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雲碧為了救她,自己留下擋住陳夜歌的追兵。柳以沫回想當時他一人留在官道之上的身影,心頭忽地湧出一股悲涼。

嬌花在一邊見柳以沫神色不對,問道:“小姐,怎麽那張臉,難道是想喜極而泣麽?”

柳以沫急忙咳嗽一聲,搖了搖頭,本來想辯解,然而話到嘴邊忽然又覺得沒有意思,於是閉嘴不去理她。嬌花白了柳以沫一眼,似乎覺得這樣沒有鬥誌的她不太像她,想了想,又問:“小姐,小白臉太子對你很有意思啊?”

柳以沫嚇了一跳,急忙說道:“胡說八道什麽?”

嬌花得意洋洋起來,說道:“我哪裏是胡說八道了,這幾天你不在家中住在宮內,都是街知巷聞的事情了,更何況,你是住在太子的東宮是不是,哈哈哈!”她猖狂地大笑幾聲,說道,“街頭的說書先生都說過了,說小姐你會是東宮太子妃哦。”

柳以沫感覺自己的頭幾乎變得跟豬頭一樣大,叫道:“胡說八道,哪裏有這回事?”她住在皇宮內東宮殿中的事情,本來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對任何人提起的,沒想到她這邊以為天衣無縫萬無一失,沒想到卻已經是天下皆知的新聞了。

嬌花奇怪地看了柳以沫一.眼,說道:“小姐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

柳以沫很是氣憤,說道:“嬌花,你是.我身邊的人,應該知道我是什麽人,怎麽會跟太子有什麽關係?我住在東宮,是因為我受傷了太子救了我,你管外頭的人胡說些什麽呢,你別跟著他們亂傳些風言風語。”

嬌花若有所思,說道:“原來你是.受了傷被太子救了,這不是英雄救美?”

柳以沫跳起來,說道:“本小姐每月給你的錢銀是不.是有點多?”

嬌花肩頭抖了抖,迫不得已說道:“行行,小姐,我知道.了,不過,你真的對太子沒什麽意思?要知道,你要是當了太子妃,將來太子登基了,你就是這天下的皇後啊。”嬌花的眼中金光閃閃,似乎想到了柳以沫當皇後的光輝前景。到時候,雖然自己是不指望當什麽妃子的,然而當個萬人之上的女官也是不錯的前途啊。嬌花似乎發現了人生之中的第二春。

柳以沫癱倒在桌子上,說道:“誰稀罕那個皇後啊,.這些話你可別對其他人亂說,省得他們又瘋言瘋語,我跟太子,撐死了也隻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嬌花.重複一遍,忽地冷笑,說道,“就是跟燕大哥那樣的?”

柳以沫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嬌花重重歎一口氣,看了柳以沫一眼,說道:“小姐,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你不要總是走不出來,這對你沒什麽好處。”她極少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柳以沫怔住。

望著嬌花略帶一點憐憫的眼神,柳以沫咧嘴一笑,心頭了然,聳聳肩頭說道:“你以為我是因為……哈哈,你放心吧,本縣是誰?怎會被那些小小的兒女情長所困,我早就走出來了,哼。”

嬌花驚奇問道:“那為什麽你不喜歡太子?”

柳以沫說:“難道是個男人我就要去喜歡嗎?”

嬌花說道:“當然,以前的話,是個好看的男人,你就會撲過去。更何況太子是一個極品。”

柳以沫認真地想了想,果然太子是極品,目前她遇到的男人之中,仿佛太子算是頂尖的美男了,當然,……眼前忽然不知不覺地冒出一張很中性的臉,一雙妖媚的眼睛撩撥似的看著自己。

柳以沫不知不覺地臉紅起來,心底茫然地想:呀,我怎麽會想到那個人妖……雲碧……隻是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我隻是在擔心他吧。

她怔怔地想著,旁邊嬌花湊過來,望著柳以沫紅粉菲菲的臉,問道:“小姐,你發什麽春?”

柳以沫驚醒過來,眼前是嬌花放大了的驚悚麵孔,嚇得她渾身一激靈,急忙說道:“你說什麽!”急欲遮掩,聲音大了些,越發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嬌花鬼鬼地看著柳以沫,說道:“小姐,你心中是不是又有了人啊?”

柳以沫臉越發漲紅,說道:“嬌花你撞鬼了是不是,今天淨說些鬼話,出去,給我出去!”不由分說地將嬌花推著向外走,心底卻忽然想到了那一夜,雲碧將自己壓住,啊,為什麽他總有機會吃她的豆腐?雖然她對此非常的憤怒,可是現在想想……

等等,為什麽她總會想起一些跟雲碧有關的少兒不宜的場麵?肯定是那個人太不純潔了,所以引得自己也……算了算了,不想了。

幸虧嬌花已經被推了出去,不然看到柳以沫臉紅紅的樣子,定要又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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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太子爺居然留在了尚書府內。

這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柳以沫笑著招呼老爹跟太子用餐,那兩個人卻同是一副正兒八經的臉,食不言寢不語似的,整張餐桌上隻有她從頭到尾是一副白癡一樣的笑容。

柳以沫吃完之後,忽然覺得渾身困倦,心底想:吃飯的時候是一個有利於加強家庭團結的時候,當然要充滿了歡聲笑語,怎麽那兩個人那麽刻板。咦,吃飯的樣子都很相似,果然是模範君臣。

她吃過了之後,頗覺得無聊,吩咐嬌花讓人燒了水,準備洗個澡然後好好地休息。

人泡在木桶之中,水麵上還飄著幾片鮮花,柳以沫頗覺得愜意,忍不住低低地歎息了一聲,kao在木桶邊上,默默地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親生的,怎麽看這幅樣子,倒好象太子是他親生的。”

撅了撅嘴,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十分可笑,低低笑了笑,將水淋上自己的頭頂,鮮花瓣從頭頂緩緩地被衝落,有的貼在她的鬢角,有的卻滑到了肩頭上,粘在她光滑無瑕的肩膀上,像是淺淺的紋身。

柳以沫興之所至,伸手從旁邊的小木盆裏又抓了一把花瓣,揚手扔在空中,花瓣紛紛揚揚落下,粘在她的身上,柳以沫咯咯地笑,十分高興。

正玩的開心,忽地覺得有一陣涼風吹過,柳以沫緩緩轉身,不經意看過去,卻見窗戶不知什麽時候開了一道縫,月光照耀,有什麽東西在那邊輕輕地閃過,看起來卻好像是個人一樣。

柳以沫驚得汗毛倒豎,呆了一呆之後大聲叫道:“啊!!!……啊……來人啊!”

柳以沫一叫之下,嬌花姑娘迅速地踢門而入,叫道:“小姐,什麽事?”

柳以沫驚得說不出話,身子縮在木桶裏,手指帶著水滴指向窗戶邊,哆嗦著說道:“那裏,那裏好像有人……”

嬌花大叫一聲:“什麽?”表現的十分神勇,立刻跳過去,將窗戶一把推開,探頭望出去,一邊怒聲吼道:“什麽人,居然敢偷看我家小姐洗澡?”

柳以沫聽了她這句話,臉上漲紅,嬌花瞪著外頭,卻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倒是有幾個丫鬟匆匆地跑來,聽到嬌花大叫,問道:“嬌花姐姐,發生什麽事?”

嬌花怒道:“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從這裏經過?”

幾個丫鬟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地都說道:“沒有啊嬌花姐姐,我們方才一直都在那邊。”

嬌花皺著眉,說道:“好啦,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走遠,嬌花將窗戶一帶,回身來說道:“小姐,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柳以沫咬著唇,說道:“我明明……”正在這時侯,一陣風吹過,外麵的樹枝閃了閃,窗影上黑乎乎的樹枝影子動了動,嬌花見柳以沫臉色有異,回頭又看了看樹枝,才笑著說:“小姐,你是不是看錯了?是樹枝吧?有什麽可怕的。”

柳以沫說不出話來,心頭也疑心自己是看錯了,隻好說:“也許是這樣吧,啊……你出去吧。”

嬌花這才哼了一聲,將窗戶重新關好了,轉身揚長出去。

柳以沫心有餘悸,看了看那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自言自語說道:“難道真是我看錯了……也許吧。誰敢來尚書府鬧事呢,府內的人,也應該不會作出這種事,應該是我看錯了。嗯。”

她說服了自己,卻仍舊有些不安,匆匆地洗浴完畢,跳出水桶,擦幹了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裳,才覺得鬆了口氣。

慢慢地梳理長長的頭發,等他們幹,麵前的銅鏡之中,映出了她的容貌,彎彎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因為被水汽蒸的緣故而顯得格外嬌嫩,臉頰上還帶著微微的桃花暈紅,柳以沫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將頭發搭在身後。

“姐姐在看什麽呢?”身後響起了溫和的問話聲,柳以沫一驚,回頭去看,卻見進門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殿下,你怎麽……”柳以沫一驚,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身上,幸虧方才多添了一件衣裳,除了頭發未幹披散著,其他還不算失禮。急忙站起來微微行禮。

太子倒是不客氣,進門之後,在桌子邊上的座位坐下,望著柳以沫的臉,忽然說道:“照花前後鏡,花麵相交融。”

柳以沫臉上一紅,知道他是在讚美自己,說道:“太子殿下謬讚了。”

太子笑眯眯地,說道:“本宮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姐姐生的真好。”

柳以沫聽他忽然說出這句話來,不知如何接是好,隻好沉默,太子卻打量著她房間內的布置,說道:“姐姐這房間很好呢。”

柳以沫說道:“怎麽比得上東宮殿?”

太子轉過頭來看她,問道:“怎麽,姐姐更喜歡東宮殿?”

柳以沫心頭一梗,她本來是謙虛的說法,沒想到卻讓太子有機可乘,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不安,說道:“我隻是說,太子的東宮殿也很好。”

太子“哦”了一聲,臉上掠過失望之色,說道:“我還以為姐姐更喜歡東宮殿呢。”

柳以沫心頭發窘,不知要跟他說什麽好,更加上嬌花給來的信息,讓她心底警覺,自己不能跟太子太過親近,外麵的人流傳些什麽她可以而不理會,但是若太子也那麽想,那可就糟了。

她枯坐了一會兒,靈機一動,笑著說道:“看我糊塗了,太子來坐了這麽久,居然沒有茶喝。”不等太子出聲,立刻揚聲叫道:“嬌花,嬌花!”

嬌花聽到呼喚,風風火火地便衝了進來,柳以沫說道:“快叫人給太子倒茶。”

嬌花答應一聲,看了太子一眼,轉身出門,如一陣颶風一樣,氣勢過人。

太子目送嬌花出門,麵上浮出淡淡笑容,說道:“柳姐姐的貼身丫鬟好獨特啊。”

柳以沫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太子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