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本宮認得你……”

“不,我感覺,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柳以沫義正詞嚴地說,然後掙紮著,手忙腳亂,企圖站起來,然後以瘋狂百米跑的速度,離開太子殿下的視力範圍。

“你怎麽知道本宮認錯人,本宮還沒說你是誰呢?”那個人,饒有興趣地,一步一步居然kao近過來。

“你能不能不要再向前走了?”柳以沫心底哀歎,卻仍舊認真地說:“總之不管你認為我是誰,你都是認錯人了。”

她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子,準備開跑。

“你受傷啦!”太子殿下忽然一聲叫。柳以沫心底一怔,為什麽感覺這個人的叫聲不是提醒,而是感覺十分高興?她憤怒地回頭看。

太子殿下笑眯眯看著她:“你的腿受傷了哦。”果然是在幸災樂禍!

柳以沫卻忍不住隨著他的.指引低頭去看,果然看到自己膝蓋處被磕破了的裙子以及滲出來的血,整個人頓時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般大叫一聲:“啊,我受傷啦!”

她並非是嬌生慣養的嬌小姐,但.自從長大之後,也隻在被發配去了洛水縣之後才吃了點兒虧,可是一直被眾人保護著,到底也沒有受過什麽傷,此刻在京城內皇宮內,養尊處優多麽安全,沒想到居然又受傷,她第一反應就是大叫老爹,然而自己的那位可親可敬的老爹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怕是聽不到她的淒慘呼救了。

隻是一瞬間,渾身的力量消失,.柳以沫身子一晃,差點跌倒。

太子殿下向前一步,伸手及時地抱住她,臉上仍舊.帶著笑眯眯的表情。柳以沫躺在人家的臂彎裏,雖然受傷了很痛苦,這樣卻更難受,望著那張比之小時候更加好看的臉,愁眉苦臉地說道:“殿下,你不用這樣,我還可以自己走回去。”若是換了另一個人,她才不會有這麽刻苦耐勞。

太子殿下說道:“不用不用,本宮抱你就行了。”若是換.了另一個人,他也許不會如此樂於助人。

柳以沫問:“你能抱得起我嗎?”

太子說:“你不要小看我。”

他微微用力,柳以沫一聲驚呼,人已經騰空而起,.忍不住對麵前這個看似纖瘦的人兒另眼相看,誇獎說:“殿下,你瘦歸瘦,可是挺有力氣的。”

太子見她誇獎.自己,臉上笑意更濃,說道:“當然啦,因為本宮是男人嘛。”

柳以沫斜睨這個得意的小子,心底想:“莫非他先前說認得我,真是認錯人了麽?”於是笑著,猛拍馬屁:“是啊是啊,殿下的英姿真是令人敬仰啊,下官……三生有幸,得殿下相助,真是感激莫名啊。”

太子嘿嘿一笑,笑聲有點滲人,柳以沫覺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雪白無辜如小白兔似的太子,怎麽會發出那種恐怖的笑來呢。

太子說道:“姐姐不用感激莫名啦,既然如此,以身相許就行。”

柳以沫渾身一哆嗦:“什麽?”一定是自己聽覺出了察覺,一定。

太子純潔無辜的笑變得有點變形了,隱隱透出一點狡詐的味道,他說道:“柳姐姐,你還記得當年你對本宮說的話嗎?”

柳以沫眼前一陣火花亂竄,然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太子從無害的小白兔搖身一變,成了凶猛的大灰狼,柳以沫想:這個時候,我要裝暈!

於是她“啊”地叫了一聲,頭一歪,倒在了太子的胸前。

太子低頭望著懷裏的小白兔柳以沫,自言自語說:“這一招不錯,不過還是不太像,這好像是死了的樣子。”

柳以沫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牙齒使勁咬了咬,最後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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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抱著柳以沫一路向著東宮而去,路上的宮女們跟太監見到了太子抱著一個姑娘,都驚得駐足觀看,太子卻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的寢宮門口,吩咐人說:“速速去傳太醫。”

裝暈的柳以沫身子又是一抽:雖然她是個非常愛惜自身的人,可是,她不認為,自己的這點磕傷,需要叫太醫來。

然而誰敢違抗東宮太子,不一會兒,太醫院的兩位太醫火速趕到,柳以沫本來想繼續裝暈,然而當太醫的手輕輕地碰到自己的衣角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扭曲地醒過來了,望著眼前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柳以沫鎮定地說道:“啊……我居然暈了,啊……太子!”

她惶恐地抓了抓被單,終於爬了起來,同時冷汗嗖嗖地流下來,她居然躺在太子的**,死罪!

“這這……”望著麵前發愣的一幹人等,柳以沫說道,“下官這點傷不礙事的,不用勞煩太醫。”

“不用擔心。”說話的居然是太子,聲音溫和的讓人想哭,說道,“放心讓太醫處理一下,本宮聽說,有些人會因為傷口處理不慎而惹出大麻煩來,譬如傷口感染,腿以後會不能用了什麽的,這還是輕的,有的人會因此喪命。”

柳以沫瞪大眼睛,聽他一本正經地說著歪理邪說。太子頂著一張純潔的臉,轉頭問太醫:“太醫,本宮說的對不對?”

太醫們哪裏敢逆太子的龍鱗,立刻齊齊點頭:“殿下說的對極了。”

其中一位太醫煞有其事地說道:“上一次,老臣負責去給一位武官看腿傷,就是因為傷口惡化,最後居然要刮骨療傷才行,那條腿是真的差一點點鋸掉。”

柳以沫聽得汗毛倒豎,本來有三分之二不相信,結果現在反而有四分之三全部信。當下咬了咬牙。說不出話。

太子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麽,太醫們就動手吧。”說完之後,一動不動地站在了一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柳以沫的雙腿。

柳以沫感覺自己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太醫們輕輕地撩起柳以沫的裙子,將她的襯褲也xian起來,這時侯也顧不上避嫌了,而柳以沫也無法大叫“你這色太子滾開”,隻好拚命地低著頭,咬著牙齒忍著。

膝蓋上果然是磕破了幾道傷口,有點血肉模糊的意思,看的柳以沫渾身發抖,她本就是不耐疼的人,沒有大聲呻吟已經算是給太子麵子了。兩位太醫用藥酒給柳以沫的傷口消毒,疼得柳以沫渾身發抖,幾乎把牙齒都咬碎了才沒有大聲叫出來,冷汗一直順著臉頰向下流,幾度想要說“夠了,停下”,終於又忍了下來,雙眼一直疼得發黑。

太醫們又給她的腿上敷藥,柳以沫渾身顫抖,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昏厥過去了,正在強忍,臉上忽地有什麽涼涼的擦過來,柳以沫猛地抬頭,卻對上太子一雙明澈的眼睛,他手中拿著一方幹淨的帕子,輕輕地擦在柳以沫的臉上,說道:“很疼吧,忍一忍就好了,已經快完事兒了。”

柳以沫對上他一雙可視人心般的眸子,微微一怔,太子笑說:“你也算是倔強的了,居然沒有出聲叫疼。”目光之中掠過一絲敬佩。

柳以沫恨不得滿地打滾亂哭,可是自尊心卻又讓她做不出來,聽了太子誇獎,也隻好繼續扮演自己的“硬骨頭”角色,咬了咬牙,說道:“我什麽苦沒吃過……這一點不過是……”鑽心的疼從膝頭傳來,眼淚頓時衝上了雙眼,柳以沫咬牙苦苦忍住,發現太醫們已經在用紗布將自己的膝蓋傷口纏住。

太子看著柳以沫忍得小臉發紅滿眼是淚的樣子,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斂,一雙晶瑩的眼睛,卻盯著她始終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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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們囑咐了柳以沫要好好靜養以及什麽東西忌口之後,便收拾藥箱離開,太子在床邊站了許久,這時侯才有空輕輕坐下,望著柳以沫,問道:“還疼嗎,好些了吧?”

柳以沫神色訕訕的,說道:“承蒙殿下關心,已經好很多了。”想到他居然認出自己是小時候那個當街調戲東宮的女中色魔,不由地有點慚愧。

太子說道:“看這滿臉的汗,對了,先前你追本宮的時候大叫什麽……燕大哥,是你的什麽人,你是把本宮當成了他了麽?”

柳以沫心頭一跳,遮掩說道:“他……他是下官的結義大哥,因為他經常穿白衣,所以下官一時看錯了。”

“哦。”太子點頭,若有所思,說道,“你們的感情一定是很好了。”

柳以沫想到了燕深弦,嘴角才lou出一絲笑容,說道:“下官跟大哥的感情的確很好。”

太子問道:“既然如此的好,為何他不在你的身邊?”

柳以沫沒有多想,回答說道:“燕大哥跟心愛的姑娘一起去江南了,想必現在過的很是快活。”

太子望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說道:“你可嫉妒?”

柳以沫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來,心想我對他說這些做什麽呢?搖了搖頭,說道:“我向來敬重燕大哥,若是他幸福,我會感同深受更加高興,並且會永遠祝福他。”

太子這才動容,挑了挑眉,說道:“本宮聽說,皇上原先有位宮廷樂師叫做燕深弦,後來被皇上賜給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柳以沫苦笑,說道:“還真是我。”

太子笑道:“既然跟皇上要了,為什麽又輕易放人?”

柳以沫說道:“朋友相交,不一定要廝守終生的。”

太子點頭,說道:“你說的對,隻有夫妻情人,才可以廝守終生。”

柳以沫聽他不著邊際地引自己說這些話,摸不著頭腦,可是聽太子說出最後這一句,望見他臉上隱隱帶著的一絲笑,不知為何,心卻慢慢地安穩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