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會後,餘正南履行承諾,將重心從工作轉到女兒身上。除了接送寶儀上下學,參加所有學校活動之外,他還和穆玲建立起了友好的關係。他時常打電話給她,當然,大多數圍繞寶儀的學習和生活有關,他會請她吃飯,答謝她的幫助,他也會偶爾請她到家裏喝茶,暢敘舊情,就像現在這樣,在煙雨蒙蒙的休息日,窩在沙發上談心。穆玲很享受這樣舒服愉快的氣氛,少了分癡戀,她在他麵前坦然不少。

“玉瓊剛走那會兒,我整個人都頹廢了,要不是還有寶儀,我想我的人生肯定崩潰了。”餘正南輕呷紅酒,第一次向她袒露心事。

“你們為什麽分手?”他們當年是公認的王子,公主,沒有人懷疑他們回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個性不和。”他笑了笑。“真的,交往時便矛盾重重,結婚後更是不可調和,也許是我們都太要強了。”對於過往,餘正南並沒有為年少癡狂怨恨過,他畢竟愛過那個女人——他的前妻。“你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穆玲裝傻地問。

“我還有機會嗎?”餘正南半認真地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就是這個笑容,很溫暖!”這個溫暖的笑容當年攫走了她的心,讓她覺得安全,仿佛有了他便有了依靠。

“什麽?”餘正南瞧著陷進沉思中的穆玲不解地問。

“你的笑容。”

“哈哈——那我還有機會了?”穆玲不是三歲小孩,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可以回答不知道嗎?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對現在的他是懷著什麽樣的感情,少了分癡戀,多了分欣賞,減了而心動,卻添了分自然,她真的不知道。“太突然了。”他們重逢僅一個月。

“謝謝你沒有馬上把我三震出局。”他鬆口氣似地排排胸口。“上學時,你是不是暗戀過我們班的籃球隊長——張雪鬆?”他突然飛來一句。“你們那時眉來眼去的,現在還聯係嗎?”

“我那時暗戀你。”餘正南嚇得將酒噴口而出,“是你硬將我們送做堆的。你們畢業後,我們就沒聯係了。”她非常明白地和他談過。“你們還聯係?”

“沒,畢業那天,他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一頓就沒理過我。聽説他在美國混得不錯。”餘正南還是沒從震驚中回神。“你真的暗戀過我?”

穆玲很認真地點點頭。“那我的砝碼又加重了。”

“砝碼?”

“你心裏的天平啊。總有一天會傾向我這邊的。”他自信滿滿的説。

如果她心裏真的有天平的話,他擺在一邊,曹睿擺在另一邊,還真不知道誰重呢?穆玲使勁甩甩頭,讓曹睿來攪和什麽?他們有可比性嗎?曹睿是小她6歲的弟弟。

“我被否定了嗎?一一直搖頭。”

“嗬嗬——”穆玲不知道該説什麽才好,恰好寶儀出現。

“爸爸。”寶儀拉著爸爸的手,撒嬌地窩進餘正南的懷裏。“下手日是寶儀的生日,可不可以邀請穆老師和我們一起去遊樂園?”

“那要問穆老師有沒有時間啊。”

“寶儀生日,老師一定有時間。”自從餘正南回家住,寶儀開朗許多,總是很幸福地笑著。

“穆老師最好了。”她又跳到穆玲的沙發上撒嬌。

張嫂忙裏忙外地收拾,穆玲在餘家吃過晚飯才回家,當然,餘正南充當司機送她回家。

“大姐準備梅開二度了?”穆玲一進門,曹睿便口氣不善。自從她糾正他成熟的真諦後,他不再對玩沉默有興趣了,又恢複毒舌派小鬼的本質了。

“這話怎麽説?”梅開二度?

“大姐的春天不是來了嗎?”曹睿不屑地撇撇嘴。

“你是説我桃花朵朵開嗎?”穆玲巧笑。“你的屍體發芽了嗎?”要不怎麽這麽閑。其實她隻是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沒想到一出口,卻讓氣氛降到冰點。“我是説你的身體還好嗎?嘿嘿——”

“沒爛掉!”曹睿像個幽靈一樣跟著她移到房間。“大姐吃過飯了嗎?”

“恩。”穆玲拉上簾換衣服。

“燭光晚餐啊?”曹睿對自己八婆的行為很氣惱,卻又控製不住。

“嗬嗬——”

“春天來了的感覺好得不得了吧?大姐整天招蜂引蝶的。”

他哪根筋搭錯了?“喂,夠了哦。”換上短褲,吊帶背心,穆玲打開電視。

“女人,你的名字叫虛榮!有男人追很有麵子吧?”曹睿對今天那個餘學長送穆玲回來一事耿耿於懷,口氣酸到極點。

“怎麽這麽酸啊?”穆玲假裝到處聞聞。“你該不會是嫉妒了吧?”穆玲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隻是跟他開玩笑的。他的不對勁八成跟他青春期反應有關吧。

“我吃醋?”曹睿差點跳腳。“大姐你讓我吃醋嗎?太滑稽的推理了吧?”他誇張地幹笑兩聲,“我隻是看見老處女大姐終於有護花使者送你回家高興而已,反正你再也不用半夜爬山了,哈哈——”她開玩笑,他認真個什麽勁兒啊。

“謝謝你的關心。”穆玲咬著牙回禮。臭小子。她行情就那麽低?穆玲很想不去在意他的話,實際上他的批評讓自己鬱悶好幾天。

“大姐,如果我變得成熟穩重,你會不會喜歡上我?”曹睿飛來的一嘴讓穆玲一愣。“什麽?”

“就當我什麽也沒説。”曹睿轉身回房。

話説了就是説了,不可能當作沒説過般不痛不癢。望著曹睿倔強的背影,穆玲告誡自己:“他隻是小自己6歲的弟弟,她不該當真把他放在天平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