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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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雷聲大作,電龍從天而降,砸入海中,千層浪花翻湧而出,匯成巨大無朋的水幕凝聚在男子背後。暗沉的天色下,男子宛若大理石般堅硬的麵龐上浮起一縷陰冷的紫光,蜿蜒若蛇。

“既然如此,那我殺了他。”

驚雷暴響,一身白裙翩躚的女子神情淡漠依舊,她上下打量著強壓怒火的男人,莞爾一笑。

“還不知道當年你錯在哪了嗎。若你能放下那些本不屬於你的仇怨,不去強出頭,我也不會被平天困上那麽多年,或許我也會心甘情願嫁於你。”

男子的眉頭微微抽搐,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浮起滔天怒意。

“我為你做的難道還不夠多?蕩天宮,殺萬妖”

他還未說完就被女子打斷,女子的聲音輕柔,可隻要一響起,他都會停下手中一切安安靜靜地去聽。千年萬年養成的習慣,即便再過上千年萬年也改不了。

“可然後呢,然後你出賣了自己的兄弟,讓平天遷怒於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有理由,這些理由都是為了我,可你卻從來沒有為我想過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要什麽?”

男子深吸口氣,瞪大眼睛盯著讓他苦苦等候了無數載的女子,隻覺得心快要從胸**出來。即便他有腳踩天宮的實力,名號君聖,穹宇英豪無不對他又懼又怕,可麵對眼前這個女子,他齊天君聖卻沒有絲毫辦法。

“我不能給你的,莫非那個人能給你?”

“或許吧。”

白依依身後拂去眼角的發絲,目光透過雨幕,癡癡地望向遙遠東洲之南的起伏群山。

“你好,好,你轉世重修,卻還忘不掉他。那好,我就幫你斷了那個念頭。”

漫天烏雲猛地聚成一團,擰成一隻龐大的拳頭就要向西飛去。

“你永遠這麽狂妄自大,擅作主張,若非如此,我當初又怎麽會恨你。”

話音落下,男子臉色一僵,天頭的烏雲也陡然凝滯。

“你恨我?”

幹澀的話語從那張曾經喝退無數天兵天將的口中傳出,齊天君聖蒼白著臉,怔怔地看著神情淡漠的女子,就見她幽幽一歎,收回目光。

“隻是當初而已,現在早已不恨了,過去的事又何必再去想。”

無比陌生的話語回蕩在耳邊,男子臉色愈發的慘白,眸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殺意。

“你就真的以為能殺的了他?”

聞言,齊天君聖微微一愣,嘴角劃過譏諷之色,也不知道是譏諷自己還是另有他人。

“區區通天,殺之如撚螻蟻。”

“確實,現在他隻有通天境界。可是,待到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還有把握能殺得了他嗎。”

“三年前穹宇強者齊降七州,無不是被他的驚才絕豔所動,二十多歲的通天,假以時日,這穹宇之地必將又崛起一名君聖。”

眸中柔情似水,白依依望著大雨出神,良久,嘴角浮起動人的笑意。

“我所喜歡的人,不僅能給我想要的,而且注定成為天地間一等一的英豪人物。不過隻要我喜歡上了,就算他一名不文又如何。女兒家的心思,你齊天君聖永遠不會懂的。”

瓢潑大雨嘩嘩下個不停,雨聲中,穿著雲濤戰靴飛羽鶴氅的男子麻木地望向西邊群山,臉上神色不住變幻著。

“那好,我就給他百年時間,百年後他若能勝我,我就放手罷了。”

齊天君聖深吸口氣,深深看了孑孓盈立於風雨中的女子,沉吟著道。

“不過,這百年內你不能和他見麵,否則我定不饒他。”

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齊天君聖強忍著不去看那女子,他駕雲而飛,不多時就已消失在天頭。

海潮起落,月兒升起,白依依腳踩浪尖向西走去,卻在海灘邊停下。

“百年時間”

海水打濕了衣衫,女子輕咬著朱唇,抬頭遙望向遠方的山脈,長袖起舞,滿天星輝皆向她湧來,化作一縷夜光帶著她向大海中央飛去

“君兒,你先超過師父吧。”

黑石山,妖王洞。

銀發男子盤坐石塌,雙手聚圓,鼻尖湧出一股長長的白氣,凝如實質。在他身前,麵容猙獰的蛇人目**光,警惕地查探周遭。

“精氣鼎立成就通天,生成藏象突破法天,我早已擁有先天藏象,隻需以先天精氣為橋梁將藏象和體內周天大小經絡、穴聯成一體即可。”

兩年前,周繼君已將體內道力煉化到極致,然則道力和道意合二為一,力中有意,意中有力,又花費了一年,時至今日,周繼君終於將道意也修滿。

九道先天精氣圍著藏象飛速旋轉,光暈變幻間,藏象微微晃動。不多時,先天精氣已將藏象貫穿,順著體內經絡蔓延開來,上出天靈,下破,連接天地。

地火之精從山底噴湧而出,順著周繼君的皮膚沒入體內,眼中射出三丈長的精光,周繼君低吼一聲,借著地火之力就欲突破法天。可就在這時,體內穹宇猛地搖晃起來,先天精氣在經絡中橫衝直撞,其勢剛猛,若一直這樣下去,不等它們全部貫入經絡,這經絡定會被撞破。

嘴角浮起苦澀的意,周繼君強止住突破之勢,深吸口氣,心念沉入體內穹宇。就見九道先天精氣緩緩地流淌在經絡之中,熟息後已行完百個周天,絲毫未有之前的亂相。

周繼君微微疑惑,下一刻,吐氣吸氣,再度運轉先天精氣,試圖突破法天。然而,先天精氣還未行完一半周天,體內經絡又開始搖晃震動起來,功敗垂成。

“怪哉,平時修煉運行周天毫無差錯,可一旦到了突破的時候,這經絡竟頂不住先天精氣的重裝二十周天經絡已被我煉化到極致,按理說應該沒問題”

熱風拂麵,地火之精不斷上湧,周繼君麵色微怔,心念細細查探起那九道先天精氣,爾後臉上浮起苦笑。“莫非是這兩年夜夜借著地火修煉,先天精氣的屬性早已變得剛炎無比,運功突破時更是攜著地火之性怪不得經絡難以承受。”

兩年來,周繼君白日大多在東海宗藏書閣,夜裏則飛回黑石山潛心修煉。他貪圖進度,借助地火之力煉化道力和先天精氣,兩年間道行突飛猛進,直達通天巔峰,孰料也因此釀成苦果。人之修行時分晝夜,亦為陰陽,白日修煉吸入太陽之氣,夜間修煉吸入月之精氣,一陽一陰為天地法則,萬物生靈皆要遵循此理,如此方能陰陽互補。而周繼君偏偏夜間也借助地火修煉,他自己卻未曾發覺,這些年他的道力精氣愈發陽剛起來,便是那陰炎精氣也漸漸變得陽勝於陰,長久以往,若無法找到破解之法,待到陽氣達到頂峰無法宣泄,輕則散功,重則喪命。

“陰陽合,藏五蘊六氣我隻顧著修行,卻偏偏忘記了修煉法則的總綱。陰陽相合,方是修煉之道的正理。”

周繼君輕歎一聲,皺眉思索著。

“莫非還要去找個極陰之地再修煉上三年,傳說北俱蘆洲有一極寒之地,難不成我還要萬裏奔波跑到北俱蘆洲呆上個兩三年”

心意不住變幻,就在這時周繼君隻覺洞外飄來一陣白風,武道蛇人臉色微變,就要撲上去。

“銀發兄,是我。”

白風落定,麵如古玉的中年男子朝著周繼君淡淡一笑,拱了拱手。可轉眼後,他的目光陡然凝滯,怔怔地望向不遠處石案上的那個腰牌,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東海宗執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