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抽身疾退的明朝隻聽見耳邊傳來周繼君幽幽的聲音,心頭大驚。

隻見白衣少年身後拖著鬼魅般的虛影,如影隨形地跟在明朝身旁,嘴角溢出一絲嘲諷。

《玄武神經》——魅影訣。

明朝全力施展他陰柔的身法,然而無論他怎樣,都無法擺脫像影子一般緊緊盯著他的白衣少年。就在這時,少年那個幽幽的細語又在他耳邊響起。

“劉少伯想對你說的話,你可知道是什麽?”

。。。。。。

“明大公子,你抬起頭好好看下我,想起什麽來沒?”

明朝錯愕地抬起頭,望向低聲隻說給他一個人聽的白衣少年,漸漸的發現,這個少年似乎確實有些眼熟,但就是記不得在哪裏見過。

“你還記不記得,很多年前,那個一直相信你卻被你叫作廢物的小孩?”

猛地抬起頭,明朝瞳孔陡然收縮,顫抖著身體不可置信地看著表情漸漸冷下去的少年,那個在十多年前毀了他下半生的孩子陡然出現在腦海中。仿佛看見鬼一般,明朝一臉驚恐,心中的勇氣和決心蕩然無存。

是他……周繼君。

十多年前那個讓自己痛恨無比的廢物,如今回來了嗎?十多年前他就毀了我,十多年後,他又來了……

巨大的陰影陡然籠罩在明朝心頭,明朝那張俊朗的臉蛋抽搐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從他口中慌亂地喊出。

“是你!,你是……”

未等他說出那個名字,周繼君嘴角咧成弧線,雙拳如同鐵錘般重重敲在明朝的頭腦兩側。

“啪!”

那襲紫衫從半空中墜落下來,七竅中溢出滾滾鮮血,摔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

午後的白衣庵門前,陽光耀眼,可眾人隻覺得心底湧起寒意。在將劉少伯折磨成廢人後,這個來曆不明的白衣少年又把升龍榜上的明公子打得生死不明。好強悍的修為,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劉少伯和明朝在昏迷之前都是那個見了鬼一般的眼神?

一直隱於白衣庵眾人身後的洛青遊忍不住捂住嘴,複雜而激動地目光流轉在低頭沉默的白衣少年身上,明朝最後一刻的嘴型如同畫麵般清晰無比地映在她腦中,他最後那個沒有吐出的字,分明是……周。

“娘……”洛滌塵看向激動得渾身發抖的洛青遊,眼底閃過一絲寬慰,緊緊握住洛青遊那雙微微顫抖著的手輕聲道,“那個可惡的君公子也算是為你出了口氣,這姓明的今後應該無法來騷擾娘了。”

明朝雖然與白衣庵第一庵主關係曖昧不清,好似禁臠一般。可很多人都知道,他最想得到的還是容顏不催一身風韻不減當年的洛青遊,不僅時常來白衣庵找洛青遊,還常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洛青遊出言不遜。奇怪的是,他父親明宗身為龍華閣第一大學士,儒家宗師,卻對他留戀**不聞不問,也不管他冒著得罪洛家的危險去騷擾洛青遊。

洛滌塵一廂情願地不惜毀去名譽混跡權貴子弟中,可她內心深處卻對這些人厭惡無比,每當夜裏獨坐窗欞前回想起這些公子們惡心的嘴臉和色迷迷的眼神,都有種想吐的感覺。可是她深深埋在心底的願望和委屈,除了娘,又有誰知道。

此時的白衣庵前,人已經越聚越多。

錦衣玉袍的富家子、白馬輕衫的貴公子還有那些對白衣庵聞名已久的年輕兒郎們都靜靜圍繞在白衣庵門前,各各屏聲息氣,沒有人敢進前一步。

地上躺著的兩人都是耳熟能詳的大人物,戶部尚書之子劉少伯和當朝大儒的次子升龍榜上排名前十的明公子,連他們都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個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麽的少年腳下,誰知道自己過去,會不會成為第三個。

明朝明公子嗬,雖然生性風流,但絕對是京城子弟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名列四大公子之一,一身修為已到武侯地品,比之當年的絕代天才蒼怒子也隻是稍稍遜色。就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竟然被這眼前個從沒見過的白衣君公子如此羞辱般地擊潰,臨近崩潰前,那聲嘶力竭的驚叫聲此時依舊若隱若現地回蕩在眾人耳邊,好似他麵對的不是一個比他還小的少年,而是那傳說中的妖魔。

不少人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念頭,已經平定了半旬多的升龍榜格局又要變了。

就在這時,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傳來。

“我說小君啊,人家才是一個小小的武侯,你也好意思下重手。”

那些剛剛來到的公子哥們望了過去,隻見是一個穿著綠蓑衣的古怪青年,他身旁還站著個慈眉善目的小胖子,心中俱是一凜。升龍榜上排名第四的月羅刹和第五的沙摩尼,他們竟也在,他們與那個神秘的君公子是什麽關係?聽月羅刹的口吻,似乎很熟的樣子。

看著眾人或是驚訝或是深思的目光,月羅刹滿意地晃著腦袋,隨手一揮一隻羽扇憑空出現在他手上。穿著漁人般的蓑衣,卻**無比地搖著扇子,看得人隻想發笑。

手中搖著羽扇月羅刹優哉遊哉地走向周繼君,路過癱倒在地上的明朝時候還一臉同情地歎了口氣,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說你一個假公子真太監,幹嘛非要惹我家小君君。這下好了,武道大會玩不成了吧。”

小君君?

周繼君額上滴下冷寒,一排雞皮疙瘩從脖子後麵生出,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那個似乎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月羅刹,卻見他朝自己嘿嘿一笑,隨後玩味地看向臉色慘白沒有血色的止水庵主。

“怎麽,庵主心疼你這個假男人了?小君君精通相體之術,我可是精通望氣之術。第一次見這明大公子出手,嘖嘖,果真不同凡響嗬。陰寒力氣被他練到如此至陰絕陽的地步,也不曉得他還有沒一點男人的陽氣了,真不知道你們在一起時候他是用什麽來…”

月羅刹話還未道完,止水庵主臉上已經全無血色,眼睛一眨,身體搖晃著就要跌倒。

“大姨。”

洛滌塵連忙走上前將止水庵主扶住,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她生長在白衣庵中,自由被這些無兒無女的女人們照顧,這一身風情和心計也學得她們,雖然白衣庵中的女子大多放、蕩不端,可對討人喜愛的洛滌塵極好。

“自古男兒多薄情,卻是女子太多情。滌塵,你要記住,以後愛一個人千萬不能愛得太深,否則即便他對你再好,你也會被自己毀掉。”

洛滌塵眼圈一紅,看向也是一臉焦急的娘,輕聲道,“我知道,就像我娘這樣,是嗎?”

周遭的喧嘩議論聲傳入她耳中,那些公子少年們目光在之水庵主和明朝身上徘徊著,交頭接耳,眼中流露出不屑冷笑和豔羨。洛滌塵抬起頭,緩緩掃視著眾人,目光落在月羅刹身上,滿是恨意。

就在這時候,四麵八方處傳來雷鳴般的響聲,先是極輕,隨後越來越響,震得眾人耳根發麻。街角轉彎處,亮堂堂的鐵甲晃動著眾人的眼簾,竟是是手持鋸齒砍刀和鐵索的京城衛,為頭大將盯著那個淡淡看著天空的白衣少年,口中高呼,“爾敢當眾行凶,死罪可免獲罪難逃,速速俯首就擒,隨我去刑部走上一遭!”

而在長街的右邊是一群穿著紅袍軟甲的武者,當頭的大漢看到死死躺在地上,血跡未幹的劉少伯,臉色大變,不由得怒吼一聲,“小賊,還我家公子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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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