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苦思間,卻聽朱複突然歎氣說道:“也正因為預知了三百年的基業,所以朱姓子孫便都瞎搞起來,在皇位的不謀天下事,不在皇位的又忙著奪皇位,反正總不會丟了江山的,一個個都沒有想著將太祖爺爺辛苦打下的江山管理好……唉,他們這樣做,也不知會不會觸怒天意?”

見他一臉的失落和愁悵,寧小丹將糾結自己的問題丟到一邊,笑著安慰道:“既然老天眷顧朱家,他自會擇良人而用,哪用你在這兒憂國憂民的?”

“也對!”朱複收了愁悵的情緒,解嘲笑道:“我這兒自身都難保呢,還憂國憂民幹什麽?”

寧小丹也笑了起來,兩人又說了陣話,聽春草在外麵高興喊道:“姑娘……姑娘……?”

春草自從有次闖進來撞見朱複正抱著寧小丹親吻,鬧了個大紅臉出去後,她便再也沒有冒冒失失闖過寧小丹的屋子,有什麽事總在屋外高聲打過招呼後再進來。

“什麽事啊?”寧小丹起身出門去。

“王公公特意派了個廚娘過來,還帶來了許多食材,說姑娘從此可以不用喝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湯,能正常吃東西了!”春草興奮說著,仿佛自己碰到喜事一般。

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這一月多與寧小丹相處下來,覺得寧小丹人好,很投自己脾味,便巴心巴腸對待。

“真的?”寧小丹聽到這消息無異於聽到天籟。

那些藥湯她早喝膩了,想著那味兒便反胃,但怕朱複擔心,所以隻得強忍著,連一句怨言也不敢發。

“當然,”春草指著廚房那邊笑道:“你看廚房門也開著呢,英、霞兩位姑娘說從今都不用鎖門了,廚娘正在東廂房收拾屋子住下呢!”

“是麽?”寧小丹高興之餘,不自覺摸了摸肚子,心想莫非這就是母子貴?

“他們派了紀姝過來沒有?”朱複過來,站在寧小丹身後問道。

春草的笑臉怔了怔,看了寧小丹一眼,忙低下頭去答道:“沒有,隻過來一個廚娘。”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情緒。

寧小丹知道她可能誤會朱複了,故意歉意說道:“原來沒有過來啊,春草你一個人不會累吧?”

“不累不累!”春草抬起頭,衝寧小丹笑道:“你們也沒多少事讓我做,英、霞兩位姑娘也不囉皂人,奴婢一個人能伺候過來!”

自從上次自殺事件後,春草便對寧小丹一直自稱奴婢,寧小丹不習慣,幾次要求她改過來,春草卻不聽。

“如果紀姝能過來,當然最好了!”寧小丹壓低了聲音笑道:“在這宮中,我們也隻有你們兩個丫頭可以信任了!”

寧小丹說的真心話,她和春草這丫頭很投緣,彼此也很信任,可惜將來要是能逃,卻不能將她一塊兒帶出去。

“姑娘放心吧,”春草笑著說道:“奴婢雖然沒有伺候過有身孕的主子,但進宮時教習嬤嬤卻多少教了一些,所以應該沒有問題的!”

寧小丹笑了笑,真誠說道:“那就多謝你了!”

“哎,姑娘你跟我客氣啥!”春草笑道:“你好了,我才能活得好好兒的呢!”

寧小丹笑了笑,不好再說什麽。

“姑娘想吃什麽,奴婢去吩咐廚娘做來?”春草笑著問道。

寧小丹砸巴著嘴,一臉的向往,笑著說道:“甭管什麽,隻要沒藥味兒,此時對我來說都是天下佳肴!”

“那奴婢去吩咐廚娘先做幾個她最拿手的!”春草笑著去了廚房那邊。

“不是說喝藥慣了的,怎麽一聽好吃的這麽開心?我就知道你以前哄騙我!”朱複瞪著她埋怨著,滿臉的憐惜。

“有了寶寶不一樣了嘛!”寧小丹笑著轉身回屋,坐回炕上。

朱複也跟著進來坐下,盯著寧小丹的肚子看了一會兒,卻歎道:“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將紀姝送過來!”

“瞧你念念不忘的!”寧小丹撅嘴說道:“讓春草都誤會你跟紀小丫頭有奸情呢!”

“天地良心,我和紀丫頭……”朱複急了,拉過寧小丹的手道:“丹妹你可是明白我的心的,是不是?”

“我還不知道你麽,看你緊張的……”寧小丹歎了口氣,軟了語氣勸道:“咱們逃出宮的事兒你別急,不是說生孩子要懷胎十月麽,咱們有的是時間!”

朱複將她摟在懷裏,歎氣說道:“我知道……可跟你在一起多一天幸福,我便多一分貪戀,我實在是舍不得跟你分開……”

“放心吧,我們都會沒事兒的!”寧小丹安慰著朱複,也安慰著自己。

“嗯……”朱複點了點頭。

哪怕自己心裏認為希望渺茫,但也不能讓丹妹失了信心,不然便隻剩無邊的憂愁和恐懼了,還好他的丹妹是個樂觀的人。

晚飯時,寧小丹果然如願地吃上了正常的飲食,高興得她合不攏嘴,仿佛乞丐終於吃上一頓豐富的宴席,看得朱複直心酸。

“那個該死的李百應!”吃飽喝足的寧小丹滿足地躺在**,象個地主婆似的用牙簽剔著牙,朱複幫她按摩著腳。

“現在想起他似乎說過我隻需喝一個月的湯藥便能清血液的,卻讓我白白多喝了幾天,等哪天他落到我手裏,我讓他天天喝大糞!”她咬牙切齒說道。

朱複衝她笑笑,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心裏卻暗暗埋怨著自己:這一段日子真是苦了他的丹妹,都怪他沒有本事,救不了人!

早知道有今日,他這些年就不應該顧念著展雄他們跟著父親辛苦而處處忍讓,不爭不搶地當甩手掌櫃,他應該勵精圖誌,壯大實力的,不然到今天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躺了一會兒,兩人說了一會兒閑話,朱複擔心寧小丹積食,強拉了她去院子裏散步。

隨著春天腳步的來臨,白晝一天比一天長,空氣中仿佛也有了春的氣息,隱約似乎連鳥叫聲也聽到了。

除了寧小丹肚子,似乎角角落落都孕育著新生命!

“老天爺保佑我們一家子能逃出這牢籠,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也無怨言!”朱複看向宮牆外的天空暗暗許著諾言。

轉眼三天過去了,正當朱複等得有些焦躁的時候,紀姝被送了過來。

看到她進院的那一瞬間,朱複高興得有點失態,竟迎過去抓著她的手臂,欣喜問道:“你總算來了!”

紀姝愣了愣,感覺到朱複抓自己手臂的力度,臉上騰地浮起一層紅暈。

送紀姝過來的靈兒姑娘也愣住了,眼神閃了閃,看向站在屋簷下的寧小丹。

寧小丹知道朱複為什麽盼著紀姝來,又在現代見慣了不避男女的舉止,所以麵色很是平靜,站她身邊的春草神色卻憤憤不平起來。

注意到眾人盯著自己的目光,朱複這才醒悟過來,忙火燒似的縮回自己的手,訕訕笑道:“自從我家娘子有了身孕,這院裏的事情多了許多,幾乎累壞了春草,紀姑娘你過來真是及時雨!”

春草聽得撇了撇嘴。

嬌羞中的紀姝聽到“娘子”二字,麵色白了白,看了一眼寧小丹,卻很快臉上又恢複了血色。

“紀姑娘你住西廂房,要不要我幫你收拾屋子?”春草走過去表示關心,語氣中卻沒有包含多少熱情。

紀姝上上下下打量了春草幾眼,帶著虛假的笑意說道:“原來還能在這兒見到春草姑娘,我還以為被貶到浣衣局那邊去了呢!”說著,她將包袱往春草懷裏一塞,說道:“那就有勞你了!”

春草抱著包袱愣了愣,等回過神來,紀姝卻已經空著手前頭去西廂房了。

她不由滿臉的鬱悶,卻是忍著沒有發作,提著紀姝的包袱進了西廂房,但很快卻又出來,顯然並沒有幫著紀姝收拾屋子。

“還不是貶來跟我一樣侍候人的,倒使喚起我來了!”她憤憤不平地念叨著回了自己房裏。

寧小丹歎了口氣,轉身回屋裏,心想:紀姝起著聯絡員的作用,朱複不得不依靠她,隻是這丫頭卻似乎不是個善茬兒,隻希望有她在,這院子不要太“熱鬧”就好!

果然,沒過兩天,春草便和紀姝明裏暗裏杠起來,互相看不對眼兒。

紀姝以前的驕縱脾氣雖然收斂了不少,但有些骨子裏養成的東西,卻不是說就收得了的。

她本就是個慣頤指氣使的,見春草脾氣好,又仗著自己與朱複多一屋關係,所以總不自覺將春草當奴婢使喚。

而春草卻覺得她不過是與自己一樣被派過來侍候朱複和寧小丹的人,所以兩人身份地位應該平起平做,紀姝的指使讓她很不高興。

況且她又見不慣紀姝有事沒事故意找朱複說話,擺明了是想趁著寧小丹懷孕而勾搭朱複,所以簡直就是忝不知恥,這便又讓她打心眼兒裏瞧不起紀姝了。

英、霞兩位姑娘是不管事的,因此春草便常到寧小丹麵前抱怨,還明裏暗裏提醒寧小丹注意別讓紀姝將朱複勾搭了過去。

“聽說女人懷孕的時候,不能好好服侍男人,所以男人們便難免做出背著女人偷腥的事呢!”她說道:“若是遇著本就牽扯不清的女人,那便是幹柴遇烈火了,所以天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