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汪正氣急。

兩人正說著,聽到門外腳步聲傳來,忙都住了口分開。

很快,英姑娘出現在門口,向屋裏冷冷看了一眼,指著正收拾東西的汪正命令道:“你,出來!”

汪正愣了愣,忙點頭哈腰出了門。

寧小丹很是好奇,走到門口藏了身形偷聽。

聽著兩人向廊簷盡頭走去,一會兒,兩人停下來,聽英姑娘吩咐汪正道:“白天夜裏警醒些,她有什麽特殊的舉動,隨時跟我報告!”

寧小丹暗想:原來她們果然是不放心春草挨著自己住!想來是昨夜吳皇後的鬧騰和展謂的闖宮讓她們開始處處警惕,小心行事了。

“是……”隻聽汪正信誓旦旦答應著:“姑娘放心,奴才明白著呢,王公公派奴才過來,表麵兒上是侍候人,暗地裏就是幫兩位姑娘的!”

寧小丹聽得一愣:原來這小子過來還兼著這任務!可是他剛才在那邊分明答應自己願意幫著遞消息的……他對自己的保證是真還是假?他現在是在騙英姑娘,還是早上在那邊時騙了自己?

隻聽英姑娘又低聲叮囑了兩句,便讓汪正離開,寧小丹趕緊躲回屋裏假裝收拾東西。

一會兒,汪正回來了,看寧小丹正鋪被,忙接過去鋪到炕上。

寧小丹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忙乎,心裏卻翻江倒海想著。

原本以為汪正來,可以幫助到自己,但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實在太一廂情願了!

從當初在客棧偷聽到汪正與紀姝的談話來看,這兩個孩子的野心都不小。

紀姝接近朱複的動機,雖不太明確,但有一點寧小丹可以肯定,紀姝不全都是為了愛情。

每當她用羨慕而妒忌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肚子,每當她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惡語詛咒,每當她厚著臉皮接近一臉冷漠和淡然的朱複,在他麵前不顧廉恥地既裝小女兒情態,又展露媚人風情時,寧小丹便堅信:紀姝接近朱複,並不全是因為愛情。

因為依著紀姝的個性,她可以活得低賤,卻不會愛得卑微,所以她一定別有居心。

如果她真的很愛朱複,她所想所思的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設法與朱複逃出宮去,然後遠走高飛,與朱複過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生活,而不會在這宮裏便急巴巴地想把他勾搭上床!

紀姝如此,誰能保證汪正不如此呢?

一個人隻要有了野心,他(她)便會變得不擇手段,做出一些有違本性的事情來。更何況對汪正和紀姝來說,他們會認為在這冷漠而殘酷的宮裏向上爬,並不是什麽野心,而隻不過是一種生存的本領罷了!

自己不過見過汪正一兩麵,怎麽就那麽斷定他一定就是知恩圖報,會幫助自己的人?怎麽就不斷定他不會做出什麽兩麵三刀的事情來?

自己這也太武斷和單純了吧?

畢竟無論是讓自己的孩子在宮中順利降生,還是幫助朝廷殲滅白蓮教以及抓住朱複手下的餘孽,粉碎宮外的救人計劃等等,汪正無論參與哪一件取得成功,那可都是大功勞一樁。

連李百應那個醉心於長生不老,不太看重名利的人都那麽積極呢,更何況處於宮中最底層的汪正?

若真是這樣,自己想要依靠他,讓他給展謂送信,豈不是所托非人?

想到這點,寧小丹害怕起來,她看了看門口,故意口氣酸酸試探問道:“瞧你對著那母夜叉一臉奴才相,是不是她說什麽你都聽啊?”

“我本來就是奴才!”汪正拉被的動作頓了頓,板著臉答道。

“那她讓你監視我,你也聽?”寧小丹又問道。

“你剛才偷聽了?”汪正抬起頭,皺眉看向她。

寧小丹心裏“咯噔”了一下,麵上卻嘻笑著說道:“是啊,怎麽了?若是不偷聽,隻怕你這小子與別人一起合夥兒將我賣了也不知道呢!

汪正白了她一眼,轉身去包袱裏將枕頭拿出來,炕兩頭各放一個,淡淡說道:“你小心點,若是讓她們知道你偷聽,便又會盯你更緊了!”

聽他說這話,寧小丹覺得他對自己又是忠心的了。

“喂……我說,你到底跟他們是一夥,還是跟我是一幫啊?”她將另一邊的枕頭拿過來放在一起,貌似開玩笑似的問道。

汪正拿書的動作愣了愣,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又轉回頭去,冷哼一聲道:“我誰也不幫!”

寧小丹不由失望,轉念卻又想:其實他不幫自己也沒什麽,隻要不按照王公公的意思監視自己,妨礙自己的逃跑計劃就很不錯了!

“你真的不幫我?”她又試探問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我也答應她們要監視你了!”汪正的語氣更加冷淡:“你不是說我就一小屁孩兒麽?什麽男子漢大丈夫說的話,跟我沒有關係!”

“你……”寧小丹聽到失望的答案不說,還被汪正存心揶揄,心裏很是不高興,悻悻地坐到椅子上生悶氣。

汪正也不再跟她說話,冷著一張臉疊好空了的藍包布,揣進懷裏,轉身出門走了。

忘恩負義的臭小子!

寧小丹瞪著他的背影罵著,氣憤憤想:當初就不應該冒著風險救他!

院子裏春草的問詢聲傳來:“小正子,幫姑娘收拾停當了?”

“東西都放下了,”聽汪正笑著答道:“我去將南邊屋子裏我的行李搬過來,先前還以為住那邊呢!”

那熱情和語氣,哪裏有在她屋子裏冷冰冰的感覺?

春草笑道:“姑娘身子慢慢會不方便,你住得近,以後她叫我若聽不到,得麻煩你過來叫我一聲了!”

“瞧春草姐說什麽話呢!”汪正笑道:“你放心,她若有什麽吩咐,我直接答應了做到就是,春草姐你隻管好好兒息著!”

寧小丹聽得撇嘴,瞧這小子說得多好心,他不會是借機讓自己和春草少接觸吧?

“小正子你真好!”春草感激說道:“不過姑娘是個客氣的人,她使慣了我的,若換了你,隻怕她寧肯委屈自己也不會讓你做的!”

“是麽?”汪正笑著說道:“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啊,現時我還沒有瞧出來呢,不過以後若真這樣,我叫你一聲就是了!”

寧小丹在屋裏都給氣樂了,這孩子……怎麽說句話也這麽招人厭啊,真是不深交不知道!

她正氣著,聽到春草的腳步聲過來,忙收了情緒起身收拾東西。

春草進門來,四下看了看,笑著說道:“看來都收拾好了,聽說小正子才入宮沒多久,奴婢還擔心他不夠細心呢!”

寧小丹撇嘴說道:“他積極地做奴才嘛,哪敢不細心?”

春草聽得愣一愣,好奇問道:“姑娘,你和小正子是不是互相看不順眼呢?”

“哪有?”寧小丹淡淡說道:“我跟他又不熟?犯不著!”

一個因為青春期而別扭的小屁孩兒,自己有必要跟他計較麽?不過是看不慣他忘恩負義,對他不肯幫自己而感到失望而已!

“是麽?”春草笑道:“奴婢倒覺得他是個好人呢!”

“知人知麵不知心,春草你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寧小丹好心提醒道。

汪正這小子分明對春草有覬覦之心,她可得提醒她注意才是,萬一被這壞小子騙了可就糟了!

“姑娘真是說笑了!”春草掩嘴笑了起來,說道:“咱們都在這宮裏打圈兒呢,他能將我賣到哪裏去?”

寧小丹瞪她一眼,著急說道:“你這小妮子怎麽這麽傻呢!我是說他對你……”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汪正板著臉,一手提著個小包袱,另一手拿著個銅盆站在門口冷冷看著她。

糟了,背後說人壞話被逮了個正著!寧小丹忙住了口,心虛地背過身去假裝整理桌上那幾本書,雖然不怕這小子,但背著說人壞話總是不道德的。

“小正子,行李提過來了?”春草倒一臉自然地笑著問道。

“是啊!”汪正瞬間換上笑臉,衝她點了點頭。

寧小丹偷眼瞧到,心裏又是一陣鄙夷。

汪正轉身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回轉身來,衝春草笑道:“春草姐,我不太會收拾屋子,你能不能過來幫我一下呢?”

“好啊,姑娘這邊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了!”春草爽快答應著便要出門。

“春草!”寧小丹忙叫住她,說道:“我還想讓你幫我收拾一下大木箱裏的衣物呢,剛才過來胡亂塞了一整箱,亂七八糟的!”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春草這隻小白兔被汪正那隻狡詐的小狐狸給騙走吃幹抹淨了!

“是麽?”春草看了看汪正,為難起來。

汪正笑道:“那春草姐先幫姑娘收拾箱子吧,我先去擱好行李,等春草姐過來幫我收拾屋子!”

“那好,我幫姑娘收拾好了就過來!”春草笑道。

“那我在屋裏等你!”汪正得意地瞟了寧小丹一眼,笑著走了。

寧小丹無語:這小子也忒無恥了,小小年紀就學會厚著臉皮泡妞了?

“姑娘,咱們開始收拾箱子吧?”春草見寧小丹站著不動,提醒道。

“哦……”寧小丹回過神來,忙拉著春草坐到床邊,苦口婆心提醒道:“春草啊,你可得跟那小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是,我覺得他壞著呢!”

春草疑惑問道:“姑娘怎麽這麽認為,奴婢覺得他還不錯啊!”

寧小丹恨恨說道:“我覺得他這人有些假,兩麵三刀的,在咱們麵前一套,在兩個母夜叉麵前又是一套!”

“母夜叉?誰啊?”春草愣愣地看著她,滿臉的疑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