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無語,這死太監將她當狗麽,以為解了她的繩子就會亂咬人?她寧小丹就算要救人,可也沒那麽傻。這是什麽地兒什麽場合,什麽人呢,她連半招功夫也不會,百分之一成的功力也沒有,她敢麽?

拿雞蛋碰石頭,她這不是找死麽?傻啊?

“我性子雖烈,可得看是誰囉!”寧小丹撇嘴道:“那李醫士將我小小年紀便從父母身邊拐來,不顧我死活喂我失魂丹,將我當豬一樣喂養。前幾日找著我,又不問青紅皂白,不說個子醜寅卯便將我綁來,對我也沒有好聲氣,你說這樣的人我還用跟他好好兒說話麽?我若不拿個強性子出來,他還以為我是軟柿子好吃呢!”

“你……”王公公沒話說了。

“你這丫頭,真是有趣!”萬貴妃衝寧小丹笑了笑,看向王公公寬慰道:“小雙子,本宮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打緊,這孩子怎麽瞧著也不象個有本事傷人的!”

“娘娘……”王公公還想說什麽,萬貴妃卻衝他擺了擺手,說道:“好了,本宮也不是蜜罐子裏養大的,想當初護著聖上也不知遇到過多少凶險呢,哪會就為了這孩子而變膽小了?”

王公公不好再說什麽了。

於是旁邊立著的一個太監走過來,站到寧小丹身後替她解掉了手和腳上的繩子。

寧小丹甩了甩捆麻的手臂,俯身謝過萬貴妃就要站起來,不想腿腳因捆得太久有些麻木,又跪了這許久,她剛一起身便又一屁股坐回到地上。

“媽呀~~”也不知是屁股真被又冷又硬的大理石板撞得生疼,還是劫後餘生般的心情放鬆,寧小丹眼淚汪汪起來。

“瞧你這孩子……”萬貴妃歎了口氣,吩咐道:“小安子,扶寧姑娘坐起來。”

一個宮女識趣地搬出一把椅子,剛才解繩索的小太監上前來將寧小丹扶起過去坐下。

舒服地歎了口氣,寧小丹想:那夜聽展雄他們提起萬貴妃,還以為是怎麽個善耍心機,驕橫跋扈而不好相處的女人呢!

不想卻比王公公和李百應都還要好相與得多,似乎還挺慈善!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抑或是覺得自己對她沒有威脅反而有利於她,所以對自己特別好?

總之,不管她是怎樣的女人,趁著這個好的開始,哄著她總是正確的!

想到這裏,寧小丹故意皺起眉頭,衝萬貴妃說道:“娘娘,我鄭重跟你提個要求好不好?”

“哦?你還有何事?”萬貴妃詫異問道。

“娘娘,你瞧著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為什麽老是稱我為孩子呢?”寧小丹說道:“看咱們的年紀,你最多也是個姐姐啊!”

萬貴妃聽得一愣,她還沒有回答,旁邊的王公公便瞪著寧小丹怒道:“放肆!娘娘豈是你一個草民隨便稱姐姐的,莫說娘娘稱你為孩子,就是稱你孫子也是應該!”

“你才放肆好不好?”寧小丹不滿撅起嘴:“娘娘都還沒有開口呢?你插什麽嘴?況且我不就是想說娘娘年輕麽,這有什麽錯?”

這王公公對她就比李百應稍好一點兒而已,如今傍上萬貴妃了,她可不用跟她再客氣。不過自己似乎也沒有對他客氣過哈!

“你……”王公公麵色難看起來,“娘娘……”他轉身萬貴妃說道:“這野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娘娘可不能對她太過溫和,不然她就小人得誌,不幾天便學會登鼻子上眼兒了!”

“好了,小雙子不必介懷,”萬貴妃笑道:“這丫頭自幼被人當藥人養,醒來不過半年,自然不知人情世故,以本宮看來倒挺率真純真的!”

“是……”王公公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道。

“你這小丫頭,雖則未泯真性情,這是難得!”萬貴妃又看向寧小丹,叮囑道:“但宮中可比不得外頭,處處是要講規矩的,你既安心住下,便要收起外麵的野性子,時時拘束自己的言行,不要亂說話,亂走動,不然可有得苦吃!”

“是,娘娘!”寧小丹答得朗聲,心裏卻不當回事,她想:亂說亂走又怎樣,他們說什麽也不會砍她頭的!

“對了……”聽萬貴妃突然又問道:“寧丫頭,你是怎麽知道朱複被本宮請進宮的?”

寧小丹愣了愣,嘴上答道:“聽人說的!”心裏卻嘀咕,萬貴妃問這個幹什麽?

同時她心裏打定主意:雖說自己不喜歡朱複手下那些老家夥,可也不能說真話,不然萬貴妃將他們一鍋端掉後慘的還是朱複。

“聽誰說的?”萬貴妃問道。

“這……”寧小丹遲疑了一下,眼珠子四處亂轉,想著借口。

突然,她竟發現旁邊坐著的王公公緊緊盯著他,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很擔心的樣子。

這老家夥怎麽了?

寧小丹不由疑惑。

不過這種情形下容不得她多想,萬貴妃正等她回答呢,再不說話她就會懷疑在編瞎話了。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寧小丹答道:“稟娘娘,民女是聽白蓮教的人說的!”

雖然白蓮教對她的態度比展雄他們友好許多,但不管怎樣展雄也是朱複的手下,再看不慣也不能傷了朱複的元氣。

而白蓮教這邊態度雖友好,對她卻也沒安什麽好心,她當然將矛頭指向他們了,反正如今她已經進宮了,再用不著求他們!

哈哈~~最好是萬貴妃一怒之下,讓皇帝派了兵去將那個白蓮教給剿滅了,那樣她也不用履行曾簽過的那份合同了。

寧小丹答完萬貴妃的話,不忘拿眼瞟了一眼王公公,發現他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聽到這個答案後也沒起什麽變化。

難道自己剛才眼睛花了?她想。

“白蓮教?”萬貴妃聽得柳眉一豎,生氣說道:“一些殘黨餘孽而已,居然還在我宮中安插了人手!”

她逼視著寧小丹,喝聲問道:“你可知他們是從誰的手中打探到的消息?”

她這一變臉,哪還看得出剛才那副慈善的麵孔,寧小丹在她的逼視下,心跳也不免快了兩拍。

“啟稟娘娘,民女隻是向他們買消息而已,並不知道他們的消息來源!”寧小丹恭敬答道。

“買消息?”萬貴妃愣了愣。

“是!”寧小丹補充說道:“當初朱公子在金陵被帶走後,民女很是惶急,於是向他們打聽了朱公子的消息。”

“是麽?”萬貴妃的臉色緩和下來,竟有些不屑起來,冷笑說道:“那些白蓮教的餘孽如今竟如此頹廢,要靠賣消息度日了?這一珍貴的消息,你付了他們多少錢?”

“不曾付錢!”寧小丹答道:“民女身無分文,哪得錢來付給他們,而是他們無意中知道我血液的秘密,認為奇貨可居,欲騙我入教。我知道他們是邪/教,一直不被朝廷承認,所以死活不願意,但後來急著知道朱公子的下落,所以就答應幫他們救一回人,以此來換到了朱公子的下落。”

“原來如此!萬貴妃點了點頭,又盯著她問道:“那你可知那些白蓮教徒藏在什麽地方?”

“民女不知,”寧小丹坦然答道:“他們狡猾得很,行蹤不定,隻派一個不太重要的人與我聯係!”

“嗯……”萬貴妃點了點頭,不再詢問。

沉吟了一陣,萬貴妃慢慢站起身,揮手說道:“好了,今兒個就這樣吧!這夜也深,本宮也乏了,小雙子!”她看向王公公,吩咐道:“你帶寧姑娘下去,就在這長春宮替她安排個住處,明兒個再送她過那邊去!”

那邊去?寧小丹想:應該就是關朱複的地方吧?

“是,娘娘!”早就站起身候著的王公公躬身應道。

萬貴妃不再多說,扶著一個宮女的手,帶著服侍她的人走了,隻留下王公公和先前抬寧小丹進屋的兩個高大太監。

躬身送出萬貴妃,王公公直起身子來,換了副冷冰而嚴肅的麵孔,衝寧小丹簡單說了兩個字:“走吧!”

說完,他便帶頭出了門,兩個太監押著寧小丹走在後麵。

宮燈雖然明亮,寧小丹跟在王公公的後麵卻轉得有些糊途,這宮中道路和宮殿幾乎都一樣,轉來拐去她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過了兩三道門,最後終於來到一個院子裏,院子並不大,是個四合院,隻東邊留了道門,四麵都是房,一排一排的過去。

王公公帶著她敲開西麵的一個房間,出來兩個宮女,一個舉著燭火,披著件蘭色夾襖,姿色一般,神情有些漠然,身材很是高大。

另一個與她差不多般高大,隻露半邊臉,神情也是漠然。

聽王公公直接吩咐道:“此人今夜留在這裏,明日來接走,你們可看好了,別讓她有什麽委屈!”

“是!”舉燭火的宮女問也不問便低頭應著,後麵的宮女也沒說什麽。

“進去吧!”王公公看向寧小丹,哼聲說道:“既要想見他,自己好自為之!”

寧小丹不理他,目光越過兩個宮女向屋裏瞧去。

房間並不大,站在門口便一眼看盡,房中布置極其簡單,就一個大約可以睡三四個人的大通鋪,然後僅一把椅子,旁邊立著一個衣架子,其餘便似乎什麽也沒有了。

不過通鋪上方牆上掛著的兩樣東西卻吸引了寧小丹的眼球,同時讓她心裏增加了幾分懼意——那是兩把劍!

原來是兩個會武功的宮女!這王公公將她送到這裏來,是怕逃跑還是怕她自殺?

她轉回頭看王公公,卻發現他已經帶人向院門口走去了。

這老太監!寧小丹心裏罵著。

“快進來!”舉燭火的宮女催促著寧小丹。

寧小丹轉回頭,見她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來,後麵那個宮女早已回到鋪上躺下了。

寧小丹無奈,隻得硬著頭皮進了屋,在舉燭火宮女冷硬的指示下,躺在兩個中間睡下了。

要見到朱複的興奮,也在這樣的恐懼和忐忑中抵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