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也不好跟她解釋自己血液的事情和朱複身份的特殊,隻是笑了笑,說道:“我隻是覺得萬貴妃既然想讓我的孩子冒充她的孩子,便不會讓孩子有機會知道我和朱兄是他的親生父母,而要想瞞住將來當皇帝的人,除了斬草除根,隻怕沒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春草愣了愣,眼裏閃過駭然,點點頭道:“姑娘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笑有幾個姑娘自願出了後宮來這冷清的地方服侍朱公子,卻是沒想到這一層,還盼著生個孩子能攀上高枝兒呢!”

“是麽?……”寧小丹暗想:原來自願服侍朱複的姑娘是這麽想的!那麽紀姝也是自願來服侍朱複的,看來她接近朱複也許並不全是因為愛情,看來自己還高看了那丫頭,也難怪她那麽忌恨自己了!

“是啊!”春草說道:“在後宮中就算是個奴婢,也是有機會被皇上看中而寵幸的,但到這裏,便是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

“這裏是哪裏?為什麽就沒有機會了?”寧小丹好奇問道。

“這裏是西宮,住的可都是先皇的妃嬪,”春草說道:“皇上為了避嫌,一般是不踏足此處的,更不會在此處寵幸女子!當然,也有犯了錯皇上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的妃嬪被罰到這裏來,皇後娘娘就是一個!”

“原來這樣啊!”寧小丹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要將朱複關在這裏了,看來萬貴妃沒象那瘋皇後一樣將朱複關到後宮去,想來還是有顧忌的,她倒是個知分寸的人,也難怪春草在這事兒上向著她。

卻說寧小丹和春草正關在屋裏聊這些閑話,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喧嘩,正奇怪,聽到有個太監細著嗓子責問道:“這院子裏服侍的人都死哪兒去了,還不快給王公公端椅子來?”

“糟了,是王公公來了!”春草一聽,忙放下針線去開了門,搬了把椅子去院中央擱下。

這王公公來做什麽?

寧小丹愣了愣,自從有了孩子以來,他和李百應便來得少了,就算來一次,也是陪著李百應來例行檢查,想是因為李百應不能單獨在宮中行動,所以不得不由他陪著。

但前幾天李百應才過來把過脈,怎麽今天又來了?

慢騰騰出門來,王公公氣咻咻站在院中,李百應趾高氣揚站在他旁邊,他們身後竟跟了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

這是要幹什麽?寧小丹突然感覺有些不妙!

紀姝也已經從房裏出來,垂手站在一邊。

朱複出來看勢不對,皺了皺眉頭,幾步跨過來站到寧小丹身邊,伸出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一臉的戒備。

王公公端坐在椅上板著臉,看了寧小丹和朱複一眼,卻衝春草喝聲問道:“你這奴婢,和藥人關著房門幹什麽呢?是不是背後嚼主子們的舌根兒!”

“奴婢……冤枉!”春草“撲通”跪到地上,惶恐辯解著,有些心虛地隻說出這句話來,畢竟她剛才跟寧小丹還真議論主子們的事了。

寧小丹見狀,忙說道:“春草很好奇,想看看我懷孕的肚子是什麽樣兒的,我便關了門解開衣服讓她看看,這也不成啊?她都給我的寶寶做了那麽多衣服鞋襪呢!”

聽她如此說,王公公不再追究春草的事情,冷哼一聲看向寧小丹,問道:“近日孩子可好?”

“好著呢!”寧小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草,有些不高興地答道:“不勞公公廢心!”

這王公公今日真是有些反常,一來就找春草的不是,還怎麽突然關心起孩子來了?

“你說好還不算……李醫士,還不替她看看?”王公公衝身邊的李百應說道。

“前幾日不是才看過麽?”寧小丹不滿說道。

李百應不耐煩地瞪著她說道:“讓你看便看唄,孩子可不是你的!”說著,他回頭衝垂手站一邊的紀姝罵道:“你這懶丫頭,傻頭傻腦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搬把椅子來?”

紀姝愣了愣,忙轉身進屋裏。

寧小丹看了一眼跪地上的春草,吩咐道:“春草你也去我房裏搬一把過來!”

春草知道寧小丹是想趁機讓她起來,於是偷眼看了看王公公,見他臉色沒有變化,忙起身去搬椅子。

紀姝搬了椅子來放好,李百應也不客氣,坐了下來,衝寧小丹說道:“還不伸過手臂來讓我把脈?”

寧小丹不理他,等著春草搬椅子過來放好,這才坐下來,伸出手臂。

但春草安放椅子時考慮的是寧小丹坐下方便,所以直接就放到了她身邊,隔著李百應坐的位置有一段距離呢,寧小丹這麽伸出手臂,李百應當然夠不著。

“往這邊坐!”李百應衝寧小丹命令道。

寧小丹不理他,自顧跟朱複說著閑話:“剛才我去看過了,春草做的嬰兒鞋襪可漂亮了,真盼望孩子能早點兒出來穿上!”

朱複衝她笑了笑,隻點頭不說話,知道她存心氣李百應。

“寧小丹……”李百應眼看要抓狂,邊兒上坐著的王公公輕輕咳了一聲。

李百應愣了愣,忙按下火氣,站起身想自己搬椅子靠近寧小丹。

本來已經搬了一步了,他終是不甘心,站起身衝春草喝斥道:“你,過來幫我搬動椅子!”

“春草,你去屋裏幫朱兄也搬把椅子來!”寧小丹吩咐春草道。

“是……”春草答應著,假裝沒有聽到李百應吩咐,轉身走了。

“你……”李百應怒視著寧小丹。

寧小丹假裝沒看到他眼裏的怒視,反而不耐煩說道:“李醫士你到底還把不把脈了?我這等了老半天了呢!”

李百應瞥了王公公一眼,轉身衝紀姝罵道:“不長眼的賤婢,還不快來幫我搬椅子!”

如今的李百應在太醫院逐漸混得風生水起,寧小丹成功懷孕,解決了萬貴妃的兩大難題,可謂是一石二鳥,這其中他的功勞不少。

萬貴妃也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不僅賞賜了他不少銀兩,還封了不小的官兒,讓他在太醫院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而且隨著他眼界的擴展,他也逐漸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也知道逐漸懂得如何利用這些價值為自己謀得利益。

萬貴妃交待的那件要緊事兒,可是除了他李百應,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完成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李百應養了藥人獻給萬貴妃的事,雖然不能公開,卻在京城貴族中暗暗傳揚開來。

起死回生和長生不老,這不僅是皇帝,還是每個達官貴人都最向往的事情,所以就憑這一點,李百應如今在京城的貴人圈子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那些達官貴人們,紛紛不惜重金以求見到他一麵,便是打聽喂養藥人的一些細節問題。

藥人不好找,李百應收了錢財也不吝賜教,詳細告訴他們辨別太陰人的方法以及藥人養成後如何利用血液起死回生和長生的方法。

但他也有所保留,並沒有將采至陰的秘密說出來,他打的如意算盤,便是讓那些人去找人,然後他趁著指導養藥人的方法時偷偷采得至陰。

藥人一身都是寶,但最重要的卻是至陰,就算藥人血液可以起死回生,卻不能讓人不老。

一個人,就算他無病無災,但活到最後,五髒六腑都終將會衰竭而不能用,這是自然法則,畢竟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東西。

藥人的血液,對人體不過起解毒、修複等作用而已,但要想讓人體不衰老死亡,還必須得練氣。

天地萬物,皆分陰陽,一陰一陽互動化萬物,不斷變化生長,所謂練氣,便是練這能催動萬事萬物的至陰至陽之氣,以便在人體五髒六腑走向衰竭的同時生出新的來代替,這樣靈魂不用出身體便完成了生命的更替,也就跟長生不老沒什麽區別。

又因陽為公,陰為母,母如大地有包容和孕育功能,所以男子必先獲得至陰,才能引發自身體內的至陽而最終達到至陰至陽平衡,以完成自我生產和更替的功能。

所以獲得至陰是長生不老的關鍵,而至陰之體卻是極其難得,所以李百應才假做慷慨將辨別藥人和喂養藥的方法以及喂養藥人的好處一一告訴了那些達官貴人們。

於是乎,京城貴族們這一陣子便紛紛派出家臣及得力仆人,出京尋找太陰之人的下落,全國也因此掀起一片找太陰人的**,那些與李百應描述較相似的女孩子,都紛紛被拐來或買到京城來。

但若要請李百應進一步辨別這些女孩子是否是藥人,那便不容易了。

在朝中有權勢的,那不必說了,李百應很給麵子跑得快;若是極富貴的,花上一大筆費用,他也肯幫忙;但若是一般人,這時候的李百應便會以忙為借口推托了。

雖然經他鑒別的女孩子,都不是太陰之體,但李百應卻不會傻傻地告訴他們真相。

他會選幾個告訴人家就是太陰人,讓主人家好好養著,當然,養的過程中,會不時請他去做技術指導和隨時觀察,於是他李百應仍是香餑餑。

等養了一段時間後,他會告訴主人家哪裏沒做得好,藥人體內又產生了什麽病變,所以養廢了,得另外又找人。

這樣讓那些達官貴人既看到希望,又不會太絕望,於是養藥人事業在京城一直轟轟烈烈地推動著。

而他李百應,則是這方麵的權威和專家,不斷獲得利益和尊敬。

當然,在那些人費了錢財,花盡心思仍是養不出藥人後,前段時間也曾對李百應這一套產生了懷疑。

於是李百應便借著替寧小丹檢查身體,要分析她的血液為由,用針刺破寧小丹的手指,取了那麽四五滴血液出去,然後當著達官貴人的麵,表演了一場真實的中劇毒後起死回生的法術,於是那些人便再也沒人敢懷疑了,反而對養藥人更加熱衷起來。

因此如今盡管李百應在太醫院的官兒不大,在朝中,不,在全國貴族中的影響力卻是極大的,當然,那些沒錢沒勢的平民百姓,卻是很少聽說這件事的。

李百應如今的氣勢,可以說如日中天,連王公公也不得不對他多了幾分客氣,但隻有寧小丹卻從不買他的帳。

按理說寧小丹是他家的人,是他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可惜卻讓她有了意識,還學得奸詐,讓他根本掌控不了,隻能白白浪費了資源,便宜了別人!

這讓他既憤恨又不甘,每次見到寧小丹便恨得咬牙切齒,偏偏他卻拿她沒有辦法,反而常常被這狡詐的丫頭氣得差點兒吐血。

今天又是如此,不僅口頭上沒討到好,還因為王公公事先打了招呼,今天過來有特殊任務,所以他不得不連怒氣也忍住了,隻得轉而拿無辜的紀姝泄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