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一路餐風露宿,渴了喝點山泉水,餓了嚼個張老漢送的大餅,吃個雞蛋,啃個紅薯。

這樣行了兩三天,在寧小丹故意頂著烈日將皮膚曬成麥色,吃完老漢送的最後一個餅,最後一個雞蛋和自己烤的最後一個紅薯時,他們終於到達老漢說的安慶府。

望著高高的城樓,寧小丹有些激動。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她這一路逃來,不是清靜的村莊,就是沒有人煙的荒野,又是大路,如果真有追兵尋來,定然避不開。

但在這種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大地方就不同了,那麽多人,那麽多房,總有她寧小丹躲藏的地方。

就算拋開逃命的因素不說,正如現代人們都擠向北上廣一樣,大城市的生存機會,總比小地小方多得多了。

一路上,寧小丹已經打算好了,進了城,他們先想辦法安頓下來,然後或打工就業,或擺破碗要飯,也比被人抓住殺頭喝血強。

但是,事情並不象寧小丹想象得那麽順利。

進城的時候,他們遇上了麻煩。

她和呆瓜被攔在了城外,因為他們沒有路引。

“大哥,我們兄弟一路上財物丟失,路引也丟了,麻煩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去好不好?”寧小丹粗著嗓子學著男人聲音央求道。

“少囉嗦,沒有路引不準進!”守衛的士兵不耐煩將寧小丹推向一邊,望向她後麵的路人,拖長了聲音高喊道:“下一個……”

寧小丹無奈,又不敢過多爭執,以免引人注意,隻好拉著呆瓜退到路邊,愁眉苦臉想著辦法。

該死的路引,她是被人養的豬而已,哪裏來的路引?該死的呆瓜,居然也沒有路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給搶了?

她這是穿越到了哪個朝代啊,還要這種該死的東西?應該跟現代的身份證差不多吧?

寧小丹對曆史了解不深,隻初中時候學過,記得高中分文理科時,寧小丹本來想選文科的,但她媽媽說北京的大學理科好考些,所以她隻好選了理科。

唉……寧小丹歎了一口氣,管它哪個朝代呢,她又不想做什麽改變曆史的英雄人物,她現在隻想逃進城裏去,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混口飯吃而已。

正當寧小丹煩惱時,前麵一路商隊緩緩走過來,吸引了她的眼球。

要是她和呆瓜能混進這路商隊中,就能進城去了!她想。

這進城雖要路引,卻似乎並不太嚴,並非挨個兒查,特別是那些帶了家眷、仆人的富貴人家,進城隻要主人給出一張路引就夠了,其餘並不管。

這種商隊應該也如此,隻查東家一人,押運貨物的腳力應該不用查。

寧小丹站到路邊,直勾勾地盯著商隊,估摸著自己和呆瓜突然插進人家整齊的商隊裏,會不會被攆出來?

正在這時,聽到後麵有人高聲喊:“讓開讓開,官兵借道!”

循聲望去,塵土飛揚處,一匹高頭大馬飛馳而來,後麵跟著一支馬拉的車隊。

商隊一看,趕緊停下來,忙著讓到一邊,隻是那馬馱的,車拉的,人挑的貨物哪是那麽輕易迅速就搬到一邊的?

頓時,整個商隊亂作一團,人們都驚慌著將自己負責的貨物移到一邊,唯恐擋了官兵的道而招禍。

寧小丹麵前就有一車貨,堆得高高的,拉車的是一位中年漢子,看著也象有力氣的,也許是長途力盡,又加上這大熱天,慌亂之中又拉又拽,那車卻是沒動多少,急得他臉色惶急,一邊奮力移動車子,一邊看著那官兵車隊漸漸行近,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呆……哥哥,你去幫他一把!”

情急之下,寧小丹吩咐著呆瓜過去幫人,自己也去車後幫忙推著。

人多力量大,很快車子被移到了路邊。

塵土之中,那騎馬喊道的官員瞬間到達。

“啪~”一聲鞭響,一個沒來得及移動貨擔的挑夫身上挨了那官兵一鞭子。

“官爺受驚了……”押隊的東家趕緊跑過去,拿了一錠銀子賠笑道:“息怒息怒……這就馬上移貨!”

那官兵接過銀子去,掂一掂,指氣喝熙道:“快點兒,擋了車隊小心掀了你這貨物攤兒!”

“是是是……”東家作著揖,轉身喝斥還在發愣的挑夫道:“你個挨千刀的,還不快去挪,這趟的工錢你別跟我要!”

那挑夫苦著臉,趕緊去挪貨擔,商隊裏有那已經閑著的,也忙去幫襯,很快,道路暢通了。

這邊拉車的中年大漢見狀,心有餘悸地擦著汗,衝寧小丹感激謝道:“今天多虧二位,不然就慘了,挨打不說,辛苦一趟白忙活了!”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寧小丹笑著說道。

這時,官兵的車隊緩緩而來,竟是一車一車的囚籠,兩旁官兵騎馬押運得緊。

但那囚籠裏,坐著的卻是一個個穿戴整齊,麵潔手淨的孩童和婦孺。

“這些是什麽人啊?”寧小丹好奇問拉車的中年漢子道:“說是囚犯吧,穿著整潔,也不戴刑具;說是普通老百姓吧,幹嘛又用囚籠裝著?”

“小兄弟有所不知,”中年男子解釋道:“這是要送到宮裏去的婦孺。”

“可怎麽用囚籠裝著啊?”寧小丹奇怪了,她記得不管哪朝哪代,皇上要宮女太監,都沒有這樣逮著讓人進去的啊?

“這些人啊,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他們都是西南地區的叛軍俘虜,姿色和模樣都算上乘,聖上開恩,免去殺頭之罪,女的充作宮女,男的充作太監,給條生路呢!”

“這樣啊!”寧小丹總算明白過來了。

中年男子又賣弄著自己的見聞,說道:“當今聖上仁慈,倡行公道,聽說於太保也給平反昭雪了呢,這點算什麽?”

“於太保?”寧小丹好奇,心想這又是什麽人?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寧小丹一眼,搖頭道:“小兄弟看著也象個讀書人,怎麽還不如我們這些粗人通時務?於少保,於謙大人啊!”

說到這裏,他又看了看四周,做了個殺頭的姿勢,悄聲說道:“天順帝時,給哢嚓的啊!”

這時,一個軍官騎著馬走了過來,中年男子忙噤了聲,低頭不敢再多說。

寧小丹心裏嘀咕道:於謙,她倒知道,寫《石灰吟》那個,這麽說自己穿到明朝了?隻是不知道這個明朝跟曆史上的明朝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