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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日一切至始至終都在公子的料算之中?”

初時的驚詫過後,紫微恢複平靜,他看向不知在想什麽的破軍,幽幽問道。

破軍沒有回答,可他的沉默卻等同於默認。

自嘲的一笑,紫微星主抬起頭,掃視遍寬敞威嚴的主帥大帳,前一刻他還統兵調度是這裏唯一的主使者,可下一刻他已淪為階下囚,生死不知定數。

“他既懷疑我,為何還要派我出征?”

目光落向破軍,紫微的眸子中染上一抹駭人的赤色,看得破軍心中微微恍惚。

從何時起,天吾山中竟出現了涇渭分明的派係,又是從何時起,公子和紫微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或者說是尷尬。

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國不立二君,公子是天吾山之主,東勝神州幕後的帝王。偏偏中央天帝降旨宣告天地,天吾山紫微星主為前紫微帝君轉世,當迎回紫微宮複加冕。

紫微固然推辭,留於天吾山中做他的星主,然而比起周繼君來,他的帝王尊號可謂名正言順,下山時竟曾鬧過有百姓見著他和天帝畫卷上一模一樣的容貌,匍匐於地,拜稱仙帝的笑話。公子一笑了之,可誰知道紫微心中是如何想的,為了所謂的忠誠不去做天宮帝王,而留在天吾山裏做一個地位還比不上公子門徒的星主,這似乎太不像野心勃勃的紫微了。

那年玉皇派太白金星前往北俱蘆洲宣旨,卻被武道護法殘忍斬殺,破軍依稀還記得紫微星主的不甘和落寞,因為那時他就在不遠處看著,自然也是領了公子的命令。

或許從那時起來,紫微心中便生出了一根利刺,一根逼得他掙脫天吾山掙脫公子的利刺。他不像自己這般能忍受寂寞,忍受日複一日的枯燥和無趣,他要做的便如他星命中所記載的那般,成為北鬥之皇,統禦群星。

破軍如是想著,恍惚間手裏的長刀竟向紫微脖頸倒下,轉眼後劃開一條血紅的豁口。

“破軍,住手!”

女子急促的喚聲從身後傳來,不用回頭破軍便知道來者是誰,那年還在炎州時候,和自己一起亡命於市野的孱弱女孩,也是如今天吾山中雙手沾滿鮮血的貪狼星主。她雖身處北鬥之列,可若非陷入西遊輪回,又怎會和紫微糾纏一世至今未忘。

“貪狼,紫微犯了軍令,合當問斬。”

沒有回身,破軍沉聲說道,他的話音有些嘶啞,仿佛從喉嚨口擠出來一般,可他手中的刀卻再沒法落下。

一時間,營帳內鴉雀無聲,氣氛僵如死水,三人誰都沒再開口,隻有女子的喘息聲,一陣連一陣的,響得破軍心中疼。

“有趣有趣,看來寡人來得恰逢其時,否則險些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營簾掀開,冕冠龍袍的帝王笑著走了進來,掃了眼帳內的形勢,蔥白手指輕輕摩挲著,銀光乍閃,十指刀在半空打了個回旋,破軍手中的戰刀頓時碎成齏粉。

“看來君公子非容人之主。”

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玉皇淡淡的說道。

“天吾山中英豪輩出,卻如那座高聳連天的天吾山般,隻要君公子在世一日,紫微、破軍、貪狼,你們永無法翻過。”

玉皇大帝的突然造訪令貪狼星主有些猝不及防,她來此隻想讓破軍放過紫微的性命,未曾想到玉皇竟中途插手,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桃花般動人的眼眸看向沉默不語的紫微,貪狼星主芳心微顫,陡然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紫微,昔日寡人召你上天宮做天帝,你一心一意效忠你家公子,對寡人置之不理,今日可曾後悔?”

“如今你也算走投無路,若再留於此處,下場隻有一個,寡人不說你心中也清楚。不過......”

深深看了向麵色平靜卻不知在想什麽的青年,玉皇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卻是不由想起了曾經那個三番兩次挑戰自己權威終被自己所斬的男子。同樣桀驁不馴的氣質,同樣不甘的眼神,就如同鎖在深潭之底的孽龍,一朝放出定會將九天三界攪得天翻地覆。

君公子,你還在刻意壓製他嗎,想要將他的潛力全部激出來,隻可惜,如今的他再非你能壓住了。

手掌翻開,光暈四綻,在玉皇大帝手中赫然矗立著一尊印璽,星辰皓月皆難掩其光芒,在印璽之上,赫然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紫微。

“不過你如今還有另一條出路,那便是接下這塊印璽,做回你的天帝,從此以後和寡人一起共攬九天,執掌天下。”

煊煊烈烈的氣勢隨著玉皇充滿誘惑的聲音從玉璽上湧出,九條紫龍咆哮爭先,環繞紫微周身,匍匐朝拜向這位命中注定執掌諸天星辰的帝王。

破軍沉默,一旁的貪狼則芳心疾跳,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生了,可卻又不知如何挽回。

美眸輕晃,複雜的目光中,那個讓她死心塌地了兩世的男子終於抬起頭,強壓了百多載的野心在這一瞬間全部迸出來,死死盯著那方玉璽,再沒移開。

若是自己不出現,或許破軍大哥已將紫微斬落刀下,可是.......

緊咬朱唇,貪狼星主麵白如紙,不知所措的站著,那個接下印璽的男人從她身旁走過,大步邁出營帳,至始至終都未曾看她半眼。r/>

人分男女,時分晝夜,可在漫漫輪回通道中,卻有一處不分晝夜,晝夜交替流轉,又似融合在一起,隻餘一條細縫。

少年站在雲座上,怔怔地看著盤坐於晝夜交替間隙的那個男人。

白衣銀,修長的身形,飄渺出塵的氣質,和娘所描述一模一樣。

今日之前,周念君也曾想象過和那個人相遇的情景,或是不屑一顧,或是冷眼譏諷,又或是大打出手。縱然你拋妻棄子,置我和娘於山海不顧,可沒有你,我依舊成了山海王朝年輕一代最出類拔萃者,隻是苦了娘。

在原先的設想中,周念君應該是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冷目質問,而非是像此時一般,心情莫名。

為何自己會出現這麽多古怪而莫名的情緒,是因為第一次見你,你卻已淪為階下囚?

周念君想要冷笑,可好半晌,嘴角擠出的卻隻是苦笑。

娘和師父都說過,我出生時是笑著墜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似在譏笑這天地蒼生萬物。可為何四十八年過去,我卻不會笑了。

是因為你?

看向困於晝夜間隙的周繼君,少年搖了搖頭,又深吸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今次出宮前,女媧留給他的一把斧頭,上書八個篆字——鴻蒙初生,立判晝夜。

周念君不解其意,女媧隻是傳書來,留下他今次入世的路線,卻未詳說。

走過無火城,遇到周雲生,走過墨香城,遇到月羅刹,再往前,他來到了輪回通道,手執能斬碎晝夜的小斧,見到了他闊別四十八載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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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周一沒寫,可這周還是有兩天休息吧~厚顏無恥求休息,今天兩更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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