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小院子,來到空無一人的廳堂,先前那個小廝正等著,見兩人出來,忙鞠了一個躬,看寧小丹的眼神很是恭敬。

“兩位這就要走了?”他笑著問道。

展謂“嗯”了一聲,笑著說道:“天冷雪大,寧姑娘最受不得冷,得趕回去!”

那人點點頭,趕緊小跑前頭開院門。

出了宅院來,寧小丹立即收了臉上笑容,悶頭朝前走,展謂忙跟上。

還是那條長長窄窄的胡同,兩人默默作聲朝前走,展謂幾次快步追上寧小丹與她平行,欲言又止,見寧小丹心事重重不理自己,最後隻得作罷。

寧小丹專心想著心事,既沒注意到展謂的舉動,也沒心情跟他說話。

此次與展雄會麵的結果,讓她很是鬱悶。

她本寄希望此次會談能讓她從展雄那邊套出點消息來的,可那老家夥狡猾得象隻狐狸,她什麽有用的消息也沒撈到。

顯然,他明明知道朱複在哪裏,應該也知道是誰綁了他去做什麽,可卻不肯透出一絲消息來。

這老家夥,真應該到保密局上班去!說話四平八穩,滴水不露,看著對人和氣,實則拒人於千裏之外!

說了那麽話,虧她好言好語,扮演朱複的戀人差點聲淚倶下,展雄卻就那麽一個意思“主子安好,你放心!你也別插手管朱複的事,一切由我們自己搞定!”

屁!

說朱複安好,拿出證據來啊?不然誰信呢!誰又能放得下心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想害了朱複謀主子家產或奪人家權利?

OK,就算你是個忠心的,一心一意想救朱複,所以保守秘密不要外人插手,可以!

但好歹讓她有個知情權吧,說什麽她名義上也算朱複求過門兒的媳婦兒不是?說什麽他們還想要她在關鍵時刻救朱複不是?

如今卻防蟑螂老鼠似的防著她,這算什麽事兒?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要不是礙著大家以後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早就想跟他拍桌子打板凳了!

真是讓人超極鬱悶!

寧小丹正自專心想著,卻聽展謂說道:“姑娘請上馬!”

她回過神來,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胡同,先前送他們來的馬車還停在原地等著。

“哦”了一聲,寧小丹抬腿上馬車。

“姑娘小心些!”展謂忙伸手虛空護著,嘴裏叮囑著,擔心她再次摔下來。

直到寧小丹在車裏坐好,他才鬆了一口氣,跳上馬車坐好,吩咐了一聲,馬車啟動回小宅院。

看他如此小心,寧小丹心中的鬱悶減輕不少,她想:算了,那個展雄雖然欺負人,可他兒子還不錯,就當父債子還了!再次,也許展雄這麽做,還真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們最後真能順利救出朱複來,她也就不計較了。

“我父親……對你說了什麽?”展謂見她終於看向自己,便開口問道。

寧小丹看了他一眼,帶著怨氣說道:“還能有什麽?也就是些朱兄安好,讓我放心之類的話。”

“沒說其他?”展謂又問。

寧小丹不滿道:“他如果能多說些其他,我倒高興了!”

展謂迷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寧小丹不好在他這個兒子的麵前抱怨人家父親的不是,也不想告訴展謂今天自己來這兒見他父親是衝著打聽消息來的,便懶得理他,撩起車簾看向車外。

大約因為下雪天冷的緣故,街上行人極少,看著滿天飛舞的雪huā,寧小丹想:如果朱複真如他們所說安好就好;如果消息失了真,而是坐了牢,他那麽一個沒受過苦的公子哥兒,也不知怎麽熬得過這麽一個寒冷的冬季?

“姑娘你別怪我父親對你不熱情”聽展謂又說道:“一是因為我父親就那性子,二是因為你畢竟未過門兒,主子也沒來得及親自向他們交待,所以……”

“你瞎猜什麽?”寧小丹放下簾子,白他一眼道:“我並不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

“那你……”展謂一臉的疑惑。

寧小丹歎口氣說道:“我問了朱兄的情況,你父親也沒有過多告訴我關於他的消息,與你告訴我的一樣。”

展謂卻高興說道:“你看我對你們沒說謊不是?父親他也不知道主子的消息呢!”

“呃……”寧小丹無語,這個呆子!

她一下子失去了與他繼續談下去的興趣,揮揮手說道:“算了算了,跟你也說不清,讓我靜會兒!”

“我……”展謂見她突然生起氣來,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她不高興來,閉了嘴不敢再開口。

兩人回到宅院,柳如風站在主屋門前,看見兩人進院來,便陰陽怪氣大聲道:“喲,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沒請吃晚宴啊?”

展謂將他的話當真,看了寧小丹一眼,瞪眼斥責道:“平白無故請吃什麽晚宴?我家主子還下落不明呢,又沒有什麽值得慶賀的事?”

寧小丹卻聽出柳如風話中的譏諷之意,經過他身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進屋。

柳如風卻不以為意,嘻笑著靠在門框上,衝正在讀佛經的了塵笑道:“瞧,這出去沒撈著飯吃,回來在我身上撒氣呢!”

“你那張嘴閉著要臭?”寧小丹在炭盆邊坐下,伸手烤著自己凍僵的手,瞪他一眼罵道。

“嗬嗬~~沒討著飯吃也別罵人啊!”柳如風笑道:“我們自家不是有麽?”

說完,他轉過身衝廚房那邊扯著喉嚨喊道:“謝媽,張嫂,寧姑娘回來了,開飯啦!”

“是,表少爺!”張嫂在那邊答應著。

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眾人團坐吃飯,門外雪越下越大,很快院子裏、房頂上便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一頓飯下來,寧小丹沒說幾句話,柳如風的話最多,講些江南的風土人情,人情世故,除了了塵偶爾的幾聲“阿彌陀佛”外,幾乎沒人搭話,他卻講得起勁兒。

飯畢,了塵回房,展謂去幫著張嫂給幾個炕添柴禾,呆瓜看著白huāhuā的院子覺得好玩兒,跑出去“咯吱咯吱”踩起雪來,寧小丹忙去給他戴了頂棉帽。

柳如風賴在屋子裏,陪寧小丹坐著。

“今天去碰了個軟釘子?”他突然開口問看向院子沉默不語的寧小丹。

“你怎麽知道?”寧小丹回頭瞪他一眼。

“還有我不知道的事麽?”柳如風得意說道。

寧小丹衝他翻了翻白眼,又轉回頭去看向院裏快樂的呆瓜。

“我打聽過了,展謂父親那人世故圓滑,精明巧算,待人說話滴水不露,從不留人把柄,人稱‘海底針’!他若要告訴你什麽,早就派人過來請你去了,你自己湊上去,當然問不出什麽!”

“你什麽時候打聽到的,怎麽也不說一說?”寧小丹瞪眼問道。

這家夥,這些話怎麽不早告訴她?那樣她也好有個準備不是,省得今天過去一無所獲!

柳如風笑道:“下午你們一出門,隨後我就去找人問了!”

“你問得還真及時!”寧小丹白他一眼,不滿說道:“早就讓你打聽消息去,你前幾天幹嘛去了?”

“我這不是被逼上梁山了麽?”柳如風不滿說道:“要不是擔心你過去有危險,我怎麽會犧牲色相冒著嚴寒去打聽消息?”

“犧牲色相?”寧小丹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道:“你打聽消息都是去**的?”

“哎,你想到哪裏去了?”柳如風急了,不滿瞪著她,指著自己的腫臉道:“我是說頂著這張爛臉出現在我教那些屬下麵前,毀了我玉樹臨風的形象!你未出閣姑娘一個,思想怎麽這麽下流?”

“切,自己不說清楚!”寧小丹白他一眼,又問道:“可曾打聽到展謂父親一向對朱兄如何?”

“你什麽意思?”柳如風有些不明白。

“就是說他忠不忠心?”寧小丹問道。

“倒是忠心耿耿呢”柳如風說道:“跟展謂一個德性,對自家主子跟條狗一樣!”

寧小丹放下心來,瞪他罵道:“怎麽說話呢?你才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真是!”柳如風不高興瞪著她,問道:“你是幫著展謂還是幫著他父親罵我?”

寧小丹不理他,起身去桌上拿了個幹淨的敞口瓷杯,出門去台階邊上捧了滿杯雪回來,然後去找塊布將雪包好,回炭盆邊坐下,遞給柳如風道:“敷一敷臉吧,這樣好得快些!”

柳如風愣了愣,卻不接,象個孩子似的撒嬌道:“你幫我敷!”

寧小丹白他一眼,將布包塞到他手裏,不再理他,將凍僵的手湊近了火邊翻來翻去烤。

“哼,一點也不溫柔!”柳如風不滿嘀咕著,自己拿了雪包輕輕壓在臉上,一邊“噝噝”裂嘴叫著,一邊衝寧小丹笑道:“不過看你一雙小手為了我凍得通紅的份兒上,我原諒你了!”

寧小丹白他一眼,又問道:“你下午出去,有沒有打聽到你們那個教主具體什麽時候到京城?”

柳如風答道:“應該還有七八天吧!”

“還要這麽久啊!”寧小丹失望說道。

“人家都不著急,你急什麽?”柳如風白她一眼道:“是不是耐不住寂寞了,想早點將朱兄救出來好嫁給他?”

寧小丹瞪著他罵道:“真應該讓展謂打得你臉還腫高點兒!”

柳如風嘻笑著說道:“如果那樣能讓你更喜歡我一點兒,我自己打好不好?”

寧小丹撇嘴道:“你死吧,等你挫骨揚灰那天,我就喜歡你了!”

“真的?”柳如風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

寧小丹白他一眼:“煮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