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典經閣。

少年的影子被燭光拉得老長,燭火微微晃動,那影子也隨著搖擺起來,模糊不定。

秉著燭,周繼君遊走在閣內的高大書架間,不斷地翻閱那一本本陳舊卻一塵不染的書卷,卻始終無法找到有關“它”的記載。

沉思半晌,周繼君掏出那七張平天君聖留下紙片,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是和之前一樣,除了那些超出常人想象的駭人消息外,隻有寥寥幾句提到它,卻都是一掠而過。

“還是沒有嗬,找了這麽多年,隻有寥寥幾個字提到過,可他留下這些紙片,將它們藏於不同方位的書籍裏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是有意為之,還是無聊而已?”周繼君自言自語道,盤腿坐下,拿下一本書將那疊紙片壓在地上。

“七年了嗬,我還是一事無成。”周繼君喃喃自語道,雙目緩緩閉上,將心神沉入體內,十歲時候依依和他說的那句話又浮現在耳邊。

那時候他急著想修煉玄道,可依依和諸位師父卻並不如他所願,隻是傳授他道論和一些修煉常識,似乎壓根沒想教他如何修煉。

“你若是想當一個普通的修道人,那我們現在便可以傳你修煉之道,以你現在的資質條件,這輩子能修成道師便已是大運氣了。可若你想成為那種睥睨天下,甚至腳踏天宮的人物,那就等下去,等你熟悉了那一卷卷道論,等你熟悉了你的身體和這天地星辰,等七年後,它生。”

玄道和武道雖然區別極大,但在通天之境前,它們的等級境界劃分卻幾乎一樣。大體分為才、生、師、侯、王、尊,周繼君也很好奇為何玄道的劃分如此粗鄙,迎來的卻是簡夫子的譏笑。

道才——三歲之後五歲之前由長輩來評定,擁有道體,能修道的便是道才之境。也就是說修道人與普通人的分水嶺,卻是最最低的一層。

道生——?下來。清風吹過,劃過周繼君忽明忽暗的臉龐,沉思中的少年陡然驚醒,下意識地側著撇過頭頭,眼睛忽然一亮。

隻見從古樸窗口刮進來的風掃過地上被壓的那七張紙片,紙片呼呼掀翻起來,月光射到紙頁上,竟顯出個奇怪的圖案,好似圓鏡。

周繼君目光漸冷,將手心伸至月光處,再看手上卻什麽都沒有。手收回,那個鏡子一般的圖案又出現在翻飛的紙頁上,搖曳著,散發出皎潔的月芒。

那個圓鏡,與日複一日掛在典經閣最深處那麵牆上的奇特銅鏡一模一樣。

“莫非那位離開了數百年的平天聖君還能推測出我今日的情形?或是說,我來到這裏早在他預料之中嗎?留下這些蛛絲馬跡,讓我覺察到,然後將我引過去……”周繼君嘴角浮起冷笑,輕聲道,“大神通者,神仙人物。若真是如此,果然好大的神通。”

起身,周繼君走向書架深處。

很久很久之前,周繼君便在那堵牆上看到過適才影像上的小圓鏡,它始終很突兀地掛在空蕩的牆上,卻又讓覺察不到它的存在。它在那裏,那裏也僅僅是一堵牆而已。

秉著燭火,周繼君第一次仔細地打量那麵鏡子。鏡子是銀灰色的,與那蒼白的牆壁融為一體,若不細心,很容易忽略掉。鏡框上刻著日月星辰,成雙成對的出現,可位置卻是相倒的。目光掃過鏡麵,周繼君微微一愣,卻見那鏡麵上浮起一個骷髏頭骨,隨後很快氤氳成霧氣,轉眼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周繼君心底騰起股寒意,秉著呼吸,將鏡子摘了下來。

果然,在鏡子後麵是一個旋轉扶手。周繼君將鏡子放到一旁的書架上,之後毫不猶豫地扭動那扶手。

“咯吱”

幽寂的典經閣中發出一陣蒼老的聲音,卻是那堵牆緩緩從中分成兩半,將隱匿其後的密室顯露在周繼軍眼前。

摸了摸鼻子,感受著心髒撲撲地疾速跳動,周繼君凝視片刻,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