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如風是從溫家莊的狗洞裏爬出來的。

早上溫莊主夫婦過來強硬通知他三天後必須與溫小姐結婚時,柳如風當然嚴詞拒絕。但他說東道西,還抬出自己白蓮教堂主的身份,威脅他們說白蓮教會來救自己,還會血洗溫家莊。

不過溫莊主還真不是嚇長大的,他絲毫不怕,柳如風嗓子都快說啞了,溫莊主夫婦就是不同意放他走,還將他五花大綁地改關在一間黑乎乎的地牢裏,不讓他與外人接觸。

正當柳如風在地牢裏長籲短歎,咒罵著寧小丹他們時,卻不想一個武師打扮的人提著他的包袱,拿著一把刀走了進來。

“你要幹什麽?”柳如風很是害怕,以為那人是來殺自己的,心想:莫非溫莊主夫婦逼婚不成,幹脆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省得他們的女兒惦記?

那武師卻“噓”聲讓他安靜,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柳堂主別怕,小人是來救你的!”

柳如風聽他叫出自己的名號,不由愣了愣,但很快,他反應過來,這武師定也是白蓮教的人。

“壯士救我!”他忙一把拉著他央求道。

“我就是來救你的,”那武師點點頭,扶起他,一邊替他解繩子,一邊叮囑道:“門口的守衛已經被我打暈了,快走,咱們出去再說!”

柳如風忙點點頭,不再多問,跟著那武師就走。

出了地牢,那武師又叮囑柳如風道:“路上若遇到人問,就說你想通了答應與小姐成親,我是帶你去見莊主的!”

柳如風忙不迭又點頭。

一路行去,柳如風以為武師要帶他出莊外大門,卻不想那武師帶著他向偏僻後院走去。

柳如風越走越納悶,正當他懷疑上當受騙時,武師卻在牆角一個狗洞麵前停下來。

“柳堂主,快鑽過去,被小人打暈的牢衛很快就會醒過來!”那武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解釋道:“這是整個溫莊除大門之外唯一能通向外麵的地方,隻能委屈你一下了!”

“這……”柳如風一向極愛幹淨,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他沒想到自己有鑽狗洞的一天。

“快啊!”那武師著急催促道:“那溫莊主生性豪爽,但最恨背叛之人,我們若被他抓回去,你可能一輩子拘禁,而我,則可能四肢不全,所以請柳堂主不再猶豫!”

柳如風一聽,哪敢再猶豫,咬了咬牙,匍匐下身子便向狗洞鑽去。

那狗洞極狹窄,柳如風擠到一半過不了,武師趕緊在後麵推他屁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柳如風才鑽了過去,卻早已灰頭土臉,衣服也沒得幹淨。

那武師倒是個功夫不錯的,柳如風出去剛站穩,他便借著院裏的一棵矮樹飛上了牆頭,然後跳了下來。

一落地,他便取下自己頭上的鬥笠與柳如風戴上,然後又解下自己的武師衣裳要柳如風穿上。

然後那武師向他抱拳說道:“柳堂主穿著這一身兒去河邊,想來便無人懷疑你了,我與你就此別過!”

這武師是個不講究的粗人,鬥笠還好點,那衣服卻不知幾月未洗了,帶著汗漬味披到柳如風身上,他便覺得惡心想吐。

他正想脫掉這衣服,聽武師這麽說,想想自己雖說已經逃出了莊院,但此去河邊渡過河,確實要被村中很多人發現,於是又不得不忍著惡心穿著。

“恩公這是要去哪裏,不與柳某同行麽?”柳如風拉著那武師問道:“在下還不知道恩公的姓名呢?”

“柳堂主客氣了,在下免貴姓陳,名東。”那武師說道:“實不相瞞,我本也是白蓮教中人,參與荊襄起義時與組織失去聯係,不得已屈身溫家莊當個武師混口飯吃而已!前幾日我師弟給我遞信來,說已經與教主取得聯係,讓我去安慶府聚會,所以本打算近日離開的,沒想到意外碰著柳堂主,便順手救你一救,也算為我教出一份力!”

“原來是我教前輩,失敬失敬!”柳如風一聽,敬佩不已,忙感謝道:“教主近段時間確在安慶府,前輩此去定會得到教主重任,在下在這裏提前賀喜!”

“柳堂主過獎了,陳某不過隻有一雙過得硬的拳頭而已,重任哪敢奢想!”陳東搖頭歎道:“隻因我師弟說他已被委任為堂主,極需人手,所以我才不得不應他所邀去幫幫他而已!”

柳如風一聽,便從自己懷裏掏出信符來,遞與陳東道:“新堂建立,不僅要人手,資金也不能缺,你拿我這信符去我堂,找到管帳務的八娘,讓她支一筆銀子給你師兄弟倆先對付用用!”

“這可如何使得?”陳東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接。

“收下吧,”柳如風將信符塞給他,笑道:“前輩救我一命,無以回報,略盡心意而已,我這條命可不隻值這點銀兩!”

聽他如此說,陳東不再推辭,收下信符,但堅持要將柳如風送到河邊。

想著事情緊急,兩人不能再推來推去耽擱時間,於是由著他跟在後麵,向河邊趕去。

還好此時村中人大都吃過早飯到山上幹活兒去了,遇著路人並不多,很快便趕到河邊。

卻說那船家正坐在船中拿著寧小丹給我銀子高興,見柳如風找來,不由心虛。

不想柳如風卻提也不提舊事,隻催著他快快渡他過河。

那船家膽顫心驚讓他們上了船,急急地將船撐向對岸,暗暗苦思著如何跟他解釋落水之事,不想到岸後柳如風便匆匆下了船,衝對麵岸上一個人揮了揮手,問了沒問一聲那落水之事就走了。

這讓船家很是奇怪,呆呆站在船上愣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喜滋滋地劃著船回岸去了。

所以柳如風這些狼狽鑽狗洞,路上辛苦趕路,唯恐溫莊主派人追上,還有自己是白蓮教徒等等感受和事情,他當然不能告訴寧小丹他們,於是便故弄玄虛。

寧小丹見他不說,也不願忝臉相問,於是這個謎就一直在那兒了,直到很多年後,寧小丹突然想起來,采用非常手段逼問柳如風過後,這才知道事情真相,讓她笑上半天。

不過那時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今日,柳如風用舊年糗事博得美人一笑,表麵不滿,心裏卻樂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