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沐雨晴無聊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下的輕敲著桌麵,咖啡館悠揚綿長的音樂,讓她兩眼發沉,昏昏欲睡。

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客戶還沒有到。

她在一家大型的外貿公司上班,現在正在約見客戶。

她意意闌珊的扶著額頭,懶懶的抬了手臂,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瓷杯裏的咖啡,她懷疑那個法國佬因為上次定金的事,故意放她鴿子。

不管是不是被放鴿子,她都要等下去,再完不成這個月的訂單,她那個變態經理非炒了她不可。

眼睛不經意的看著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熱鬧的場景卻填不滿她此刻寂寥的心境。

突然,一個有意思的場景映入她的眼簾,在馬路的對麵,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手裏拿著快要融化掉的冰激淩,耀武揚威的揮舞著手臂,朝著對麵提著大包小包的男人,用隆起的高高腹部,一下一下作勢撞著男人,眉眼彎彎,語笑嫣然,縱使鼓著大大的肚皮,身材仍然纖瘦。

好一個漂亮的準媽媽!

因為準爸爸是背對著沐雨晴,她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她可以想象的出,嬌妻如此美豔,腹中有即將出生的寶寶,那個男人,此時一定也如女人笑的一般甜蜜吧?

看著兩人恩愛幸福的樣子,沐雨晴不禁微微上揚了嘴角,微笑之後,心裏卻泛起一絲的苦澀,她那個考了兩次研究生都沒考上還在繼續考的男友,什麽時候才能給她一份甜蜜的嗬護?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擁有愛情的結晶?

因為羨慕,多看了幾眼那對情侶,目光再次掃過去的時候,男人殷勤的牽著女人的手準備過馬路,他俊逸溫的麵目,清朗如風的眉眼,坦坦然然,清清楚楚的落入沐雨晴的眼簾。

那眉眼,那舉止,熟悉到不能熟悉,那人的身影像是一塊兒巨大的石頭,朝著沐雨晴的心口狠狠的壓了過來,瞬間,她胸中風起雲湧,狂風大作。

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小巧精致的咖啡勺砰然掉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的醜陋模樣。她的臉色刹那間沒了血色,蒼白的嚇人,哆嗦著嘴唇,死死的盯著那個此時溫柔的一塌糊塗的男人。

明明是盛夏時節,沐雨晴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冰窟,驟然全身發冷,她顫抖著雙手,想要一些支撐,緊緊的抓住桌沿,指甲在木質的桌麵上劃出一道道深刻淩厲的痕跡。

四年了,她從來不知道,何翊可以溫柔的這麽善良無害,體貼入微。也從來不知道,他可以對一個女人如此關懷,卑微,甚至是諂媚!

怎麽會是他?怎麽是他?

他現在不應該在n市的出租屋裏,熱血備戰下一輪的研究生考試嗎?怎麽會一身名牌,儼然居家好男人的出現在千裏之外的s市?

那樣濯濯如溪流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唇,淡淡隱沒在腮邊的酒窩,還有上次去看他,非要他修剪成清爽利落的毛寸短發,不是他,誰又會讓她這麽熟悉?熟悉到能清晰描繪出那人掌心的紋路,俊秀的眉眼。

她搖晃著站起來,拍在桌子上一張百元鈔票,快步走出咖啡館。

一陣熱浪迎麵撲來,明晃晃的太陽刺的她眼睛生疼,腦子暈乎乎的,她小跑了幾步,對著那個再不能熟悉的背影,冷厲的一聲嗬斥,“何翊,站住。”顫抖的聲音,幾不成句。

男人轉過身,驚訝的下巴的都快掉了下來,之後,便是緊張的慌亂,“阿……阿晴,你……你怎麽……”

控製住馬上要跳出來的心髒,控製住將要把自己燃成灰燼的怒火,沐雨晴每向前走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刀上一般銳利的痛。

何翊身邊那個嬌美的大肚女人,像是一個惡魔蠶食著她的心。

她是他的親戚,他的表妹,他以前的同學,他的前女友,她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何翊,快點告訴我,事情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她忍著撕心裂肺的痛,一步步的向前走,她從來不知道七八米的距離是這麽的漫長,漫長到可以穿越四年的時空,春去秋來,大夢霧雪,他的眉目卻一如初見。

迎著刺眼的陽光,沐雨晴微微一笑,帶著蒼白薄涼的滄桑,“她是誰?”

“她是……阿晴,你……聽我說!”

好,你說,她倒要看看,從來不擅撒謊的他,怎麽來解釋站在他一側驚呆的女人跟她圓圓鼓起的肚皮。

銳利如斯的沐雨晴一向秉承再美好的謊言,也抵不過真實的虔誠。

可是此刻,她多希望他能立即否認麵前的一切,說那個女人是同學,是表妹,哪怕是一個拙劣的謊言,她也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她沒有外表看來那麽堅強,她怕醜陋的真相,怕快要窒息的心痛,她的無堅不摧,此刻化作搖搖欲墜的一滴水珠,一不小心,就會啪嗒掉在地上,摔成粉身碎骨,蒸發不見。

“阿晴……”何翊緊咬著嘴唇,白皙的臉龐漲的通紅,細密的汗珠順著完美的臉龐悄然滑下來。

“何翊,她是誰?”一側的女人突然說話,扔了手裏的冰激淩,貼在何翊的身邊,緊緊的挽住他的右臂,像是對外宣誓主權,麵露戒備。

女人見何翊遲遲不回答,朝著沐雨晴的方向,挑釁的揚了揚精致的下巴,“何翊是我老公,你是他什麽人?”

果然如此!!!

一滴清亮

的淚,順著沐雨晴眼角滾落了下來,哈,老公?多麽熟悉的稱謂,可不該是她對他的專屬稱呼嗎?

她是他什麽人?如果放在四年前年前的n大,恐怕全校師生沒人不知道,她沐雨晴是他何翊的正牌女朋友。

是不是太容易得到,才會不珍惜?是不是因為四年前的傍晚,她主動對他說,我喜歡你,就注定了今日的背棄?

她唇邊漾開一絲苦笑,重瞳是道不盡的死灰,目光所觸之處,是何翊清俊的臉,從容的逼迫,卻是無盡的恨意,“何翊,我是你什麽人?告訴她!”

顫抖的尾音,帶著心灰意冷是寒意,隻消他說一句話,她就會立刻轉身,從此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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