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輕蕩,樹影婆娑,繾綣的芳澤從女子紅色的發絲上飄轉而出,彌漫山頭。

周繼君收回君子劍,冷冷的望向那個氣息強大的女子,隻見她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難以置信地看著昏死過去的俊美妖王,那張清麗脫俗的臉上寫滿了心疼。此時白象大王距大風山已不足十裏,片刻之後就會趕到,周繼君麵色陰沉,不甘地看了眼尚未斷氣的俊美妖王,尖嘯一聲就欲轉身離去。

赤紅的絲帶曼舞在夜色下,卷起陣陣火風攔住了周繼君的去路,女子隻憑聲音就能讓周繼君氣血紊亂,至少也是法天巔峰的修為。周繼君緩緩轉過身來,猙獰著麵龐惡狠狠地盯著女子,爾後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

“這位美人兒,莫非你舍不得本座?”

嗜天魔尊既然敢在妖王聚居之地殘殺妖王,定是個狂妄無比而又膽大包天之徒,就算對上修為比他高強的人也是一副不屑的模樣,這份桀驁不馴的凶人之相被周繼君演得惟妙惟肖,好似天地間真的有這一號人物般。

“什麽狗屁嗜天魔尊,本仙子還從未聽說過。你殺再多的妖王我也不管,可你竟敢傷我的白郎”

眸波流轉,殺機溢出,女子麵若冰霜,她不再多言,手影變幻,捏出一個法印轟向周繼君。

周繼君眯起雙眼看去,就見絳紫色的光暈從女人手心湧出,仿佛海浪般層層疊疊,攜著赤紅的絲巾向他席卷而來。那絲帶搖曳在紫光中,陡然間向上騰起,宛若一條烈火之龍發出陣陣吟嘯聲,煞是威風。

“女人的招式,果然隻是徒有其表。”

周繼君嗤笑一聲,臉上的疤痕蠕動著,大手揚起,射出一道罡風卷向那帶,隻想將女子阻上一陣好借此開溜。孰料射出去的那罡風遇上絳紫的光暈竟瞬間消散一空,仿佛被腐蝕了般,周繼君神色一變,刹那後就被女子手中的絲帶擊中。

“轟!”

身體內仿佛炸開了鍋,精氣道力亂竄,血氣紊亂不定,周繼君臉上浮起惱怒之色,揮出君子劍斬向絲帶。那絲帶仿佛張了眼睛般閃身避開,隨後自上往下將君子劍緊緊纏繞,陰寒之氣順著劍身流入手心,周繼君驚駭地看著君子劍,心底湧上一股寒意,就見被絲帶纏繞住的君子劍竟在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飛快消融,幾個刹那後就縮減了一大半。

這是什麽法寶?連先天精氣都能腐蝕。

周繼君心頭大驚,君子劍是他以先天精氣煉製而成,可柔可剛,破金斬鐵不費吹灰之力,可遇上女子手中的絲帶竟仿佛白雪遇上烈火般,瞬間融化。

夜風拂過發絲,怒吼聲由遠及近,天頭那隻巨大的白象距大風山已不足千丈,周繼君眼角餘光掃過,心頭一沉,若再這樣拖下去,等到白象妖王趕至,他再無脫身的可能。不及多想,周繼君右手一縮,君子劍化作先天精氣收回手心,順著經絡流轉至左手,分出一半凝聚成一柄短劍飛射向躺在地上的俊美妖王。

“大膽!”

女子美目中掠過慌亂之色,她很恨地看了眼周繼君,不再糾纏,飛身追向那柄精氣之劍。

周繼君長舒口氣,又看了眼駕雲而來的白象,冷笑一聲,招出雲座就欲飛遁。

寒風吹過山頭,陡然間,天地變色,高達千丈的大風山搖晃了起來,山石樹木不斷地往下滾落。周繼君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雲座已快至頭頂,然而還未等他躍上,大風山就被連根拔起,脫離地麵,向白象妖王飛去。一陣磅礴的引力從腳下傳來,周繼君神色陡變,隻覺這一刻他和大風山已連成了一體,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掙脫開。女子淒楚的叫聲劃破天際,周繼君轉眼看去,隻見他射出的小劍直直插入美妖王的心口,鮮血混著心神碎片流淌出來,無論容顏和氣質都舉世罕見的女子呆呆地看著心上人慘死在眼前,淚水被風刮落,半晌,她轉過頭死死盯著周繼君,仿佛要將他的模樣牢牢嵌在心底。

“惡徒,我看你還能跑哪去!”

白象妖王變回身形,怒吼一聲,飛向大風山,咬牙切齒地看著一臉凶相的“嗜天魔尊”,隨後目光掠過神色冰冷的女子,陡然一怔。

“九幽仙子?”

白象妖王皺起眉頭,有些疑惑地打量著那女子,目光落到地上俊美妖王的屍身上,漸漸了然。

“仙子,得罪了”

冷哼一聲,白象妖王手捏印法,光暈忽閃,九幽仙子身形一晃掙脫了大風山的引力。她戀戀不舍地看了眼心上人,隨後冷著臉向周繼君走去,人影閃過,卻是白象大王攔在了她身前。

“白象,你欲阻我?”

九幽仙子眉頭一挑,冷冷地看向白象大王,眸底殺機湧現。

“這個賊子殺了本大王的侄兒,我白象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仙子還請暫退一邊,待我將他千刀萬剮。”

麵對修為比自己低上幾籌的九幽仙子,白象妖王卻不敢太過無禮,他硬生生地壓下心頭的狂怒,幾乎是和顏悅色地說道。

“不行,此人害了白郎,我非得親手殺之不可。”

九幽仙子絲毫不留餘地的說道,聞言,白象妖王臉色一僵,眼中浮起慍怒之色。

“哈哈哈哈”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漸漸僵硬的時候,嘶啞的狂笑聲從對麵傳來,白象妖王和九幽仙子臉色俱是一變,驚疑地望向那個已經淪為俎上魚肉的中年人,眼中浮起異色。這嗜天魔尊雖然手段凶殘,又神出鬼沒,可此時大局已定,他被白象妖王以玄天境的秘法困於大風山中,無論是白象妖王還是九幽仙子都能毫不費勁地將他滅殺,不想死到臨頭,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們都想殺我。既然如此,不如你們先打一場,誰贏了誰就來殺好了。”

周繼君心頭撲通撲通直跳,臉上仍舊是一副桀驁不馴之色,挑釁般地看著兩人。若非那個不知什麽來路的九幽仙子突然出現,周繼君如今也不會陷入死地,白象大王的秘法威力極大,周繼君百般嚐試也無法掙脫開,若就這麽一直拖下去,等一眾妖王都趕到了,周繼君將再無半點機會。而眼下,若能逼得白象大王速下殺手,或許還有那麽半點逃生的希望,雖然同樣無比渺茫。

“九幽,你莫要得寸進尺,若非哼,不多說了,這賊子隻能由我來殺。”

白象大王眼角微微抽搐,他不再顧及九幽仙子,大手一揮,施展秘法將她重新定在地上,爾後冷冷地看著周繼君,手心翻轉,一柄鋒利的血色短匕被他緊握在手中。

今日的妖王群山注定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火光四起,無數妖王從四麵八方飛來,有的滿臉恨意,有的則一臉興奮,都是聽說了那個屠殺妖王的凶人被白象大王逮住,相約而來隻為一睹其真麵目。

吵雜的聲音驚走了棲息枝頭的夜鳥,大風山東南的一座高山上,夜風流轉,酣睡在高閣的少年打了個哆嗦,有些苦惱地睜開雙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探頭朝著憑欄而立的老人看去,就見老人穿著一身灰布衣,手捧卷軸,饒有興致地向大風山腰處望去。

“涯先生,你怎麽還沒睡。”

少年開口問道,目光流轉於滿頭白發一派仙風道骨的老人身上,微微恍惚。當年他在北俱蘆洲邂逅涯先生,被他口中的天下奇世所吸引,隻想日後能像他那般,行走穹宇,記錄天下秘聞,排定強者座次。於是乎他趁父母不留意,偷偷跑了出來,心甘情願當一名仆僮跟在涯先生身邊。然而五年過去,他卻愈發後悔當初的決定,跟著涯先生行走天下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風流瀟灑,風餐露宿,整日弄的灰頭土臉,與其說是行遊,倒不如說是流竄。可每每當他想要和涯先生提起此事時,都會被涯先生率先開口用話堵住。

“不睡了,出了這麽好玩的事,怎能不記下來。”

涯先生轉過身來,淡淡一笑道。

“好玩的事?”

少年眼中浮起疑惑之色,他順著老人的目光望去,就見對麵那個山頭上似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可又看不明晰。輕歎口氣,少年一邊從懷中掏出千裏筒舉向眼前,一邊開口問道。

“涯先生,你來東勝神州不是為了記載妖王和修煉門派間的大戰嗎,為何要到這窮山僻壤來。”

“沿途的風光往往比目的地要美上許多,也會有許多想象不到的事發生。”

老人撫摸著胡須,若有所思地看向少年,隻見少年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你不信?”

涯先生幽幽一歎,他轉眼向大風山看去,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前些日子,在這群妖大山發生了幾件慘案,妖王一個接一個被人殺死在自己的洞府中,卻又找不出凶手,可現如今,那凶手正被一玄天境界的妖王困在大風山上。”

“這種事到處都有,又有什麽好玩的。”

少年不屑地說道,他跟著涯先生行走天下,也算見多識廣了。眼下大風山上麵目可憎的凶人此時已被死死困住,對麵兩人的修為實力都比他高上許多,他的結局隻會有一個,那就是像之前被他所殺害的妖王們一樣慘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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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趕出來一章,抱歉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