過大煜將士的脖頸,他們僵硬著身體轉頭看去,就見原先的葬虎關之地已然空空如也,殘垣斷壁,碎石淩亂地散落一地,順著山坳間的巨大空隙看去,隱隱還能見到數裏外的揚州府城。

此時,大煜軍中恐慌的情緒已漫如潮湧,再也遏製不住。揮手將一處城關夷為平地,如此神通法力,除了天上的仙神又有誰能做出,自己都是凡人,可天頭懷抱伊人宛若偏偏濁世佳公子的男人,卻是墮入七州塵世的神仙中人。

“小輩,爾敢如此。”

烏雲上頭,老者的咆哮如驚雷般炸開,他怒不可遏地望向周繼君,眼中閃過妖冶的綠光。

直到此時,兩軍將士才陡然想起,大煜也有通天強者,煜軍的氣勢稍稍振作,可轉瞬後想到,那個人可是君公子,七州第一人,也是七州有史以來最年輕最神奇的通天強者。

“為何不敢呢?”

周繼君淡淡一笑,他看了眼懷中安安靜靜的女子,幽香繚繞在鼻間,那抹荷塘梨落前淡若秋月的身影飄過眼簾,周繼君心頭湧上黯然。他放下手臂,向前走了兩步,望向大煜那名通天,嘴角劃過揶揄之色。

“我平生最討厭那等倚老賣老卻老而無能之輩,你又是從哪個山溝溝裏冒出來的。”

譏笑聲從北朝大軍中傳出,上到大元帥李平,下至尋常士卒此時都無比放鬆,好整以暇地望向天頭那個讓他們北朝子民引以為傲的男人,眼中滿是尊敬。隻要國禦在,北朝子民就永遠底氣十足,不會懼怕任何人,這種近乎膜拜的念頭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紮根於北朝子民心中,或許是因為君公子一次次力挽狂瀾,一次次打破常規讓世人驚歎,也讓北朝子民驕傲自豪。

“你”天頭那名老者早已氣得須發倒張,他死死盯著周繼君,眸底的綠光愈發濃稠,“小輩你聽好,我乃北疆百山的烏天老人,我在百年前就已經是通天中品,足足比你個初入通天的小輩高上一個層次。許久不踏足七州,不料這七州第一人居然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磔磔,今日之後七州第一人當是我烏天老人。”

“廢話連篇,人活得越久果然廢話越多嗬。”

周繼君抽出君子劍,輕輕摩拭著,眼中卻閃過疑惑之色,卻是覺得不遠處的烏天老人有些眼熟。

香風襲來,那個柔軟的身體貼上自己的背後,卻聽敖雲輕嗬芳蘭道。

“你想殺人立威,就必須速戰速決,此人比你高上一個小境界,用他立威再合適不過了。而且,恐怕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看你戰鬥了,所以記住哦,十合之內殺了他,否則那個心神我也不要了。”

聽著女子略帶嬌憨的話語,周繼君心頭漫過暖潮,恰如天晴時候的春暖花開。嘴角浮起繾綣,周繼君深吸口氣,彈指擊於劍刃,君子劍抖動著,龍吟般的鏘鳴聲回蕩在天上地下。

“嘩!”

喧嘩聲從兩軍陣營中傳出,所有人都將欣喜或是恐慌的情緒拋到腦後,微微激動地仰頭望向那兩個即將決戰軍前的通天強者。通天強者是傳奇,即便在今時今日,七州大地上被人們知曉的通天強者已有雙手之數,可依舊是傳奇。能看到通天強者的真容已是足以炫耀的幸事,更何況是傳說中可毀天滅地的通天強者的對決。

“也不知公子和那人誰更厲害些。”

七殺星主滿臉火熱地望向天頭,眼中滿是激動之色。他們雖仍在大煜軍陣中,可此時還有誰顧得上他們,和天頭那場決定生死命運的一戰比起來,李車兒三人卻顯得微不足道。

“自然是師父。”李車兒甕聲甕氣道,提到師父,他之前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低垂著眸子,滿臉苦澀。

“怎麽李兄,公子來了你怎麽還是悶悶不樂。”

紫微打量著李車兒,不解地問道。

“紫微兄莫非忘了,師父那些可怕的刑罰。”

聞言,七殺星主臉色一僵,也如李車兒般愁眉苦臉起來,而紫微星主則嘴角咧開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道。

“是啊,把君子十誡謄抄百遍,還需書寫工整。李兄嗬,今日蒙你不顧生死前來相救,這樣吧,其中五十遍就由我來幫你抄吧。”

“嘿嘿,如此甚好。”

李車兒撓撓了頭,和紫微星主相視一笑,並肩作戰往往是男人之間終生難忘的情誼,即便之前有多少間隙,都在這一笑中泯如煙塵。

“快看,公子出手了。”

卻是七殺星主扯著嗓子,興奮地喊來起來。

銀色的長劍如飛瀑般橫掃向烏雲上的老者,千萬餘斤的巨力襲來,那老者不屑地一笑,他的手臂瞬間變得粗長若異獸,堅硬的剛毛從皮裏竄出,飛於半空漸漸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插翅黑虎。那頭巨虎咆哮一聲,揮舞利爪撲向君子劍。

“轟!”

君子劍和巨虎撞擊在一起,周遭的空氣碎裂如琉璃,強絕的波力蕩向下方,竟將千餘士卒連人帶馬掀飛得老高。

兩人都心存試探之意,這一合卻是旗鼓相當,誰也沒占到便宜。

“是你。”

周繼君終於想起此人是誰了,五年前,十七雖的他鏖戰京城擂台,將那個名叫薛奇的禦殿武者斬殺於城東擂台,卻也獲知了他生平往事。在北疆無名老山上,狠毒的老者以山神之名,每月都會命山下的村莊上貢童子,非是傳道修煉,而是將他們投入鼎中熬成湯藥,為他修煉所用。

“原來是你這個禽獸,怪不得能和煜德蛇鼠一窩,做盡傷天害理之事,我君子劍終於刻意名順言正一次了。”

周繼君冷冷望向對麵一臉疑惑的老人,眼中殺意漫如雲霧,翻湧氤氳。

雨水嘩啦啦地下著,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聲後傳來女子淺淺的笑聲。

“一合了,還有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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