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見事情辦妥,擔心展謂回來發現端倪,便向陳教主告辭。

陳教主卻命人拿來文書,讓寧小丹簽字畫押,這才送她出門。

整個過程,柳如風都板著一張臉,沉默著不說半個字。

上了車,寧小丹見柳如風依然板著臉不說話,不由譏諷他道:“你不是一直說擔心我的安危麽,這下進宮的方式安全了,你總該放心了吧?”

“也隻有你這種傻女人才相信教主的話?”柳如風冷笑一聲,鄙夷說道:“被人騙了還幫著數錢!連朝廷選宮女的基本程序都不懂,也不知是從哪個偏僻鄉下鑽出來的野丫頭?”

寧小丹愣了愣,問道:“你什麽意思?”

柳如風冷哼一聲問道:“你可知皇宮裏要進宮女,那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兒,而且還得由內務府一批一批地采取?”

“不知道!”寧小丹搖頭。

這古代的知識,她是一竅不通啊!

“不知道還傻呼呼地答應,”柳如風冷笑著嘀咕了一句:“真是人牽著不走,鬼牽著快跑。”

寧小丹想了想,皺眉問道:“難道你們教主哄我簽了文書卻並不真的將我送進宮去?”

“他會送你進宮,但他所說的安全卻是假的!”柳如風冷冷說道。

“假的?!”寧小丹不解:“什麽意思?”

“這意思你還不明白麽?”柳如風冷笑著說道:“正如我剛才所說,皇宮要進宮女,都是一批一批地采取,很是嚴格,但也有特例,那便是宮裏某個管事的太監弄死了人,不好向上頭交差,怕被責罰,於是偷偷找人冒名頂替。”

“這也可以啊?”寧小丹很是驚訝。

“當然可以,”柳如風白了她一眼,撇嘴繼續說道:“皇宮那麽大,太監宮女又都命如草芥,也大多連個正式的名字也沒有,現官不如現管,有權有勢的太監一手遮天,所以隨便找個人頂個人頭就是了,不是重要或得寵的,誰會來查?”

“可是陳教主卻說有編製,入冊是什麽意思?”寧小丹不解問道:“他還跟我保證很安全呢!”

“所謂編製入冊,不過是頂著死人的名份編著製,入著冊而已,”柳如風說道:“比起沒名沒份把你當隻老鼠似的弄進宮,這個當然安全得多,畢竟還占著一個名份,很多民間等著餓死的人還覺得這是個肥缺呢,而且既然管事太監惹出的禍,他當然會有所擔待,也會護著你不被查出來,所以也可以說比較安全!”

“那不就得了,”寧小丹鬆了口氣,說道:“那你怎麽還說你們教主騙我?”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柳如見瞪著她氣惱問道。

“我怎麽又傻了?”寧小丹沒好氣問道。

“教主說安全你就以為真的安全?”柳如風生氣說道:“你想過沒有,好好的宮女怎麽就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死了後管事太監還不敢往上頭報?”

“不知道!”寧小丹搖頭。

“你個傻女人,她們是被人慘害死的!”柳如風著急說道:“宮裏那些太監,他們身為好好的男人被閹割了,很多想法會變得畸形奇怪!當個小太監還不敢有什麽,若稍微有點權勢,便會變本加厲撈回來,主子們不敢動,就欺負比自己更低賤的宮女。我就曾聽說很多太監雖不能**,對女人的興趣卻還有,於是他們就逼迫宮女與他們幹些千奇百怪的事情,據傳有個太監曾將尖銳的鐵棍……”

說到這裏,柳如風卻突然住口不說話了。

寧小丹卻正聽得認真,見他停下來,忙問道:“將尖銳的鐵棍怎麽了?”

“能幹什麽?”柳如風白她一眼,說道:“當然沒幹好事!”

寧小丹本來還不明白的,便看柳如風不善的眼神,突然想起上次在金陵的ji/院,那ji/女說過的話來,瞬間明白過來,忙住口不問了。

“我運氣沒那麽黴吧?”她訕訕笑道:“哪會就遇到那樣的變態呢?而且我進宮也呆不了多久,會很快出來的,你別嚇我!”

“你以為我這是在嚇你?”柳如風生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冒名頂替進去同樣很危險,隨時都可能被人發現殺頭?你以為若東窗事發,那管事太監還會護著你?他會反口說你是混進宮的奸細,到時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好吧,我知道了,到時我會很小心的!”寧小丹安慰他道。

“這麽說你還是要進宮?”柳如風瞪著她問道。

寧小丹點點頭。

雖然這次陳教主確實“坑”了她,並不如他所說的那麽安全,他也不能寫包票,可柳如風不也說了,比起以前偷偷送她的想法,這次確實相對安全得多,而且這也許是目前情況下進宮最安全的方法了。

既有這個機會,她就應該去試試,所以也沒必要找陳教主撕破臉皮大吵大鬧,罵他騙自己。

“宮中雖然有危險,到時我機靈一點就是了!”寧小丹說道:“況且汪正還在宮中呢,那孩子一看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到時有什麽緊急情況還可以找他幫忙嘛!”

可惜展謂死腦筋,不然如果有他接應,那便是最好的了!她想。

“你倒想得挺美!”柳如風冷笑說道:“宮裏步步為營,人人都為小命和前程掙紮著,你以為事到臨頭誰會顧得你?”

“你啊,是個悲觀主義者!”寧小丹笑道:“放心吧,我就算在宮外也步步為營呢,天天擔心著小命不保的!”

那個吸血道士天天找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發現,她不也是步步為營麽?進宮去說不定還能躲過那吸血道士呢?

而且人的命誰說得準呢?在現代她可從來沒有想到會死,活得也夠放心大膽了,可不也飛機失事一命嗚呼了?

“哼,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柳如風冷笑說道:“你去吧,你去救你的心上人,在宮裏丟了小命兒我每年讓你兄長向著皇宮方向替你燒幾張紙錢!”

“柳如風,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寧小丹瞪著他罵道:“你這是詛咒我!”

雖然寧小丹不迷信,可聽著他冷冷說出這些話來,心裏還是不高興。

“我的話你也用得著在意麽?”柳如風冷笑一聲說道:“我就是個假惺惺和讓人惡心的人,你又何必在乎?”

寧小丹一聽明白了,這家夥記著仇呢,顯然出來時她那幾句把他給徹底傷著了。

“嗬嗬~~”她賠著笑臉說道:“你們教主不厚道,不過你是好人,咱們多少也算是朋友,朱兄我必須去救,你就祝福我幾句吧!”

“哼,誰跟你是朋友啊,我不是居心叵測想騙你和害你麽?”柳如風冷笑著說道。

“好了,別生氣了!”寧小丹真誠致歉道:“我收回出來之前說的那些傷你的話,我跟你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好不好?”

寧小丹不是傻子,雖然她一直懷疑柳如風,但見他能背著自己的老板提醒她事情的真相,可見是真的關心她,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危,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真的誤會他了。

而且自己進宮後還得托他照顧呆瓜呢,不管他是虛情也好,假意也好都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們得以朋友身份相處才行。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她,反正就算出宮後,她也跟白蓮教是合作關係,大家始終要做朋友,不能做敵人,所以何不從相信他,從向他道歉開始?

柳如風愣了愣,臉色緩下來,嘴上卻硬邦邦說道:“誰稀罕你的道歉,誰在乎你怎麽看我呢?”

說著,他竟有些傷感起來,看向車外喃喃說道:“我柳如風反正大壞人一個,天大地大,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人,沒人心疼,沒人喜歡,就算出了事也應該沒人拚了命地想救我吧?……”

寧小丹很少見柳如風如此落寂過,也很少聽他發出這樣的感歎,想起一路進京來雖與他打打鬧鬧,可都是見真誠的,不由內疚,心想:展謂不也一個勁兒勸自己別進宮,自己怎麽就沒有罵過展謂呢?沒準兒人家真當自己朋友呢,他好心勸自己不進宮而已,自己就說那麽難聽的話,也太無情了不是?

於是她忍不住安慰道:“本來也把你當朋友的,可這一陣子因為跟你們教主談交易,難免變得有些敏感,所以說話不好聽,你別在意!”

柳如風一聽認真起來,一掃臉上的頹色,突然抓住寧小丹的手,著急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別進宮了好不好,讓他們救朱兄去吧,你跟我走好不好?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隨你的願!若是他們救不出朱兄,我也不會逼你嫁給我,我就看著你安好就夠了;若是他們救出朱兄,到時你若想見他,我也會幫你找到他的,你一個弱質女子,就別進宮摻合了,跟我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好不好?”

寧小丹聽了哭笑不得,這柳如風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角色啊,她就道個歉,安慰他一下而已,他居然就又想拐跑自己了!

“你說的什麽話!”她拍開柳如風的手,說道:“雖然我隻是一介弱質女流,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朱兄,但既然他是我男朋友,我便要想方設法盡自己的一份能力救他才是,不然我這一輩子也別想麵對自己的良心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