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削一世道力?

周繼君心頭微怔,皺眉望向千十七,隻見他神色冷漠,袍袖輕拂,將那團紫色的漩渦散去。

這麽說來,千十七早已修煉到了穹天境界,卻不知出於什麽緣故,將修為壓在玄天巔峰,怪不得適才那一場惡戰中,自己雖不弱下風,可隱隱間隻感覺被他千十七牽著鼻子走。

深吸口氣,周繼君戰意全無,亦揮袖散去水滸輪回,順著千十七的目光向花果山北麵望去。

又是一衫白衣,施施而行在東海上,在他身後拖著長長的血痕,依稀還能看見沉浮在浪尖的屍身,少說也有百條。一步一個腳印,白衣男子踩著被鮮血染紅的海水,邁上花果山,蹬空而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繼君和千十七,半晌,麵容漸漸變得端莊肅穆。

“皇天在上,人如螻蟻,翻身而起,人人為皇。我得宏願,普渡眾生,三百教義,皆為皇道皇天北來,我欲立下皇天正教於這四大部洲,兩位皆是故人,不知可願為我教左右護法,共行皇天正道。”

洛繼傷口吐梵音,如是說道。

細細望向洛繼傷,雖然如今麵貌全非,周繼君猶能看到那個攜皇天大火席卷半個七州的男人,亦或是當年地府中穿著奴仆服飾的少年。

“洛教主,似乎不用每次見麵都說這番話,徒費口舌罷了。”

周繼君淡淡地說道,當年七州時候引領風華的少年除了左遊生和月羅刹外,皆已在此。時隔若幹年,也算是故人重逢,卻是那不戰到死不罷休的故人,心底別有一番滋味。在七州那一處小地廝殺時候,都是螻蟻般的存在,誰曾想過竟能一飛衝天,紛紛來到天地穹宇,立足四大部洲,成為當今天下有數的強者、豪雄。

周繼君玄天巔峰,千十七玄天巔峰,洛繼傷雖暫隻有玄天上品,可他攜著皇天教意之威,上萬教徒的信仰之力,亦不弱於周繼君和千十七。

哂笑一聲,臉色漸漸恢複平和,洛繼傷看向周繼君,沉吟著開口道。

“既然君兄和千兄不願意,那暫且聯手罷了。”

“哦?為何要聯手。”

周繼君眉頭微皺,疑惑地開口道,隻聽花果山之南傳來轟轟浪潮聲,餘光中,就見一個火紅的身影踏浪而來,也同洛繼傷一般,他的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殷紅的海水間埋葬著無數屍身殘骸。

“你從西而來,殺盡一路強者,到達花果山難道不是為了搶奪機緣嗎?聖人布下的法術陣威力奇大,需得我等聯手才能破去。”

一頭紅的妖冶少年冷笑著看向周繼君,而後蹬空走到千十七身旁,目光落向洛繼傷,嘴角揚起。

“千兄,你這兩位故人果然了得,難怪能做助你成就百世輪回的爐鼎。”

話音落下,周繼君和洛繼傷同時色變,眉宇間浮起一絲陰霾,洛繼傷朝紅少年拱了拱手,開口問道。

“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

“你欲在四大部洲立教傳道,卻連我都不認識,真是可笑。”

紅少年譏諷的一笑道。

“閣下可火焰山紅孩兒。”

耳邊傳來淡漠的話音,紅少年扭身望向周繼君,嘴角浮起妖冶的笑意。

“還是大鬧天宮的君公子有點見識,不錯,正是本王。”

紅孩兒傲然說道,火紅的披風現於身後,迎風翻飛,火光騰空將漫天紅霞都比了下去。和千十七一般,同為穹天境界的他自削一世道力,將修為強壓在玄天巔峰,上輪天地大戰就已成名的強者,火焰山中的帝王,麵對後輩周繼君和洛繼傷,自然高傲無比。

目光遠蕩,周繼君打量著花果山南北麵連的血海殘屍,心中不由得思量開來。自己前往花果山,不過是為了替劉海還願,可他們三人前來,卻都是同一個目的,紅孩兒口中的機緣。這又是怎麽一回事?莫非和來前那頭猿猴所言有關。

“君兄尚不知花果山之事?”

洛繼傷眼見周繼君麵露疑惑,眸中閃過異色,開口問道,話音落下,紅孩兒微微一怔,爾後朝周繼君望來,麵色古怪。

“原來是誤打誤撞到了花果山,你這君公子還真是好運。”

苦笑著搖了搖頭,紅孩兒低聲喃喃道。

眼見連向來冷漠的千十七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周繼君心頭愈疑惑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敢問各位,這花果山究竟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黃昏下,山風陣陣,良久,隻見紅孩兒邁開大步,腳踩虛空,伸手指向身下的山島,悠悠說道。

“此山本沒什麽特殊,不過是十洲之祖脈,九島之來龍,自開清濁混沌而立,鴻蒙判後而成。天地間,如花果山者雖不多,可也有數十座。可半月前,從西方佛域靈山傳來一道法旨,卻讓它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打量著愈疑惑好奇起來的周繼君,紅孩兒揶揄地一笑,伸手變出一支小毫,甩動筆尖在半空中書寫開來。

“西方有佛舍百世,遊戲紅塵忘前生。記得大道存花果,立於水簾掌機緣。”

目光逡巡在那一行行篆字上,周繼君低聲念叨著,隻覺得稀鬆平常,並沒什麽大不了的,就見紅孩兒接著寫道。

“我佛算盡天機,五十年後,天地將重開殺戮,戰火一起,穹宇再無安寧之日。我佛憐千萬生靈,特於花果山中立下一機緣,有緣者前來,可執掌輪天地大戰運數,望以蒼生為念,以本心而為,早熄戰火。”

一紙寫罷,紅孩兒望向麵色不住變化的周繼君,低笑一聲道。

“靈山上那兩個聖人命他們的佛子佛孫寫下這道法旨,分別傳向花果山東南西北四方,每一方皆可出一有緣者入山,開啟水簾洞,掌日後天地大戰的運數。我從南來,千兄從東來,洛教主從北來,各殺千百人,而你從東來,想必亦殺了不少人吧。”

心中浮起荒謬之情,周繼君於東海確曾大開殺戒,可並非為了花果山之事,先前也並沒見過那道法旨,莫非冥冥之中,已然注定了這一切?機緣嗎這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的機緣,又或者,是聖人布下的局?

心意流轉,周繼君隻覺得脊背微微寒冷,若這花果山真是佛家兩位聖人布下的局,自己又如何能度過。聖人之下有君聖,君聖之下有穹天,穹天之下方才是玄天,自己雖是玄天巔峰,可和聖人比起來仍如螻蟻般微渺。

抬頭望向天邊暗紅色的火霞,一絲陰霾爬上眉梢,周繼君緩緩掃過洛繼傷、紅孩兒和千十七,沉吟著開口道。

“你們都相信下**戰的機緣運數會藏於這花果山中?聖人便可主宰天地大戰的走向?就算聖人真能主宰戰局走向,為何不將此中機緣傳於佛家弟子,偏偏要放在這花果山上,引來各方爭奪?”

聽得周繼君近乎咄咄逼人的問話,千十七三人皆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動容,那紅孩兒更是譏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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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