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碧微微一笑,果然有傾國傾城之色,他略微低頭,麵上似掠過一絲羞澀,低聲說道:“那何須勞動大人,自然是我自己拖啦……”

雖然是一番逢迎柳以沫的做作表演,但是被他說出來做出來,卻另具有一番動人的意味,燭光之下,佳人國色,看的柳以沫目眩神迷,感覺自己正口水泛濫。而麵前,雲碧伸手,緩緩地拉住身上係著的衣裳帶子,那纖長的手指,燭光下晶瑩如玉,他的臉半垂著,睫毛長長,微微抖動,真正是勾人的場麵。

柳以沫略略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查看自己有無流出鼻血來。先前雲碧以“飄飄姑娘”的身份接近她的時候,她隻覺得無限厭惡,對那個說不清是男是女的家夥,存在一種天生的敵意,可是現在卻不同,不知道為什麽,柳以沫覺得,胸口那種不適感好像蕩然無存了,而現在的她,就好像一個真正的呆霸王,登徒子一樣,用一種欣賞以上,色迷迷以下的目光看著麵前的雲碧。

果然不愧是傾國佳人啊。柳以沫心底歎道:這等姿色,生在一個男人身上,真乃浪費。想著想著,又在心底自我安慰:幸虧本官也不差啊。

雲碧緩緩地解開衣裳,lou出半邊肩頭來,他似乎猶豫,抬眼看向柳以沫,手指提著衣裳,不肯放下,如此香豔場麵,看的柳以沫熱血湧動,感覺自己的鼻血真的要忍不住噴過來了,隻好拚命壓抑,問道:“怎麽了?”

雲碧歎了一口氣,望著她的.目光,咬了咬牙,緩緩地放低了衣裳。

隨著衣裳滑落到那纖細的腰間,.柳以沫的眼光卻驀地瞪直了,而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欣賞那美麗身體的無限春光,而是因為,望見了雲碧身上,那可怖的傷口。

在他的背心處,自後背到前胸,.以及上麵的肩頭處,裹著大片的繃帶,而kao近後心的地方,隱隱地滲透出鮮血來,柳以沫觸目驚心,覺得眼睛發疼,猛地跳起來,衝口而出:“怎麽會這樣!你……”

“沫兒,不打緊的,已經都快好了。”雲碧居然還有心情.這麽說,他低下頭,卻如同不好意思的模樣,伸手將衣裳緩緩地提起來,遮住了那叫人驚悚的傷。

柳以沫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傷口過了那麽多天,.現在居然還在流血,她是個沒受過什麽傷的人,可也看得出,這一刀,傷的凶險,kao近心頭處,怪不得他起初無法進食,但又是為什麽一直到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

她忽地覺得頭暈,皺著眉低下頭,搖搖欲墜。雲碧.正拉起衣裳,見狀急忙過來,伸手環抱住她,叫道:“沫兒,沫兒,你怎麽了?”

柳以沫望了雲.碧一眼,搖了搖頭,不知要說什麽好。雲碧抱住她,緩緩地將她扶著到了床邊,令她坐下。

他身上的衣裳還未曾穿好,底下曼妙的胴體若隱若現,柳以沫的眼睛卻隻在他胸口的繃帶上流連,心底一刹那消沉驚詫到穀底:“為什麽會這樣?”壓抑自己的情緒,她輕聲問道,“是那天受得傷對不對?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你不是說你很厲害的麽?雲碧?”

她一聲一聲地問,問到最後終於忍不住,聲音有些顫抖,人抬起頭來,望著雲碧。

天下第一厚臉皮的某個人,在柳以沫目光注視之下,居然有些臉紅,看了柳以沫一眼,說道:“沫兒,我……我一時不慎……隻是、那個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放心,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地麽?很快就好了啊。”最後,居然還有臉對她lou出一個蠱惑人心的笑。

柳以沫冷笑,伸手使勁推開他,說道:“你說什麽?什麽放心不放心,你以為我會擔心你麽,你這個……”她本想罵一聲“你這個無恥的人,死了也就死了”,然而望著雲碧的臉色,以及他身上那叫她至今心驚肉跳的傷,仍舊說不出來,緩緩地低下頭,隻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當然不能在這個人麵前哭?誰擔心他了?萬一自己哭了,他又自作多情的以為自己擔心他了,那怎麽可以?

柳以沫忍住,強忍,吼道:“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了!”

雲碧皺了皺眉,說道:“沫兒,我……”

柳以沫叫道:“你出去不出去,要不要本官叫人?”

雲碧歎了口氣,說道:“沫兒……我……對不起。”他終於憋出了一句,轉過身,向著門口走去。

柳以沫望著他纖細修長的背影,向外走的樣子,有些寥落,無法目送那人出門,扭身撲倒在被上,揮手拚命地捶打被子。

雲碧是為了自己而受傷的。柳以沫清晰的知道。她的心底,因為畢言飛那件事情,本來也連帶著將雲碧給恨上了,誰叫他們是兄弟,她這一生也不想再見到這些人……然而,這人卻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跟前,她偷偷地離開縣衙回京城,就是怕驚動雲碧,他的身份那麽微妙尷尬!她不小心被陳夜歌捉到,又關他什麽事?他好端端地當他的大反派幫助陳夜歌就是了,為什麽還要苦心孤詣的來個悲情大營救,還跟她上演那麽火辣的戲碼,明明武功不行,擋不住那些人,偏偏又裝好漢,不肯跟自己一起逃,雖然……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掩護自己……不過,最可氣的是,受傷那麽重,這個人居然還有臉在自己跟前說什麽:一個人就將他們全部打的屁滾尿流落花流水……

他滿身缺點,她應該是痛恨他厭惡他的,可是不知為什麽……不知道他受傷的時候,隻高興他終於回來了,還幸災樂禍地想也許他受了傷卻不好意思對自己說。但是當真的聽說他受傷了之後,為什麽一顆心居然那麽難受,簡直就好像自己受傷了一樣難受。

那個妖男……柳以沫哭的累了,咬牙切齒地想:那個妖男,他一定有什麽奇怪的手段,讓堂堂的本大縣官居然……居然會……

柳以沫哭夠了之後起身,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從此之後,自己一定要遠離雲碧。為了生命財產安全,那個妖男,不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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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縣衙的一清早,盯著一雙紅腫眼泡的知縣大人對著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伍小師爺說道:“聽說黃瓜的消腫效果不錯,廚房裏應該有吧?”

伍小師爺雖然掌管縣衙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都明白,但是對於這件事麽……他有些赧顏,說道:“回大人,這個卑職不太清楚,或許,應該有吧……”

柳以沫鄭重地點點頭,說道:“可惜……若是燕大哥在,讓他背著框子出去轉一趟,美容消腫跟果腹的,就都有了。”

伍小師爺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才好,為何知縣大人今日特別的傷春悲秋,多愁善感,於是隻好默默地回答,說道:“大人說的是。”

柳以沫向前走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嚴肅地又說:“對了,本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伍小師爺問道:“請問大人,是什麽事?”心頭一動,想到昨日兩人談過的案子,莫非女知縣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麽對策麽?

柳以沫說道:“我要在這裏立一個牌子。”

伍小師爺驚愕,問道:“大人,不知道要立什麽牌子?”

柳以沫嗖嗖冷笑,目光一轉,忽然看到了某個礙眼的物體,於是那目光也充滿了寒冷,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伍行舟摸不到頭腦,疑惑地隨著女知縣的目光看過去,卻望見在不遠處,有一道非常出眾的身影站在那裏,人生的身段修長,麵容清秀,薄薄的紅唇,誘人的很,眉眼風流,舉手投足,風情無限,不是那昨日不請自來的雲碧雲公子,更是何人?

雲碧似乎沒有留心到女知縣充滿了憤怒的危險視線,目光卻看在院子裏玩耍的陳詞身上。女知縣用殺傷力百分百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雲碧片刻,才轉過身去,快速離開了。

下午的時候,伍行舟偶然路過縣衙的後花園,他行色匆匆,顯然是事務繁忙纏身,然而百忙之中目光一轉,伍行舟卻忽然停住了步子,他看著院門處豎立的一根長長的木牌,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懵懂無知的雲碧得罪了知縣大人,想了一上午,終於忍不住想去看看那個人,快走到院子入口的時候,忽地聽到有些人嘈雜地不知在議論什麽,雲公子側耳傾聽,聽到那些人七嘴八舌說道:

“你們說,我們老爺的字好不好?”

“好,絕對是好,龍飛鳳舞,據說老爺的字,連先皇都讚不絕口呢!”

“不錯,我們知縣大人別看是女人,才情可是一流的,就單看這一手的好字,恐怕我們洛水縣就找不出幾個人能相提並論的了。”

“說的對極了對極了,除非是先前的堯……”

那人的話沒有說完,眾人一起喝道:“呸……不要說那個人。”

“咳咳,”那人領悟過來,訕訕地說,“一時失言一時失言,不過,眾位,你們覺得,我們大人在這裏立這麽一麵醒目的牌子,是什麽意思?”

“嗯……”眾人沉吟,有個人說道:“我覺得,照這字麵意思來說,大老爺好像挺討厭貓的……”

“那麽,難道說……大老爺討厭……”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熱火朝天的討論,告一段落。

雲碧聽得如墜霧裏雲中,摸不著東西南北,見大家說的高興,便也邁步走了過去,邊走邊興致勃勃地問道:“大家夥兒在說什麽呢,這麽熱烈?”

聽到雲碧的聲音,圍觀的眾人麵色有異,忽然都四散開來,給雲公子讓出了一條路。

雲碧有些奇怪地看著眾人,然後目光向前,望見了柳以沫立在院子門口的那麵木牌子。

醒目的幾個字,提在上麵,龍飛鳳舞,果然好看,如果不是那些字本身的意思的話,雲碧一定也要抓住機會,大拍女知縣馬屁,但是……望著那一行字,雲碧的神色十分的囧。

“我記得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旁邊一個幕僚說道。

“是,我要去提水。”一個衙役說道。

“去捉人啦,被伍小師爺看到我們在此摸魚就不好了。”一群衙役轟然散去。

雲碧卻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到陳詞發現他木樁子一樣的挺立在縣衙門口,好奇地跳過來看,才順便看到了那麵牌子。

陳詞目光一亮,驚叫道:“啊,這是什麽?”他頭一歪,清清楚楚,念道:“‘雲碧與貓不得入內’?“雲碧”?雲叔叔,我記得這是你的名字啊,不得了,哼哼,可惡,這是誰寫的?實在是巨大的侮辱……不過這字兒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