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如春的房間裏,寧小丹喝著熱茶,打量著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

身材微胖,麵白黑須,雖是鷹勾鼻,麵相卻很和善,應該是個好商談的人。

隻是他旁邊站著的瘦個兒淨麵,留著山羊胡的軍師,雖說麵相文質彬彬,但看人的眼神卻讓寧小丹感覺有些不舒服。

好在她隻與教主說話,不必理他。

“姑娘真隻會做仙丹,而沒有起死回生之術麽?”教主遺憾問道。

寧小丹笑了笑,說道:“仙丹不是起死回生之術嗎?”

“也是!”教主笑了,又問:“一年真隻能做一顆?還必須姑娘你念著咒語服下才有效?”

“當然!”寧小丹笑道:“那是仙丹呢,可比不得普通藥丸,能跟閻王爺叫板的東西!”

站一旁的軍師看著寧小丹突然接過話道:“既是如此珍貴,姑娘卻為何隨隨便便拿去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寧小丹一愣,她這一進門來,他們便追著問仙丹的事,如今又這麽說,是不是對自己的本事有懷疑?

既如此,他們為何還要派柳如風來騙自己入教呢?

不過如今她有事求著他們,得讓他們相信自己有本事才成。

其實寧小丹哪裏知道,這軍師還真是不相信她的。

當初他建議柳如風去渡她入教,不過是尋個機會為難一下柳如風,讓他立下軍令狀,從而達到他自己的目的而已。

起死回生之術啊,那可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哪能憑一個平凡女子無意中救了個人就能斷定她有這本事的?那天下的大夫隻怕都是神仙了。

如果柳如風領回來的女子,會起死回生術,那是教裏的福份;如果不會,那柳如風讓真神醫跑了,領個冒充的來交任務的罪可就免不了了……

“再珍貴的東西,隻要我寧小丹會做出來,不也是家常物事?”寧小丹答著軍師的話道:“而且當初那酒樓的掌櫃平白汙我是凶手,那可是一命抵一命的事,所以其實那次用仙丹救的可是自己的性命呢!”

軍師想了想,又疑惑問道:“當初在安慶,有人說你兄妹二人竟然落魄到賣馬,既有仙丹,卻為何不用它換銀子呢,那可是無價之寶!”

“軍師說得容易,”寧小丹冷笑道:“世人隻識金鑲玉,幾人能識和氏壁,我隨便拿了一顆藥丸便說是仙丹,若沒試過誰人信呢?而那仙丹一年隻一顆,試了便沒了,又能隨便試麽?”

說完,她看向軍師問道:“請問軍師,仙丹和馬比起來,哪個更值錢呢?我與兄長被賊人搶了盤纏,一時落魄而已,難道不應該賣哪裏都能買回來的馬而是在大街上叫賣世間難尋的仙丹?”

“這……”軍師無言以對了。

寧小丹將茶杯往桌上一擱,站起身衝教主說道:“聽柳堂主說教主似乎對仙丹感興趣,所以我才過來想跟你談筆交易,但從軍師方才的話看來,似乎是不相信我的藥丸真能起死回生了?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不知對方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她得試探試探才好交易。

“哎,別別別……”教主忙站起身道:“姑娘誤會了,我們並不是不相信你的仙丹,隻是先前以為你有什麽起死回生的醫術,昨日柳堂主回來才說你隻是會做仙丹,所以有些失望而已,故此多問了幾句!”

軍師懷疑寧小丹,那教主受他蠱惑,卻是深信不疑,先前問東問西,也不過是怕寧小丹藏私不肯說出自己的真本事而已,如今聽她說要走,便有些急了。

原來如此,他們還是很重視自己的!寧小丹暗暗鬆了口氣,心裏有了主意,看著教主笑問道:“這麽說教主拿仙丹來沒什麽作用了?那我還是走吧!”說完,抬腿便要走。

她得表明了自己是來作交易的,可不是求人,不然談判可得吃虧。

展謂早就聽得不耐煩,見她動,也站了起來。

“哎,不是的……”教主忙下座親手來攔寧小丹:“姑娘又誤會了!會做仙丹也好啊,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哪能不稀罕?如果姑娘願意,年年幫我們做一顆,我們都買下呢!”

寧小丹趁勢說道:“我的仙丹可是無價之寶,不是一般價錢能買到的!不過如果人投緣了,白送也可以!”

教主愣了愣,明白過來,忙笑著說道:“姑娘請坐,咱們慢慢再談談。”

寧小丹點了點頭,重新坐下。

展謂見走不成,皺了皺眉,還是耐著性子又坐下了。

軍師站到一邊,麵上波瀾不驚,看向寧小丹的眼裏卻閃過遺憾。

聽這女子之言,似乎真是會做起死回生的仙丹了,那要想定柳如風罪,隻怕是不成了,而且這女子今日與教主談成交易,柳如風此趟任務應該也算順利完成。

那半年前自己的算計……看來又落空了!

見寧小丹坐下,教主鬆了口氣,也坐回自己的位子,笑著問道:“昨日柳如堂回來說姑娘有位義兄失了蹤跡,想讓本教主幫著打聽一下,可是如此?”

總算說到正事上了!

寧小丹點點頭,也不隱瞞,歎氣說道:“在金陵被人擄走的,似乎是一群太監,應該是弄進宮裏去了,不過都是推測,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聽柳堂主說教主人脈廣布,就想請教主幫著打聽一下,如果真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小女子定當感激不盡!”

教主笑了笑,沉吟不答。

寧小丹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主動提出以一顆仙丹換消息時,卻聽他又問道:“姑娘的義兄就是漢王朱複吧?”

寧小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答話,卻見教主又看向展謂,笑著問道:“這位就是漢王手下的展將軍吧?”

展謂動容,警惕地瞪著他,隨即臉色又恢複平靜,冷笑道:“柳如風那小子把我們的事情全都告訴你們了吧?”

教主“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如果我教隻靠柳堂主一人打探消息,隻怕早就被朝廷剿滅了!而且你告訴過柳堂主,你家主子就是漢王了麽?”

展謂愣了愣,又不屑說道:“你們知道我又如何?今天非要來求你們的是寧姑娘,我一再勸著不聽,就是跟著來看她失望的!”

教主笑道:“我們定然不會讓寧姑娘失望的,隻是很好奇你父親對寧姑娘的態度罷了!”

寧小丹聽得又是一愣,同時又有些高興,看來這白蓮教的消息果然靈通,昨天才來京城來,卻似乎什麽都打聽到了,不過也不排除是柳如風告訴他們各種消息後,他們猜出的結果。

“我父親對姑娘的態度有什麽好奇怪的?”展謂不高興說道:“我父親敬重寧姑娘,還怕她有閃失,讓我一定護好她的周全!”

教主笑了兩聲,不再繼續話題,而是看向寧小丹,問道:“我們幫姑娘打聽到消息,卻不知姑娘怎麽感謝我們呢!”

這個問題寧小丹早就在來的路上想好了,開口便道:“如果你們真能幫我打聽到朱複在哪裏,什麽人擄走了他,那明年的那顆仙丹就是你們的了!”

他們幫自己打聽消息,自己犧牲點血液幫他們救一條命,自己一點也不虧本。

教主笑了笑,又問道:“如果我們能幫姑娘做得更多呢?”

做得更多?寧小丹愣了愣。

教主又道:“比如說幫姑娘救出漢王?”

寧小丹還沒說話,展謂便冷笑開口:“我家主子不需要你們去救,我們又不是沒有人!”

教主笑道:“我們可不是替你們,而是幫寧姑娘的忙呢!”

“那也不成!”展謂忙看向寧小丹,著急說道:“姑娘你千萬別答應,相信我父親能做到的!”

寧小丹想了想,衝教主笑道:“先幫我打聽到朱兄的消息吧,其他咱們以後再說!”

展謂一聽,鬆了一口氣。

“姑娘不信我們?”教主問道。

寧小丹笑道:“不是,我這人喜歡走一步看一步!”

顯然,朱複的勢力與白蓮教勢力關係有些敏感,如果自己的主子需要別的勢力來救出,隻怕臉都丟盡了,所以寧小丹決定還是先不答應為好。

當然,如果展謂的父親不能救出朱複,萬不得已還是要求到別人的,保命要緊,至於麵子,拿來做什麽?所以她又沒有一口回絕。

教主哈哈笑道:“那就這樣定了,我這就馬上派人去打聽漢王的消息!”

寧小丹高興說道:“那我先在這兒多謝教主了!”

一邊的軍師卻又開口說道:“姑娘先別急著謝,咱們先說好,如果事情成了,姑娘得在我教滯留一年!”

“為什麽?”寧小丹疑惑問道。

軍師笑道:“你那仙丹一年隻有一顆,而且必須你念咒服下才有效果,我們隻拿仙丹來也沒用,也不可能死了人等著,誰知道什麽時候有意外?所以得姑娘留在教裏一年,遇著個意外好及時援手才行!”

“不用隨時在你教裏也可以啊!”寧小丹笑道:“我隻需隨時與你們保持聯絡就成,你們有了什麽事,通知我一聲,我定會及時趕到的!”

開玩笑,到他教裏一年不就等於簽一年的賣身契了,連個自由也沒有,任人拿捏,她才不幹呢!

就是透露行蹤她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呢,那道士在到處找她,誰知道白蓮教會不會將她的行蹤賣給別人?

不過為了朱複,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軍師皺眉說道:“可是我們若有個什麽急事,萬一姑娘趕不到怎麽辦?”

“沒問題的,隻要人沒死透,你們給我送來,或是讓我上門去,都成!”寧小丹道。

軍師又道:“那要萬一到時找不到姑娘呢?”

寧小丹麵色沉下來,冷笑說道:“那就沒有法子了!這做交易,講的可是誠信,我信你們,你們也信我,軍師要這麽猜忌,那看來也談不成了!”說完她便站起來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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