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花落人亡兩不知
“皇上，瑞儀郡主琴藝歌曲雙絕，不如請她為我們大家表演一番如何？”皇後看了郝連君一眼，柔柔的對冷天運道。
柳妃見唐煙的神情似又不願，笑道：“皇上，臣妾覺得還是由靜王側妃表演的好，嫣側妃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無論是琴棋書畫皆是上乘。臣妾覺得還是又她來表演的好，皇上您認為呢？”
冷天運本來就不想唐煙出來表演什麽，此時柳妃的話更是深的他的心意。剛要說話，冷傲塵已經站了起來，淡淡的道：“回父皇，嫣兒近日身子不爽怕是不能表演了。”
皇後本來還有些擔心，此時見冷傲塵這麽說得意的撇了柳妃一眼。
“既然則的話，那——”
唐煙明白了，皇後明擺著是算計好了非要自己表演不可，隻是這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麽期待她的表演，她有怎麽能讓大家失望呢。
“阿離，你等著，我一會就回來。”唐煙對南宮離輕聲道，緩緩的站起來恭順的道：“皇上，皇太後，皇後娘娘既然大家都這麽期待唐煙的表演，那唐煙隻好獻醜了。”
蓮步輕移，走到表演台上，這邊早就放好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唐煙先是隨意撥弄下琴弦，試試音準。琴聲突的一聲，刺耳的聲音劃過眾人的耳朵。
南宮離擔心的望著她，唐煙隻是對她報以柔和的一笑。瞥見另外兩道射過來的視線，唐煙的眼神變冷，隻是臉上的笑意不曾改變。
司徒嫣得意的看著唐煙，這琴她早就動了手腳，就算唐煙琴藝再怎麽高超，這琴也彈不到最後就會斷弦的。隻是現在似乎她的計謀還沒有開始，唐煙這一下子就已經讓所有的人對她不抱期望了。
眾位夫人上次柳妃的生日曾經有人聽過唐煙的琴聲，心裏疑惑今日怎麽會這樣，難道那日眼見的都是假的不成。對於這些唐煙也不予理會，自顧的彈著琴。
唐煙看了眼皇後，又看了眼人群中的郝連君不屑的轉過頭，稍微有些淒涼的唱到：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柸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唐煙唱的是《紅樓夢》中林黛玉寫的葬花詞，對於黛玉世人褒貶有加，唐煙以前看《紅樓夢》時就為她的才情所欽佩，對於這首葬花詞更是愛不釋手。隻是可憐了那樣一個才情洋溢的女子，終是花落人亡兩不知。
唱著唱著，唐煙忍不住悲從心來。想起眼前的一切，雖然不若林黛玉般寄人籬下，可也好不到哪去。明明向往的是自由的生活，如今卻要困在這以防牢籠中。鬼影門的恨，師傅的仇都要等著自己去報。似乎一下子有許多額重擔要在心上，使她喘不過去來，情緒一旦陷入低穀便很難在跋涉出來。
郝連君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唐煙，當他聽到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時，忍不住心想明明是這樣一個明媚動人的女子卻為何是那麽的哀怨。貴為郡主，集萬千寵愛雨一身她還不滿意嗎，寧願荷鋤歸去過平庸的生活。世間的女子誰不想嫁給有權有勢的相公，有哪個女子又甘願自己的相公平凡庸俗的過一生，這個瑞儀郡主似乎想法很是不同呢。
唐煙彈到最後時，感覺這琴似乎有些不對勁，細看底部的琴弦和上麵的琴弦就快要斷裂了，難怪總覺得聲音有些不對勁。冷眼往幾人臉上掃去，司徒嫣麵帶笑意柔柔的看著身旁的冷傲塵，唐煙對她冷冷的一笑。手指一轉，一曲已經結束，最後的指法有些強硬隻是不懂音律的是聽不出來的。
“唐煙獻醜了。”
“煙兒，這是什麽曲子，聽著似乎有些悲切呢？”皇太後一直沒有開口言語，此時卻突然道。
唐煙淡淡的道：“這是唐煙隨手寫的詩詞，今日不及準備曲目便把這首葬花詞唱了出來。”
眾人皆是讚賞又欽佩的看著唐煙，而她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安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發一言。南宮離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以至於唐煙會如此表情，卻也明白此刻她的內心怕是極不好受的，隻是默默的陪著她。
司徒嫣又氣又驚，她明明已經命人在琴弦上做了手腳，哪隻唐煙竟然在最後發現了還匆匆收了尾。眾人隻是在回味她的葬花詞，哪有人注意到她的彈奏出了錯。現在大家都在誇獎瑞儀郡主如何如何，早知道她就自己上台表演算了，省的讓唐煙一人搶了所有的風頭。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眾位夫人皆在心底默默的品味這兩句，紅顏易老而男人喜愛美色的心卻不會改變，有的人想到自己的處境甚至偷偷的落淚。
“阿離，我想回去了。”唐煙突然道。
南宮離也不問原因，隻道了聲好，帶著唐煙偷偷的從後麵打算離開。他們卻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他們，帶著恨意和莫名的情緒，久久凝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