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溫暖
禦書房內,氣氛異常緊張,餘諾洋稟退了所有太監及宮女,此刻隻有餘靖與他兩人,他手中緊捏著的,是被餘靖密秘收藏起來的信件。
額間青筋爆突,一雙俊眸散發出迫人的寒光,與平日的溫和相差甚遠。
“啪”的一聲,看完信後的餘諾洋怒氣橫生的一掌拍在麵前的桌子上,力氣之大,讓桌上原本疊放整齊的奏折全數倒下,『亂』七八糟。
“可惡,這佟千明好大的膽子,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看朕不把他腦袋端了。”
“皇上息怒,此事事關重大,應從長計議,好好計劃才是。”靖王連忙出言阻止,皇上在氣頭上,他可要隨時保持冷靜,不可壞了大事:“佟千明如今的勢力不可小覷,一個失誤,失得,可是我洪朝江山。”
聽了靖王的話,餘諾洋雖仍是氣得咬牙切齒,但人也冷靜了下來:“皇叔可有好的對策?”
“皇上恕罪,臣目前並無任何主意。”
餘諾洋擺擺手:“朕沒有責怪皇叔的意思,還要多謝皇叔給朕帶來如此重大的消息。”不然,他可就一直被埋在鼓裏,哪天自己被踢下龍椅都不知覺。
冬天的夜,冷得讓人發怵,本來晤熱的手,一接觸到外麵冰涼的氣息,立即凍得發麻。
可依披了件披風,離開琉茵小築,沿著著長長的月橋漫步著,風中夾雜著絲絲梅花的幽香,向她鼻間撲來,皎潔的月光倒映在湖麵上,月影在水中散開層層漣漪。
側目之際,目光瞥見橋沿上坐著的一抹身影,風吹起他的衣擺,揚起他的發絲,雙目全神的望著湖麵,顯得如此的孤寂,好似被人拋棄的孤兒,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此時的他,寂寞的讓人心疼。
可依蓮步輕移,慢慢移至他的身後,夜,很靜,而文修,也像是沒有查覺到她的到來,不曾回頭,幽深的目光始終盯著眼前的湖麵,沉默在兩人之間漫延。
“依依……”突然的一聲叫喚讓可依一怔,抬眸傻傻的望著文修的後背,正當她不解時,他如泉水般的聲音再次滑過她耳際。
“我能這樣叫你嗎?”說話間,原本望著湖的黑瞳轉而望向可依,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柔和了冰冷的臉龐。
可依怔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垂下頭,羞赫的輕點螓首,那一聲依依,喚得她心頭一震,仿佛一顆石子丟入心湖,波漾開來。
好溫柔的聲音,也,好好聽……
“妾身是不是打擾到王爺賞湖的興致了?”
“不會。”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突如其然的說道:“坐上來陪我說會話吧。”
可依提起裙角,顯得笨拙的跨上橋沿,身子有些不穩,微微向前傾,文修一手環上她的肩,幫她保持平衡。
“謝……謝謝!”坐穩後,可依局促的道謝。
“琉茵小築還住得慣嗎?”文修不『露』痕跡的放開她肩上的手臂,輕輕的問道。
“嗯,琉茵小築很美,像仙境一般。”可依雙手撐著橋沿,微微側頭,一張小臉『露』出不解:“為何王爺要把這麽漂亮的地方賜於我?”總覺得,那裏,有他想要珍惜的東西。
“我娘獨愛寒梅,她的屋前,永遠種著一株又一株的寒梅,每一入冬,梅花爭相開放,娘總喜歡把掉落的梅花花瓣一片一片拾起,洗淨曬幹,泡成花茶,娘泡的梅花香茶總是最好喝的。”文修沒有回答可依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開口,完全沉浸在回憶中。
“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吧,也一定很疼你,王爺有這樣的娘一定很幸福。”琉茵小築應該是他為他娘所建吧,可依想象著文修口中的女子,思緒飄出好遠。
記得娘最喜歡的也是寒梅,冬天最常做的便是泡壺梅花香茶,她與四妹最喜歡在梅樹下捉『迷』藏,她的童年,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可如今想來,卻晃如隔世。
文修的目光倏得變得深邃,眸中盛著龐大的憤怒,好似傾刻間洶湧而出:“有這樣的娘是我的恥辱。”
“呃……”
可依沒料到文修突然間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一時間錯鄂不已,他明明不久前還沉浸在回憶中,為何突然如此憤怒,眼中又出現了她所熟悉的恨意。
為什麽說是恥辱?
“抱歉,我失言了。”文修平複了情緒,隻是眼中的傷痛更清晰,怎麽也抹不去。
可依頓了一頓,繼而不在意的搖了搖頭,他一定遇到了讓他痛不欲生的事情,就如當初娘離她而去一樣,也不知娘是生是死?她好想為他分擔一些痛苦。
“依依……”
溫暖的氣息噴在她頸間,讓可依不禁渾身顫栗,身子僵若雕石,不知何時,文修已靠近她咫尺之間,近到,她可以清楚的從她黑如耀石的瞳眸中望見自己的影子。
“王……王爺……”可依不自在的喚著他。
文修置若罔聞,深如潭水的雙瞳柔得像要溺出水來:“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忽地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卻讓可依的腦中瞬間變得空白,心中不斷揣測著他話中的意思。
一直陪在他身邊!
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想著想著,可依眼中溢出滿滿的笑意,笑彎得眼像一枚新月,他的一句話,讓她好溫馨,好喜歡。
文修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他此刻的心,就像溺水的人在垂死掙紮中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好像有她在身邊,他就不再這麽痛苦。他隻要牢牢的抓住她,他就覺得很溫暖,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