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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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你永不生之地。”

耳邊傳來淡漠的話音,魯智深抬頭看去,金輝熠熠的長棍攜著天地之力席卷而來,隱隱間,魯智深隻覺得持棍男子一下子變得無比高大,那個獨戰群雄,殺得天翻地覆,血染東海的男子似乎就在眼前。

“差矣差矣,君公子盧俊義本是一人,灑家又何必頻生雜念往事如煙雲,大夢一場罷了,灑家是魯智深還是龍鯨大將又有什麽區別。”

就在裹金棍撲麵而來之際,魯智深突然丟下禪杖,長歎一聲,盤膝於地。

一棍落下,花和尚心無雜念,雖未能善終圓寂,可禪意通達,龍鯨大將的心神飛出,依附於這方天地,從此以後,生生世世隻能做那不拒酒肉,一怒拔刀的殺人和尚,成為水滸故事中的一名主線人物,再無法逃離。

“恭喜老爺殺死賊人,這賊人可是梁山有數的人物。”

一旁燕青朝向盧俊義拱手賀喜,可盧俊義卻緊鎖著眉頭,眉宇深處透著幾分憂色。

“奇也怪哉,連龍鯨都能悟出前世,為何我卻始終未能脫離渾渾噩噩,雖有所覺,可仍舊模糊不清。”

往常周繼君施展輪回困,將強敵陷入輪回,逐一滅殺,那些強敵直到臨死之前才會記起他們究竟是誰。周繼君化身輪回故事裏的人物,先在輪回故事中將他們斬殺一回,如此才能讓他們完全脫離之前的記憶,從此以後深陷輪回,死心塌地做故事中的主線人物。而周繼君向來扮演著然的角色,雖入輪回化身故事裏的人物,可並不迷失記憶,如此方可得心應手的書寫、操縱故事展。

然而這一次卻和往常大相徑庭,關於君公子的記憶隻是偶爾浮現在盧俊義腦海中,模糊而又遙遠,讓他心頭壓抑而又不安。

“不對勁,莫非哪兒出錯了。”

自言自語著,盧俊義翻身跨上燕青牽來的駿馬,苦笑著搖了搖頭,剛想繼續朝向東南方前進,正在這時,從遠處的山頭忽地響起一陣炮聲,馬蹄聲哄響不絕,宛若雷鳴般,就見遠處山頭飆來大隊人馬,當頭立著七員猛將,各持兵器,冷眼朝自己望來。

“大膽盧俊義,吾等兄弟好心待你,隻想將你請上梁上當家作主,不料你卻大開殺戒,壞了我兄弟,今日這水泊梁山就是你葬身之處。”

當先一使槍大漢怒聲喝到,他身形挺拔,豹頭環眼,滿臉滄桑,正是梁山水泊勇武第一的好漢,豹子頭林衝。

“正好七人連雲、龍鯨已死,那剩下的七仙就是他們了。”

眸中掠過一道寒光,盧俊義緩緩舉起裹金棍,手拉韁繩,長嘯一聲,人馬合一,飛身衝向山頭。

這玄道輪回雖然詭異,可隻要將七仙都殺上一回,爾後書寫完畢這方先天輪回的主線故事,成就水滸傳,和三國演義一般,成為三道先天輪回界之一,自己也無需再擔憂什麽了。

盧俊義如是想著,手中的棍棒已然轟砸向林衝的槍。

距離山頭不遠的地方,近萬軍馬林立,簇擁著當中那名黑胖矮漢,卻是宋江率著梁山一眾好漢前來,想要親睹玉麒麟的風采。

“可惜,可歎,不料這盧俊義竟落到這般下場。”

苦笑著搖了搖頭,宋江雖愛盧俊義的武藝才識,奈何他先殺劉唐,又斬魯智深,壞了梁山的義氣,再無法被山上的好漢容下。

“是啊,沒想到他竟落到這般下場。”

羽扇綸巾,氣質灑脫的軍師吳用淡淡一笑,嘴角浮起幾分揶揄之色。

“蘆花從裏一扁舟,俊傑俄從此地遊。義士若能知此禮,反躬逃難可無憂。盧俊義反我在他府上留下這藏頭詩,他自殺了李固和賈氏,官府定以為他有心造反,即便他想回去,也不行了。堂堂玉麒麟盧俊義,河北第一人到頭來隻能落到這番下場,的確可惜可歎作繭自縛。”

最後的“作繭自縛”四字吳用說的極輕,卻隻有他背後心神敏銳的公孫勝能聽見。

麵露異色,公孫勝深深看了眼吳用,傳音入密道。

“軍師似乎有意不想盧俊義上山,巴不得他不得善終,卻不知究竟為何緣故?”

“公孫先生果真機靈。”

依舊是滿臉淡漠的笑,吳用轉過頭,上下打量著公孫勝,低聲道。

“你這個故事裏的人倒有幾分慧根,奈何隻是被他煉製出的人物罷了,再有道心卻無機緣,隻能困於這方輪回中,成為他手中的棋子玩物罷了。”

聞言,公孫勝勃然變色,忍不住低呼了出來。

“吳先生,你你究竟是誰?”

這麽多年來,公孫勝執著於修道,除了隱世不出的師父外,自問這世間再無一人能出己右,然而越修行,公孫勝越覺得天道難測,這方天地就如同一個巨大烘爐抑或是囚籠,將自己死死困於其中,想要掌握機緣命運隻是徒勞,隨波逐流於紅塵間,正如吳用所言般,仿若棋子,可這吳用隻是區區一教書先生,自己花費數十年才悟出的道理,他竟能談笑間脫口而出,這如何不讓公孫勝大吃一驚。

“我是誰?”

吳用嘴角微翹,目光遠蕩,落向不遠處那個和七員好漢戰得旗鼓相當的男子,自言自語道。

“差一點點就要被你蒙蔽了,輪回道意,果然不同凡響。若非我離那穹天境界還剩半步之距,說不定我也會像他們一樣丟失記憶,淪為你的玩物。可現如今,這方輪回故事已被我掌握了一半,隻要殺了你,便能顛覆這方輪回,重回東海了。”

“殺了你君公子,而且還是在你修煉出的先天輪回裏,這樣的戰績連我呂洞賓都有些得意了。”

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濃,下一刻,那隻終年被吳用持於掌中的羽扇已變成兩股長劍,在梁山眾人驚駭無比的目光中,他們那位隻通謀略不擅武藝的軍師陡然騰於半空,身形如鷹隼,迅疾如閃電,彈指刹那後已飛至盧俊義身後,手中兩股長劍翻飛而出,如龍似蛟,又一個彈指刹那後,長劍重重劈斬在盧俊義的後背上。

“是你怎麽會”

口吐鮮血,餘光掠過滿臉淡笑的吳用,盧俊義麵色陡變,身體若風中棉絮,搖搖欲墜,重傷之下再無戰力。

潛伏於梁山數年,忍著寂寞和歲月的流逝,隻為了這最後的致命一擊,斬殺君公子於他自己的輪回,就仿佛鷹隼捕食,不撲則已,一撲必中,如此便是八仙之,名動天下的純陽呂洞賓。

“君公子,即便你化身水滸第一人,想要憑此殺我呂洞賓,卻也隻是徒勞。你這個梁山好漢的故事到此為止了,臨別前還得稱謝一聲,得你相助,輪回道意我呂洞賓已有所得了,日後若能成就大道,少不得會去公子墳前祭拜一番。”

吳用,也就是呂洞賓仰頭大笑,滿臉掩飾不住的得色,良久,他手捏印法,兩股飛劍升起,好似貓戲鼠般,緩緩逼向麵露絕望之色的盧俊義。

“誰說我這故事到此為止了,你雖始終保持清明,可這番故事畢竟是君某,這水滸第一人是他盧俊義。”

就在飛劍即將落下時,清揚柔和的話音從吳用身後傳來,臉色陡變,猛然轉身,吳用怔怔地看著距自己僅剩三尺的短箭,箭飛於半空,忽地變化成百多支,鋪天蓋地宛如蝗蟲,正是那招以一變無窮的君遠伐!

“水滸第一人,是我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