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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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軍肆虐於北朝境內已有六日,紫荊大旗在豫州之地招展飄揚,宛若一陣惡風掠過北朝腹地數十座府城。m)白家軍也不攻城掠地,擊潰府城守軍後,就破城而入,掠奪財物糧食,強征人口以為兵源,卻是以戰養戰。北朝各府兵力不一,大府六七千,小府兩三千。白家兵分三路,逐一擊破,北朝折損的人馬也有近十萬,而百姓的損失比之則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六日見,北朝繁榮昌盛的景象一掃而空,敗亂之象漸生。

誰也不知道駐守豫東的大軍為何會放白家大軍**,可事已至此,再糾纏這些已無濟於事。百裏雄自然是大發雷霆,在朝堂之上連杖數人,下命八萬金吾衛嚴守平南府,又傳令兩路大軍,命費無莽和李平各發五萬大軍回轉救援。然而皇使派出數日,無一回轉,而兩路大軍也毫無音訊。北朝舉國空有五十餘萬大軍,可到危難關頭,竟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百姓終日惶惶不安,不知朝堂上的大人和那位年輕的君王在想什麽,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敵國的鐵蹄之下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白日提心吊膽地看著城外,夜裏又要防範那個妖怪前來偷走自家小孩。就在人心浮動之時,白家三路大軍已齊聚平南府外的十二府城前,劍指北朝國都。

年輕的統帥收回手中的長弓,看著最後一座府城的守將墜城而亡,爾後揮手不語。身後的鐵騎如洪潮般湧向岌岌可危的城池,廝殺聲回蕩在天穹下,血染眸簾。

“我早和你說了,我終會有回來的一天。”

白啟望向在他的鐵騎下匍匐顫抖的城池,嘴角微微翹起,身後那個病怏怏的書生眼中劃過一抹異色,看了眼如高山巍立在身前的男子,思索片刻,還是沒將背後的那隻鴿子放出。

“你現在告訴他,也沒用了。無病,你家主人如今身中奇毒,陷入囹圄生死亦不知道,就算他還活著,能收到你的傳書,恐怕也不會再相信。就算他信,可抬頭就是我五萬鐵騎,他隻有那些軟弱的金吾衛,如何能擋我。”

無病幽幽一歎,沒再掩飾,揮手將那隻鴿子放出,白鴿在山頭盤旋片刻,爾後飛向平南府。

“無用功嗬。走錯一步,就再無反手之機了。”

蕭瑟的秋風卷起白啟的長發,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可眉宇間的雄豪之氣卻看得無病微微愣神。

“我知道他想什麽,把我誘入京師,然後讓李平奪取東征軍,兩路大軍合擊,將我逼死在這豫州地境。可是他卻不知,這世間最狠毒的是女人的心,百裏雄壯誌已失,陷入美人懷,大權不久就落入皇妃手中。而天吾山又被北朝自己的仙神圍困,而我又派出那名通天一同前往,月羅刹和沙摩尼想要救援君公子,即便他們強如通天,一時半會也無法闖出。我讓白家連戰連敗,把豫東十餘府拱手讓之,何嚐不是在布局,讓百裏雄重用空空上人,讓那費無莽心生小覷之意,如今,那東征軍恐怕已陷入我後軍圍困之中。”

“他君公子能用的也隻有南征軍了,他李平確實是天下有數的名將,可越是名將越珍惜羽毛,不想讓世人詬病。他已反過一次,若再反百裏雄襄助君公子,那日後青史之中的名聲可就臭上天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歎息聲,一直沒有說話的無病終於開口了。

“曆史向來由勝利者書寫,他李平對我家公子深信不疑,定會發兵相救。”

“哈哈哈無病,你還是沒放棄。就算他出兵,可兵貴神速,等他趕來,我定已登上平南府城頭了。”

白啟放聲大笑,眼底的隱憂一閃而過,他這手棋卻是迫不得已而下的,其中的漏洞甚多,別人看不出,可他亦或是周繼君都能找出。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等上幾年,等到北朝壯大,他白啟再無半點機會。這一局能讓白啟占得上風,用的就是一個快字,讓周繼君措手不及,沒時間去觀局布子,待到他察覺時,卻發現自己已被效忠的君王所困。

白啟嘴角漸漸翹起,他遙望向不遠處那座龐大的府城,從帥台上丟下令箭。

“等攻下這座府城,全軍集合,去那平南府。”

“陛下,不能再拖下去了,那白家大軍天黑時候就要到城下了。”

“陛下,此時能救我北朝隻有兩位國禦大人了。”

“臣等懇請陛下宣國禦覲見。”

望向殿中跪倒一大片的文武,百裏雄嘴角泛起苦澀,心頭一陣疲倦,此時隻想拂袖而去。他怎麽也沒想到,局勢會在短短幾日間糟糕到如此地步,讓他一籌莫展,隻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他何嚐不想召兩名國禦來,可自從那夜小公主離奇失蹤,皇妃大怒之下把她自己關在紫荊院不肯見百裏雄,那空空上人也不見了,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連日不斷發生古怪離奇的事情,百裏雄隱約間已察覺到點,可卻始終不敢去深想。而另一名國禦,君公子

百裏雄自嘲地笑了笑,將這些念頭硬生生地擠出,事到如今,這北朝的生死存亡隻能靠自己了。

“傳令。”

百裏雄俯視群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八萬金吾衛全部衝動,務必要將白家阻於平南府外,等候兩路援軍。”

聞言,無論是知兵的武將還是隻會舞文弄墨的文官都是滿臉驚惶之色,齊聲勸阻。

“陛下不可,這八萬金吾衛可是最後的兵馬了。”

“曆來金吾衛隻能依城而戰,野戰必敗,陛下請三四啊!”

“陛下,那白家家住詭計多端,金吾衛中無一將能勝之!還望陛下速速前往天吾山請國禦出山!”

冷眼打量著滿臉驚慌失措的群臣,百裏雄心頭沒來由地騰起惱火,他猛地站起身來,長袖一擺,低吼一聲。

“寡人旨意已下,爾等莫非這麽不相信寡人?好,好,既然寡人在你們眼中如此一無是處,那你們自行商量吧。”

未散朝帝王就先行離去,這在漫長的七州曆史上也沒有過幾次,而那幾個將群臣留在殿中,自行回宮的大多都是荒**無道的暴君。滿朝文武百官同時安靜了下來,怔怔地望向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隻覺得心底某處有什麽東西正在飛速碎裂,這些年來北朝氣勢如虹征戰天下,繁榮昌盛,此時再回想起來卻宛若夢幻,和那個離開的君王一般遙遠。

百裏雄漫步在皇宮中,宮女侍衛朝他遠遠行禮,隨後都小心翼翼地躲得遠遠的,生怕惹怒了這位滿臉愁容的君王。秋風吹拂著枯葉,落在百裏雄肩頭,蕭瑟孤獨的氣息彌漫周遭,百裏雄幽幽一歎,望了眼大門緊閉的紫荊苑,一時間竟不知去哪好了。

小孩哭哭啼啼的吵鬧聲從養心殿傳來,百裏雄麻木著臉扭頭望去,依稀還記十日前,是自己親口答應皇妃,讓空空上人去搜集五歲以下的男童。此時再回想起來,卻宛若隔世,那時的自己竟然真的答應了

腦中一陣劇痛,百裏雄眼角微微抽搐,就在這時,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歌聲從遠處蕩來。

“七州風雲起,齊聚京城擂。白衣少年雄,獨身戰百人。斬破百千道,誰死誰生還。我座壁上觀,待君奪魁元”

歌聲清揚,隨風而至,卻沒了原本的豪壯,隻剩下淡淡的離愁別恨。就像那破壇而流的酒,雖然依舊香醇,可卻漸漸隱沒,散盡。

沒來由的,百裏雄眼圈微微發紅,他踉蹌著身體,緩緩向養心殿走去。

養心殿前的涼亭中,兩人執酒對飲,在他們身後,數十個男童爬在雜草中玩鬧中。

白衣銀發的男子放下酒盅,看了眼百裏雄,神色淡漠,卻沒說話。而另外一個人卻開口了,他朝百裏雄淡淡一笑,指著石桌上的空盞道。

“陛下,就差你了。”

說話的老者形貌清臒,臉上的皺紋如刀刻般層層疊疊,一眼望去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他給自己斟滿酒,輕輕抿一口,爾後深吸口氣,臉上的皺紋簌簌抖動著。

“終於快到了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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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喊我出去玩,我不去,現在殺到我家裏了,在一旁催我寫完這章。。。囧,明天第一更淩晨到不了,大家洗洗睡吧。。。。。。最後那個人,覺得突兀的朋友,可以回頭看看他以前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