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陰謀的開端(一)

三個月,轉瞬即逝,令可依覺得奇怪的是,這三個月中,她連王爺的麵也不曾見過,這讓她原本不定的心變得惶惶不安,他是故意躲著的嗎?原以為可以通過卓桐來找到王爺,卻不料,連卓桐都好像消失了一般,整日不見蹤影。

佟千明交待的事,懸在她心上,讓她心神不寧。

望著府中一片殷紅,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喜字貼滿整個王府,紅『色』綢緞沿著屋簷,一路沿伸,好似沒有盡頭,連各個側妃,主子的苑子都掛滿了,張燈結彩,四處都充斥著喜慶的氣氛。

前院喧鬧的人群,盤懸在王府上空,嘻笑聲,

今日,便是佟可欣將嫁入文王府的日子,佟千明為自己女兒所置的嫁妝,足足令旁人嚇傻了眼,那一個個滿滿的大箱子,好似把佟府的所有家產都給了她一般。

丞相府,欣楓樓

一襲曳地紅『色』嫁衣,上有金絲繡成的鳳凰展翅,栩栩如生,隨著佟可欣的走動而活靈活現,手挽輕紗,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盈盈一笑,光豔『逼』人。

“小姐,你真美,奴婢敢肯定,世上一定再也找不出比小姐您更美的人了。”初禾為她梳著頭,諂媚的奉承著。

討好的話誰都愛聽,佟可欣也不例外,笑得像花朵般燦爛奪目。

“死丫頭,你敢開我玩笑。”她狀似不滿得嬌嗔,嘟起的唇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小姐,奴婢句句都是實話,。”初禾立即正『色』的舉起手,像是對天發誓般,讓佟可欣更是掩嘴一笑,拍了初禾的額頭一下:“就你嘴貧。”而初禾的話卻讓佟可欣心花怒放,更是得意洋洋。

“欣兒,吉時快到了,可有準備好?”佟千明興致勃勃的踏入房內,後麵跟著的,是幾位氣紅了眼的夫人,其中,最恨的莫過於許霞靜,前不久街上流言四起,當初與自己的女兒瑜兒訂親的徐將軍也派人退了婚,理由是不想到時候被帶綠帽子。

而真正被傳的人如今將要嫁入王府,自己的女兒卻因她們而成了無人問津的人。無耐人愛是相爺最疼的女兒,她連討回公道的資格都沒有,想為自己女兒謀福利的許霞靜,剛到嘴邊的話,就被他冷眼瞪回來,不敢坑聲。

佟可瑜站在自己的娘身邊,被人退婚讓她受了不小的打擊,雙眸始終蒙著一層灰灰的顏『色』,顯得鬱鬱寡歡。佟可欣那笑容在她眼中是如此刺眼,也讓她的恨,不由得加深。

都是因為她,她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為何她仍可以飛上枝頭,而她,淪落成了別人不要的破鞋,明明是她與佟可依兩人才是真正的破鞋。

佟可欣聽見佟千明的到來,轉過身,明眸璀璨,眼波流轉。

佟千明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對站在佟可欣身後的初禾與初歡吩咐道:“你們兩人陪小姐嫁過去以後,要好好照顧知道嗎,我不許她受一丁點的委屈,若被我知道,沒你們兩個好活。”神『色』淩厲,讓初禾與初歡垂著頭,不敢望他,隻拚命的點頭應道:“是,是,奴婢一定謹記相爺吩咐。”

鞭炮聲響起,震耳欲聾,媒婆站在房門口,高聲喊到:“吉時到,請新娘入轎。”紅豔豔的喜帕蓋上,由喜婆背著她走出丞相府,上花轎。迎親的隊伍陣勢浩大,史無前例,看熱鬧的人們自發的把街道讓出來,讓鑼鼓喧天的隊伍張揚而過。

拜天地,入洞房,重複著千篇一律的繁文縟節,佟可欣終於如願以償的嫁給了文修。

月『色』宛如一塊巨大的寒冰,沉沉的壓下來,說不出的憂傷與彷徨。

可依怔怔的立在門口,遙望著新房的方向——環素苑,心被狠狠的揪起,雖然不想,但她還是必須接受他娶了佟可欣的事實。安安來到她的身後,為她加上一件衣服。

“王妃……”安安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隻有沉默著陪著可依,靜靜的站著。

太陽慢慢地透過雲霞,『露』出了早已脹得通紅的臉龐,陣陣春風,吹散雲霧。

例外的,文修沒有去上早朝,更讓可依一行人去前廳用早膳,大大的圓桌上,各式各樣的糕點琳琅滿目,丫環仆人分站兩旁,早點源源不斷的端來。

眾人陸陸續續的來到前廳,可依跟在她們的最後麵,環視四周,文修與佟可欣還沒有到,所有人都站著,無人敢擅自先坐下,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

外麵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宛如黃鶯,眾人的頭一約而同的轉向門外,好奇著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一抹紅『色』占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煙羅軟紗,逶迤紅『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係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女子的柔荑挽著文修的手臂,親昵的偎依在他身上。目光挑釁的瞥向眾人,以高傲的姿態俯視著。

“妾身見過王爺。”

一見文修,紛紛調整好姿態,恭迎著。

文修並不理會,而是反手一懷,把原本挽著他手的佟可欣擁入懷中,邪肆一笑,魅『惑』人心,然而,對向眾人,卻冷冷啟音:“都啞巴了嗎?為何不見過新王妃。”

眾人瞠目,許久才反應過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彎身行禮,唯獨可依躇在原地,這讓得意之至的佟可欣頗為不滿。

流光閃爍,千嬌百媚的望向文修,蔥蔥玉指一指:“王爺你看,是不是欣兒做的不夠好,三姐才會不認同我的身份。”

聞言,文修臉『色』倏的一沉,眼中一抹陰鷙一閃而過:“為何不行禮?”

森冷的聲音讓可依猝然一驚,心,在瞬間跌落穀底。那樣充滿寒意的眼神,他們,又回到最初。

“我……”

可依僅僅吐出一個字,接下來的話立即被佟可欣截了去,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王爺,這不怪姐姐,可能是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已不再是王妃吧。”佟可欣虛偽的做著樣子,讓人天真的以為她是在為可依求情,然,此話一出,震驚所有的人。

可依腦中轟然一片空白,不再是王妃?是什麽意思?茫然的雙眼望向文修,努力尋找著答案。

文修輕扯嘴角,薄唇輕啟:“本王現在宣布,撤去佟可依文王妃的頭銜,從今天起,本王的正妃,隻是佟可欣一人,聽明白了嗎?”最後一句,更是加重了語氣的提醒著。

四周有著片刻的沉默,但很快的,侍候在旁的下人與眾侍妾們一致的回應著:“是,王爺。”

可依瞠著清目,整個人僵若雕石,怔怔的望著文修,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的開口:“為什麽?你曾問我,會不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我以為,你會需要我,我以為,你對我有情,我以為,我能跟你相攜一生,我以為,你會同我愛你一樣愛我。”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滑落,她覺得此刻,竟渾身冰冷,徹骨的涼意從腳底直到心頭。

文修突的湊近可依,捏起她的下鄂,冷笑的道:“哈哈……你以為?我有對你說過任何愛你的話嗎?我隻不過略施小計,假裝對你好罷啊,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上勾,我對你好,是要讓你愛上我,你不覺得,這樣,更能好好折磨你嗎?你越痛苦,我就越滿足。”他的力氣倏的加重,讓可依痛得皺眉,屈辱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頓了一頓,文修陰寒的開口:“我不會忘了,你給我帶的綠帽子,更不會忘了……我的恨。”說罷,他用力的一甩手,可依沒有站穩,重重的跌在地上,發出與地麵巨大的撞擊聲。

其餘的人看了,都瑟縮了一下,心若搗鼓,麵『露』懼『色』。

可依並未起身,隻是呆愣著盯著某一處,眼神空洞,沒有任何焦聚,如此大力的跌在地上痛嗎?

痛!

可身上的痛,遠不及心來的痛。

她的心,好痛好痛……

生平第一次交付感情,完完整整的付出,卻落得,如此心碎的下場。

可依閉上眼睛,任眼中的淚水肆虐而流,不願去想她剛剛聽到事實,原來,她是個傻瓜,一個笨到極點的大傻瓜。對她嗬疼的一切,都是他用的計,為了讓她更加痛苦的計呀。

多可笑嗬!

而她,還傻傻的以為,他是愛她的,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文修別開臉不去看她,可依蒼白而又絕望的小臉,讓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疼痛難忍。

可依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她腳步不停,就這麽一直跑一直跑,像是要把自己最後僅剩的力氣用盡,直到她與人撞了個滿懷,才停了下來。

“王妃,你怎麽了?”

安安被可依臉上的表情嚇到了,從小到大,她坐未見王妃如此傷心憤怒過,甚至,還有著深深的絕望。

“安安,我好累!”可依突然把頭埋到她的肩膀,聲音隱隱透著蒼涼。

室內,輕煙嫋嫋,夾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可依不發一語的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狼狽不堪的麵容發呆,突然覺得頭暈目眩,緊接著一陣惡心的感覺襲上心頭,她神情恍惚,根本不去在意身體的變化,思緒飄出好遠,好遠……

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陪伴……

他對她的好僅僅是因為折磨……

她還要再在這裏呆下去嗎?

“王妃,王爺把你的正妃頭銜撤掉了,是不是真的。”安安慌慌張張的從外麵跑了進來,開口就問。

可依眼底掠過一道黯然的神『色』,自嘲的苦澀道:“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他的王妃,這一陣子對我的好,隻是他要折磨我的計謀。”

“計謀?”安安驚訝的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重複著。

可依慘然一笑,眼底越發落漠。

突然,從外麵傳來一聲聲的叫喚聲。

“姐姐,姐姐在嗎?”

安安與可依相視一望,不明白這時會有誰會來琉茵小築,若說拉好關係,也挑錯了時間。

“回王妃的話,是雪妃娘娘,琪妃娘娘和盈妃娘娘來了。”正當兩人苦思冥想時,一名清秀的小丫環乖巧的跑了進來,恭敬的說道。

她是之前文修派來伺候她的丫環紫英,怕安安一人不能好好的照顧她,惜日的一切還曆曆在目,為何今天一切,都變了。

可依滿心疑『惑』,不明她們此刻前來的目的為何,但仍是起身走下樓,總不能讓她們在下麵站著,更何況,雪妃已懷有五個月的身孕,不易勞久站。

她把三人迎進花廳坐下,視線總是要望向紀雪兒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怎麽說都能有個孩子陪伴,而她呢,哀傷掠過眼底,一片悲涼。

“姐姐,你沒事吧?”雪妃手撐著腰,笨重的坐了下來,臉上流『露』出關心的意味。

可依淺笑搖頭:“謝謝,我沒事。”

“姐姐沒事就好,我就是擔心王爺早上做的太過份,讓姐姐傷透了心,特意帶了琪妃妹妹與盈妃妹妹過來看看你。”

可依抬眸,想從雪妃無害的臉上找出一絲痕跡,卻是徒勞,不知是她隱藏的好,還是她是真的想關心自己。

一旁的方芷盈立即接著紀雪兒的話道:“吃早膳時,就聽新來的王妃說姐姐的手藝很好,介意我們一定要來償償,我們聽著心就癢癢,不知道姐姐可不可以……”盈妃說的一臉期待,讓人不忍拒絕。

其實隻有她們自已知道,此刻前來,隻是落井下石,有哪個主子會自己下廚,那是下人做的事。

可依心單純,並沒有想那麽多,讓她們稍等片刻後,便離開準備晚膳。而雪妃,卻在她離開後,眼神突然掃向一旁紫英,紫英會意,跟著可依離去。

一個時辰後,各式佳肴一道一道擺上桌子,坐在桌旁,琪妃與盈妃早已迫不急待的舉起筷子,前王妃下廚做的菜可不是經常能吃得到,想到她像個下人般做菜給她們吃,兩人就有點得意忘形,更是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可依心情沉重,沒有一點食欲,舉起的筷始終下不去,而雪妃則用手唔著嘴,皺著眉頭,好像麵前的東西有多惡心。

“姐姐,對不起,我一見這些東西就惡心,希望你別介意。”

可依了然的點點頭,一臉的歉意:“怪我沒注意,你想吃什麽,我再去做。”

“別麻煩了,姐姐,反正我也沒胃口。”

雪妃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咚咚”兩聲,側頭望去,嚇得她失聲尖叫。隻見歐陽琪與方芷盈嘴邊溢血,倒在桌上,眼睛圓瞪,樣子極其恐怖。

可依一驚,『亂』了方寸,倒是一旁的紫英機靈的過來探了兩人鼻息,道:“娘娘,琪妃娘娘與盈妃娘娘死了。”

驀地,可依臉『色』刷的蒼白,怎麽會,怎麽會?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在飯菜裏下毒。”紀雪兒臉『色』一變,指著可依怒道。

“我……我沒有。”可依忙搖著手否決。

“你沒有,那為什麽你不吃,原來,你早有預謀,想要害死我們,你好狠的心哪,我的肚裏,可還懷著王爺五個月的孩子呀。”紀雪兒聲聲指責,讓可依一時間找不出話來為自己辯駁。

人證物證據在,她就算是清白,也洗脫不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