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抱有那愚者的慈悲感——你還是裏安的戰士嗎!”總攻前的戰事會議帳裏,凱森的聲音正製造著巨大的聲浪。而激怒他讓他開口大罵的人,卻正是他的愛將——黑暗騎士團**突擊大隊隊長溫斯特。

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溫斯特十分清楚自己的最後勸說最終還是失敗了。統帥凱森已鐵了心還要在衛城破城之後發起屠城行動。

對於征戰於四方見慣了他人生死的溫斯特來說,殺戮這種事原本既算不上喜歡也不是特討厭的事。既然說不上喜歡與討厭,所以在以往裏,裏安士兵那屠殺俘虜與燒殺村莊的種種行為,他是既不參加也不去阻攔的。而這次就不同了。雖然他心早有所料,但當統帥親口發出了破城後的全城屠殺令時,於心不忍的他還是按耐不住而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這可是屠城啊!可是要不分老少男女地將一座中等城市那差不多二十萬人全殺光!這本就已超過了溫斯特的心裏承受限度。更何況,這次的屠殺是要由他自己帶頭去幹呢。

統帥凱森心中對衛城的恨已到了何種的地步,這點溫斯特還能猜到的。攻城戰很不順利下所造成的士兵高傷亡率,已讓統帥凱森再容不下這座城敢於抵抗他的城市之內的人了。這本就是開始時,溫斯特所努力想避免的事。

說實話,在座的裏安高級軍官也不全是那種殺人如麻的主。所以同意溫斯特意見的,還是有不少人的。不過在凱森的強勢之下,對,到目前為止還真的隻有溫斯特一人敢於提正麵提出反對的意見。

“意見不提也提了,被罵就罵吧。最好將自己這次帶隊主攻任務之職也撤了!”正被劈頭蓋臉被罵著的溫斯特,不再發一言地低著頭如此地暗想著。

溫斯特的沉默,凱森將之當成了沉默中的退讓。於是,一向將溫斯特當成自己心腹愛將的他,怒氣也隨之消去了不少。

凱森的本意是將破城首功交給溫斯特的,所以他才把這在座的軍官,都想要的主攻線指揮官之重任給了他。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愛將居然不單不領情,而且還在人前向自己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你說他能不氣嗎。可氣歸氣,罵歸罵,當溫斯特以沉默表示了馴服後、他自己以為的,他還是要原諒了對方。

“溫斯特你知道嗎,我並不單是為泄憤才下的這道屠城令!你要明白,曆年來的衛城攻防戰中,那些死與我們手裏的衛城軍民也不少啊。在這種加乘效果的仇恨下,你已為他們在敗後真的會馴服於我們的腳下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如果破城之後我們不殺他們,那他們就會在適當的時機來臨時反咬我們的……”由罵變成了訓斥,凱森居然破天荒地,對敢於頂撞自己的手下如此有耐心地去做思想工作。他這反常的態度,使得帳內的其他軍官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畢竟這是他們的城市,是他們的地頭。在接下來與其它強國瓜分斯帝的微妙形勢中,到時萬一這些衛城人拖我們的後腿的話,我們將會有大麻煩了。所以,要短時內穩定住這關係到全局的重地隻有兩個方法。一是將他們全趕離這裏、二就是一次就他們‘全清理掉’。在這兩個選擇中,第一個方法可行性也是不可靠的,而且後續處理起來也很麻煩。因此隻有第二個方法,才是最簡單與有效果的。”

說完了該說的後,凱森眼著溫斯特等他做最後的表態。

畢竟統帥說的話也是個理。再加上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以盡了力的自己,也犯不著去冒著傷到自身的危險再去為敵民去說些什麽了。於是暗自咬了咬牙之後,溫斯特艱難地輕輕點了一點頭,算是表示接受了命令了。

“明白就好!那這事就到這了。全體與會人員散會,回去後你們就一切按剛才的布置去準備吧!”見到溫斯特以被自己說動,,凱森就對在座的軍官宣布會議結束,要其回去做戰前的準備了。

在戰前會議上,居然有人敢反對以凶名而聞名的凱森指揮官的命令,而且反對完後,這人不但是沒受到懲罰,而且還繼續能領下這破城的頭功任務,這下子在座的軍官們,終於了解到自自己的統帥,對那個叫溫斯特軍官的寵愛程度了。

統帥的命令當然是要雷厲風行地去執行的,今天見了一出好戲的裏安軍官們紛紛地離座而去。在他們離去的時候,都不忘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叫溫斯特的軍官。

正如裏安這次戰前會議裏所提到的那樣,衛城此時真的已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在裏安那常規性的圍三攻一的攻城策略下,一直挨打而殘破縹緲的衛城城西防線早已消耗完了自身力量。在大量地將其它戰線上抽調過來的有生力量也消耗得基本枯竭的現在,衛城的後備戰力再也難已支撐一次全麵性的進攻了。戰爭打到了今天這種地步,做為主要戰力城的正規軍已不足五千人了、已將輕傷員算進內,就連雇傭軍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支撐著城防的主要力量,基本上就是那些戰力很差的,已不知是第幾回從城內的民眾中征召而來的民兵。

很多時候,人是不能按自己身的遺願去作為的。不管你願不願意,有些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去做。現在的溫斯特正是處於這種情況中。

夜色裏,身處衛城之南郊外的溫斯特本意是很不想來到這的。可不想又如何,身為一名以服從為天職的軍人,即使不願,他也隻能來到這裏,去完成他不願去做而又必須去完成的任務。

回身望了一眼那黑壓壓站成一個個長方的“黑暗掠奪步兵團”的兵士後,騎在高大的戰馬上的溫斯特,轉而抬起了頭去看了看天色。

“今晚是月光暗淡的多雲之夜,這種天氣確實很是適合於搞奇襲作戰。看來連老天都在為衛城的覆滅創造了有利的條件。難到,連老天都放棄了這坐城市裏那近二十萬條人命了嗎?”在此感想下,溫斯特緩緩地舉起了拿著武器的右手,然後重重地向座城市所在的方向揮落!

隨著指揮官代表著開始的手勢劃落,戰陣前的領隊軍官們口中大喊著“進——攻!”地領頭揮舞著武器衝了出去。在這些軍官大帶動之下,一個個戰陣立時沸騰了起來,化為了一股洶湧的浪潮撲向前方。

裏安的三大王牌戰力中,唯一在這次戰役裏沒動用過的“黑暗掠奪步兵團”終於行動了。

導力師團摧毀了衛城城西那堅固無比的城牆之一部、黑暗騎士團殲滅了死對頭斯帝王家鋼鐵騎士團在衛城的主力,而三王牌中的黑暗掠奪步兵團呢,其真的能會成為埋葬掉這座幾百年來都從沒陷落過的要塞都市嗎?

隱藏在夜裏的危機已暴發了來,而此時將麵要馬上麵對這來臨之危機的人們呢,他們做好了準備了沒有?

達佩斯今年才十六歲,他是應第三次民兵的征兆而成為駐防城南城防的民兵的一員的。坦白說,達佩斯對自己這身配發的普通皮防具,及手上這麵鐵皮包嵌的木盾的防禦能力很是不滿意。不過這又能怎麽樣呢,有防具總比沒防具要來的強吧。自己畢竟之是一個民兵,想要有正規軍人那樣的待遇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對身上的這一套防具不滿意之餘,達佩斯對自己手中那把精鐵刀到是滿意的。這不,就算在值班站崗中,他還在保養著自己的武器呢。

“喂!你是在站崗哎!擦什麽刀啊,你這家夥難到你想把它當鏡子使嗎!”參加過上次衛城戰役的,也是這次達佩斯所在中隊的民兵中隊長剛好查崗經過。在見到低頭抹刀的達佩斯後,與達佩斯是街坊的他調侃起對方來。

因為兩者間實在是太熟了,所以達佩斯一點也不怕這個管著自己的街坊隊長。被調侃後他隻將抹布往自己的兜裏一塞,就回嘴了。

“你不是說,做為一個軍人要愛惜自己的武器嗎。我隻是將你的話貫徹落實而已!”

“好家夥,我這話你到記住了!可怎麽你就沒記住我也說過,在站崗時不要開小差這事呢!再說了,就算是愛惜武器,也用不著一天擦拭上幾十回啊!”說話間,這民兵中隊長輕拍了達佩斯的腦袋一下,以示對其敢於頂嘴的小小懲罰。

“好了、好了,我不擦了行吧!”被小懲了的達佩斯,抬手扶正了被拍得有點歪了的皮盔,呶了呶嘴說道。

“那你還不給我站好!要是再給我看見你在開小差的話,那就罰你明不準吃早餐!知道嗎!”見達佩斯服軟後,民兵隊長得意地命令其站好。就在他剛將話講完的時候,麵對著城外方向的他,突然凝重地望著城外的那片黑暗。

達佩斯也是個精靈小子,一看隊長這突然的奇怪舉動,他就知道對長一定是發現了些什麽情況。於是,他也靠到了隊長的身邊,一起舉目眺望著城外的那片黑暗,想弄明白隊長到底發現了什麽情況。

照理說,一身黑盔黒甲的裏安士兵在月光不足的情況下是沒那麽容易被發現的。可惜的是,他們所用的武器並不與身上的裝備一樣是黑的,於是在近到了一定距離之後,上萬把明晃晃武器的的反光,還是讓他們暴露給了城上的守軍發。

“敵襲!敵襲!”不虧是個有戰鬥經驗的老兵。注目觀察到城外的異象後,這名民兵中隊長,很快就知道敵人對自己所在的防區發動夜襲了。在發現敵襲的慌張中,他也並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就這樣,他那把破鑼似的大嗓子幾乎響徹了整個城南的城頭。

就在城南發出敵襲警告之時,城西的那邊的裏安人也發動起了攻勢。與平常不同的時,此時的城西旗鼓張揚的進攻,隻是一場牽製式的佯攻而已,真正的總攻方向卻是城南。

沒有塔樓攻城車與投石機的幫助,有的隻是攻城長梯等普通常見的攻城器械,及大量弓手的輔助。就是在這種條件下,裏安的“黑暗掠奪步兵團”硬是以他們那超於普通士兵的凶悍與不怕死的精神,衝擊著衛城那高大的城防。

“第三、第四中隊往右五區去增援……第八中隊到左四區去,那裏快頂不住了……你,就是你!你帶人往那裏去!什麽……你說什麽?你的人就剩這幾個了!那也不準撤退!你就地給我在這裏防守。”在裏安對城南的襲城戰中,衛城負責城南防線防務的軍官,在城上很忙亂地指揮著戰線兵力的調動。

看這城下鋪天蓋地式往上攻來的黑甲兵,這名高級軍官十分清楚如再沒有援軍的話,以自己手頭上的那點兵力根本就守不了多久。就在剛才,他就已將自己手中最後一支預備隊,派了出去。

“報告長官!右七區快不行了,那裏需要趕快派人去增援!”一名頭盔都不知道已掉到那裏去的,臉上身上都沾著血跡的民兵跑了過來向這名城南的防線指揮官急報道。

看著對方那張沾著血汙的臉,一時間內這名指揮官真不知道該怎麽去對這名民兵解釋,自己已沒有任何的預備隊這一殘酷的事實。

“沒有預備隊了是嗎,長官!”這名趕來求援的民兵,也是一名參加過上次那場戰爭的老兵了。從指揮官那為難的表情與舉動上,他已猜中了實際的情況

“是的,暫時已沒援軍派給你們了。你們再支撐一會吧!等其它方麵來的援軍一到,我馬上就派人過去!”

“明白了長官。我們知道該怎樣去做了!長官再見!”

其實,說的與聽的人都知道,所說的援軍看形勢是來不了的。就算萬幸地來得了這也經太遲了。這名三十來歲的民兵轉身走前,最後對指揮官所說的那句“再見”,實際上是在為自己及自己所在的那支部隊給長官做最後的道別而已。

民兵們已經盡了全力了,可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沒能擋得住敵人的攻勢。很快的,好幾處的城段麵上,就出現了大量的“黑暗掠奪步兵團”的士兵。

“瘋了,這個世界全瘋了!”頭部負傷半躺半挨在城邊的達佩斯,眼看著這戰場上所發生的那一幕幕瘋狂的情景,心中大喊著。

此時在達佩斯那已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眼中世界裏,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隊友們是怎樣去與那些手中拿著鏈枷、斧頭、大錘,象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凶殘黑甲兵去作戰的。

就在剛才,平是裏與達佩斯最談得來的,那個性情與他一樣溫順的單頓,居然在被敵人劈了一斧子後,咬著牙帶著令人覺得可怕的獰笑,抱著對手從城邊一起滾了下去。而在這之前,他們那被砍掉了一隻腿後而倒地不起的隊長,不顧往自己身上繼續砍下來的大斧子,一把將手上的長矛投了出去。在他的長矛刺傳了對麵一個敵兵的同時,他的身體就被落下的大斧攔腰砍成了兩段。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同伴們、隊友們都一個個變成了自己所不認識的人。難到這就是戰爭嗎!

大陸新曆二零一零年五月十一日晚上十時三十分,裏安發動了這次衛城戰役的最後總攻。出乎守軍意料的是,第一次由兩麵同時發起攻擊的他們,其總攻的方向居然不是殘破的城西,而是城南。

於是,在估計不足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正個城南防線上的兩千八百多名守軍,加上後來聞訊趕到的五百援軍,在絕對人數優勢的裏安精銳部隊之猛烈攻擊中幾乎全部陣亡。城南防線因此全麵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