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沫一愣,聽清楚聲音剛好就是從藏酒房的方向傳過來的,這才恍然明白了雲碧剛才奇怪的舉動。

“你事先就知道,對不對?”她問。

雲碧沉默,柳以沫見他不回答,也懶得再追問,而且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救火要緊,當即打算從他懷中掙拖,卻突然被雲碧拽得更緊。

“你幹什麽?放開我!”柳以沫十分惱怒,雲碧今夜奇奇怪怪的舉動讓她很是失望,雖然還不清楚他到底想怎樣。

“你哪裏也別去,就呆在我身邊。 你放心,火自然會有人去撲滅,不用你cha手,你……”雲碧的話還沒說完,小腹上突如其來的悶痛讓他倒吸一口氣,柳以沫便趁機從他懷中掙拖。

“你不要去!”雲碧忍痛壓著嗓子喊她。

柳以沫皺眉,當作沒聽到,抬腿便極速走了幾步,卻又聽身後雲碧道,“有人想對你不利,我沒有騙你,你別過去。 ”

“你說什麽?”柳以沫驀地轉身,滿眼不可置信,“誰想殺我?!他有什麽目的?!你又為什麽會知道?!”

充斥著怒意的盤問,讓柳以沫不自覺的提高了聲調,“雲碧,你是誰?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沫兒,你小聲一點。 ”雲碧苦笑著慢慢朝她走過去,她卻不再信任他似的一再後退。

“你聽我說,這裏的情況很複雜。 遠比你想象地要複雜很多。 你不需要知道,隻要你從這裏抽身離開,便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雲碧站直身體,微微垂著雙眸,整個人沐浴在月色下,月色明媚,那雙美麗的眸中卻暗沉一片。

“嗬……”柳以沫聽完之後竟咧嘴冷笑。 “雲碧,我不是小孩子。 不是你光說些大話就能嚇退的,你不說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叫我怎樣相信你?!”

雲碧抬眼望她,他的眼神讓她有過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他在傷心,眼神中帶著悲涼。

“有些事還是不必知道的好,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有人要對你不利,是因為你一直堅持要查張守業被殺地真相,你威脅到了他們,所以他們必須阻止你。 ”雲碧慢慢地說,“如果可以,他們也不願要你的命,因為怕惹上不必要地麻煩,所以他們現在會盡可能的恐嚇你。 如果你知難而退,便一切都好。 ”

柳以沫安靜的聽完,然後提起嘴角冷笑:“果然……張守業的死不簡單。 ”她早該猜到,這個洛水縣一開始就怪怪的,連帶隔壁的洛寧縣,或者說一整個雍州都透著古怪。

“你知道就不該查下去。 你素來就是個聰明人,這次怎麽糊塗了……”雲碧歎氣。

“你看起來早就知道了真相。 ”柳以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那麽,言飛呢?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難為他要天天對著自己演戲。

“他什麽不知道,你別冤枉他。 ”雲碧淡淡地說,“你沒來這裏之前,他一直癡癡傻傻什麽也不懂,我便一直沒告訴他,而且。 就算告訴他他也會不記得。 ”

“恩。 ”聽他這麽說。 本來有些提起的心又落下,目光也不由變得溫柔。 但隻是片刻。 很快她就收斂了心神,突然道,“既然你知道,那麽,這件事一定也和陳夜歌拖不了關係,是不是?!言飛傻的時候,他可沒傻!”

她突然設想到,雲碧,陳夜歌,畢言飛三人之間來往一直親密,排除掉什麽也不知道的畢言飛,比起雲碧,似乎陳夜歌的野心更大,而且以他在雍州的權勢,才足以解釋所有奇怪的現象。

“你不要再問,我不會再多說。 ”雲碧別過頭去,柳以沫卻當他是默認。

“你不說,我也自然會查明白。 ”柳以沫抿唇笑,然後一轉身,腳步飛快的朝失火地方向跑去。

雲碧愣了一下,下意識提起步子就追了過去。

失火的地方果然就是藏酒房,搶火的人排長了隊用所有一切能裝水的容器盛著河水往火上潑,可那火光仍然衝得老高,沒有半點澆滅的趨勢。

柳以沫看到塗管家臉色發白的站在最前邊指揮,於是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身邊問,“情況怎麽樣?有沒有人受傷?”

塗管家聽到她的聲音回頭,原本顯得慈愛的臉上竟濕濕的,渾濁的眼中有水光順著臉頰滑下來,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大人?”看到她突然出現,塗管家愣了一瞬,突然轉頭衝著大火的方向嘶聲呼喊,“公子,柳大人在外麵,你快出來,公子!”

塗管家起了一個頭,就有人緊跟著大喊:“堯公子出來吧!柳大人不在裏麵!”

一聲一聲鵲起的呼喊聲,間或嘈雜的潑水聲中,柳以沫感覺眼前一黑,衝動地抬腿就往火光裏衝,塗管家一驚,伸手想拉住她卻撈了個空,眼睜睜看她就這樣毫無準備的往滔天的火光裏跳。

緊跟著柳以沫前來地雲碧猛地衝過去,一把將她拽住,然後抱著她地腰把她往後拖,“你想去送死麽?!”他再顧不得什麽,一邊拽她一邊大罵。

房簷終於受不住烈火的灼燒,“嘭”地一聲轟然垮下。 凶猛地火光烤得她的臉辣辣的疼,她卻渾然不覺,隻一個勁兒想往火堆裏衝。

她全力掙紮著,眼睛不知何時也瞪得通紅,她想大聲嗬斥讓他放開自己,出口的卻是一聲嘶啞得不成樣的音調:“死就死,死我也要救他出來。 ”

“你瘋了!你這個樣子就算死了,也救不了他!”一股恨意直衝胸口,雲碧也說不出自己到底在恨誰。 他隻是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一直被他視為兄弟,視為手足的那個人,竟然再一次把他當成棋子擺了他一道。

連拽帶抱,雲碧將柳以沫拉離火光,然後搶過身邊一個人拿著的一盆水,朝她臨頭潑下,把她全身澆得濕透,也讓她終於清醒了一些。

“都怪你。 ”被一盆冷水澆得終於冷靜下來了的柳以沫,就這樣一直低垂著頭,好半晌突然抬頭,猛地掄起胳膊用力抓向他的臉頰,“都怪你!如果你不拉住我,言飛就不會誤以為我在裏麵……雲碧,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