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碧一驚,這才留心到在陳夜歌出現的地方,竟停著一定黑色的轎子,此刻有人上前,十分粗魯地從轎子裏扯出了一個人來,他的心一涼,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心底幾乎絕望:原來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恐怖。

那人亦被綁著雙手,跌跌撞撞地被拉出了轎子,頭發略見散亂,嘴上亦被蒙著布條,導致無法開口說話,雙眼似乎無法適應太陽的光芒,起初略略眯起來,後來猛地抬頭,目光同雲碧的相對,臉上頓時lou出悲喜交加的表情,身子掙紮想向著這邊衝過來,卻又不能動。

而雲碧望著那人,亦大驚失色,原先的鎮定蕩然無存,失聲叫道:“沫兒!”

這被綁著的人,正是柳以沫。此刻柳以沫雙眼含淚,遠遠地看著雲碧,隻是無法出聲,不停地衝著雲碧搖頭。雲碧同她對視一會兒,似明白她在對自己說什麽,卻終於慢慢鎮定下來,轉頭看向陳夜歌,苦笑說道:“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開始了……”

“這叫做先下手為強。”陳夜歌笑的溫文儒雅。

雲碧點頭,歎道:“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好,很好,陳夜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沒有話說,你要我束手就擒是不是?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肯答應我別傷害她,我就如你所願,至於我,要殺要剮,你看著辦都可,如何?”

陳夜歌微微一笑:“痛快,沒想.到雲碧你也有肯為紅顏奮不顧身的一日,你我兄弟一場,我就答應你這小小要求又何妨。”

雲碧望著柳以沫,長歎一聲,手鬆.開,寶劍落地,發出清脆聲響。陳夜歌微笑看著雲碧,手一揮,兩個士兵上前,將雲碧兩臂後剪,拿繩子結結實實綁了。

遠遠地柳以沫看著這一幕,眼.中的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悲傷難言。雲碧遙遙看她一眼,慢慢地衝她搖了搖頭。

“還真是深情啊,”望著兩人遙遙對望的樣子,陳夜歌.冷冷一笑,上前,仔仔細細又看了雲碧一會兒,才說道:“帶雲公子回去,小心不要傷了他。”聲音卻是陰森森的,充滿了不懷好意。

雲碧苦笑,向前而行,身後腳步聲響,他回頭一看,卻.見風無形慢慢地自青樓之中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對,風無形咬牙不語。雲碧淡淡地轉開頭去,陳夜歌卻對風無形說:“怎樣,無形你受傷了麽?”聲音竟甚是關切。

風無形說了些什麽,雲碧全沒有聽到,他頭也不.回地向前而去,邊走邊抬頭看向天空,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止住眼中那酸酸澀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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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以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沒想到陳夜歌竟搶先一步行動。也許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吧。雲碧坐在黑暗的角落,仰頭看牢獄的上方,心頭隻替柳以沫擔憂,不知道她現在怎樣,是否也跟自己一樣,被關押在暗獄之中。

隻是,陳夜歌答應過他不會傷害她的,雲碧想來,陳夜歌的野心是天下,一時半會,恐怕不會有興趣去對付柳以沫,而且看在柳下揮麵上,恐怕也不會傷害她。至於自己……雲碧本以為他會好好地折磨自己,沒想到,陳夜歌隻是命人將他關押在這大牢之中,如此而已。

雲碧呆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每一分鍾都覺得很是漫長,大牢裏分不清白天黑夜,雲碧感覺大概是過去了半天的時間,才忽然聽到了淺淺的腳步聲傳來。

他轉過頭,循著聲音所來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麽也看不到,過了一會兒,才見到燈火的光芒,慢慢地投射進來,映著的是一個人修長的影子,逐漸地腳步聲越來越大,好像不止是一個人來而已。到最後,卻隻剩下一個人的腳步聲,雲碧手扶著牆壁站起來,那人逐漸地顯出身形,熟悉的聲音響起,說道:“不知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雲碧心頭一沉,燈光將來人清俊的樣貌照了出來,赫然正是雍王陳夜歌,陳夜歌站在牢獄門口,望向裏麵的雲碧,手中的燈籠高高舉起,似乎想看清裏麵的雲碧。

“還可以,多謝照顧。”雲碧微微一笑。陳夜歌聽到他的聲音,慢慢地kao近了來,說道:“是嗎,聽到這個,我實在太高興了。”說完之後,輕聲說道:“來人。”

雲碧不知他要做什麽,刹那有些緊張,聽到陳夜歌的命令,有人自暗處迅速閃出來,打開牢門,將雲碧拉了出來,雲碧說道:“你要幹什麽?”陳夜歌說:“很快你就知道了。”他微微笑著,看著雲碧,幾個侍衛將雲碧拉出了大牢,沿著走廊行了一會兒,雲碧隻覺得眼前光芒一閃,竟是進了一個刑房似的地方,周圍掛著形形色色的行刑工具,閃爍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光芒,地上甚至有未幹的血跡,散發著一股熏人作嘔的黴味跟血腥味,雲碧來不及反應,便被人拉到了kao牆的架子旁邊,幾個侍衛拉起他的手腳,將他們分別束縛在架子之上。

門開著,陳夜歌慢慢地從門邊走了進來,他輕輕地一揮手,幾個侍衛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陳夜歌走到雲碧跟前,看著他緊皺的雙眉,說道:“我會讓你感覺更好一點。比在暗獄之中,更好。”

雲碧望著陳夜歌,說道:“你究竟想幹什麽?想折磨我麽?”

陳夜歌不語,背著雙手轉過身子,走到那一堆排列整齊的行刑工具麵前,伸手,用自己修剪的很是精致幹淨的手,慢慢地拿起一根長長的鞭子,鞭子仿佛是浸過桐油的,通體閃爍著黑色的光芒,鞭子之間還夾雜著一些鋒利的鐵釘,陳夜歌看著這令人發怵的望而生畏的東西,臉上lou出了滿意的笑容,慢慢地轉頭,望著雲碧,說道:“現在,就讓你嚐嚐這種滋味吧。”

雲碧望著陳夜歌,咬牙不語,陳夜歌走到雲碧的跟前,嘿嘿冷笑,手中一抖,長長的鞭子落地,竟然發出了叮當的聲響,隻不過略微沉悶,雲碧皺著眉,陳夜歌目光同他緊緊相對,手用力一揮,鞭子在空中發出了一聲很響亮的“咻”的聲音,落在了雲碧的身上,頓時之間將他的衣裳撕裂開來,那原本無瑕的身體上,頓時多了一道醜陋的傷痕。

雲碧雖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卻仍舊忍不住慘叫了一聲,鑽心的疼痛讓他幾乎在刹那之間暈厥過去,冷汗頓時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陳夜歌望著雲碧身上留下的自己的傑作,嘿嘿笑了幾聲,說道:“雲碧,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失望嗎?這種滋味,如何?”

雲碧從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中清醒過來,望著陳夜歌在燈光閃爍中陰晴不定的臉,嘴巴一咧,說道:“人各有誌,陳夜歌……”雖然經受著這樣的痛苦,但是他心底竟有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假如陳夜歌將怒氣全部發泄在自己身上,那麽他也許就不會分心去對付柳以沫了。

看著疼得渾身抽搐的人竟沒有一點點屈服或者悔改的跡象,陳夜歌冷哼一聲,手臂一伸,鞭子騰空,又向著雲碧身上吞噬過去,這一下比先前的更狠,帶著鐵釘的鞭子深深刺入了雲碧的身體,又狠狠地撕裂扯開,一刹那竟然血肉橫飛,雲碧大吼一聲,渾身顫抖不休,眼前發黑,終於昏厥過去。

鮮血滴滴地順著他被撕裂的身體滑落,望著雲碧低垂著頭昏迷不醒,陳夜歌的臉上lou出一種複雜的表情,終於放開了手中鞭子,走到雲碧的麵前,伸手,將他的下巴用力抬起,望著他蹙起的眉毛,充滿了痛苦的臉,雙眼緊閉,顯然是已經昏厥了過去,陳夜歌低聲說道:“為什麽要背叛我?畢言飛是,你也是……為什麽你們都要這麽對我?我對你有多期望,就有多麽失望,你知道麽?不,你不知道,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麽恨你!”他狠狠地捏了捏雲碧的下巴,終於放開他,後退一步,喝道:“澆水,給我把他弄醒!”

有人從門外進來,從旁邊提了冷水桶,向著雲碧頭上澆落下去,冰冷的水從頭頂浸濕了全身,將雲碧身上的血液給衝洗幹淨,lou出了泛白的傷口來。

陳夜歌望著雲碧,見他終於從疼痛裏慢慢清醒過來,發出一聲呻吟,睜開了眼睛,疼痛令他的臉異常的發白,被淋濕的頭發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讓這種秀美的臉顯得格外可憐。

雲碧睜開眼睛望見陳夜歌,臉上lou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陳夜歌彎腰,將地上的鞭子撿起來,雲碧看著他的動作,陳夜歌望著鞭子上的鮮血淋漓,手微微發抖,似乎想再揮落下去,眼睛一抬,同雲碧的目光相對,那鞭子便再也揮落不下去,心底雖然仍舊痛恨,對雲碧的背叛有著無比的憤怒,曾發誓要好好地懲罰甚至殺了他,此刻卻不能再動手,目光一低望見雲碧身上的傷,更是忍不住後退一步,說道:“今日累了,改天……再來。”咬了咬牙,將鞭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相比較雲碧的淒慘待遇,陳夜歌對待柳以沫,倒真的如雲碧所想,並沒有十分的為難她。反而客客氣氣,如對待客人一般,也沒有將柳以沫鎖在大牢之中,而是將她困在客房內,雖然派人看守著,不許她走出客房一步,除此之外,茶飯不缺,更無人來審訊或者用刑,卻已經算是無限優待了。

柳以沫擔憂雲碧,她沒有想到陳夜歌竟然行動如斯之快速,更沒有想到他居然肯做到這種地步,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派人到了洛水縣的衙門,不由分說,將柳以沫綁了就走,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來人將柳以沫一路捆綁,到了雍州城,那時候雲碧剛也從青樓出現,正好趕上了陳夜歌拉網收魚的時候。

有小廝來送返的時候,柳以沫便拉住對方,詢問雲碧的下落,但是無論她怎麽試探盤問,對方都是一問三不知,回答她的隻是搖頭。柳以沫發怒硬闖,反而被對方攔住,無奈摔打室內之物,對方隻是聽而不聞,必須的東西又重新送進來,竟是軟硬不吃,柳以沫沒有辦法,忙了一天無濟於事,憤恨之下,以絕食威脅,揚言不見到陳夜歌,便一直絕食到死。這一招倒果然有些用處,伺候她的人猶豫了一陣之後,無可奈何地離開了,柳以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歡喜,知道對方必定是去跟陳夜歌說了。既然如此,陳夜歌便有可能親自前來。

果然如此,大概是半個時辰之後,陳夜歌終於施施然地出現在了囚禁柳以沫的房間門前,柳以沫猛地站起身來,說道:“雍王,你終於來了!”

陳夜歌微微一笑,他相貌清俊,宛如是道德之士一般,沒想到卻包藏禍心,是一個狼子野心的謀反逆賊,柳以沫心底感慨萬千,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到陳夜歌時候,感覺是何等的不同,如今日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陳夜歌點了點頭,說道:“聽聞,柳知縣不肯用餐?卻是為何?”

柳以沫見他直奔主題,便也不肯跟他繞彎子,說道:“雲碧呢,我想見他。”說罷,盯著陳夜歌,一眼不眨地看著。

陳夜歌嘴角微微扯動,似是個不屑一顧的意思,柳以沫看的分明。陳夜歌說道:“柳知縣問起那個人,是什麽意思?”

柳以沫皺著眉,說道:“我親見你將他捉拿入府中,你……”她心頭擔憂,忍不住竟有些聲音顫抖,說道,“你……有沒有為難他?”

陳夜歌聽了她的話,忽然之間仰頭,哈哈大笑起來。柳以沫不知所以,上前一步問道:“你笑什麽,到底是有沒有?”陳夜歌望著她,緩緩地停了笑聲,說道:“柳知縣很是關心雲碧啊,難道說,是郎有情妾有意嗎?”雖然是說這樣的話,用的卻仍舊是譏諷的口吻。

柳以沫心頭一扯,沒來由有些緊張,說道:“我隻是……關心他的安危,雍王,請你讓我見一見他!”

陳夜歌目光一利,說道:“為何本王要如此做?”柳以沫說道:“我隻想見見他而已,對王爺的大計毫無影響,王爺就成全我這個小小心願,又有何妨?”陳夜歌斜睨著她,忽然語氣冷冷,說道:“柳知縣,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等在這裏吧,本王不動你,不等於本王不會動你,希望你明白的是,本王心底很是厭惡你,而你至今沒吃什麽苦頭,不是因為本王仁慈,而是雲碧他以他自己跟本王交換的條件。”

柳以沫身子一顫,竟然有些站不住腳,伸手按住了桌麵,說道:“你,你說什麽……難道你對他……”陳夜歌哈哈大笑,說道:“柳知縣,你明白就好,我奉勸你,最好還是乖乖地,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優待吧,千萬別觸怒了本王,也別辜負了雲碧的一片維護之心啊……他就算是痛不欲生之時,掛念的還是你的安危呢!”

他說完之後,冷笑一聲,轉過身子,拂袖要走。柳以沫咬了咬牙,忽然衝上去,伸手抓住了陳夜歌的衣袖,說道:“你不用威脅我,要殺要剮,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怎麽折磨他了,你讓我見見他!”

“放肆!”陳夜歌怒吼。他一怒之下,用力一甩手臂,將柳以沫推倒在了桌子上,柳以沫收勢不住,身子撞了過去,撞得太急,竟將桌子推倒在地,茶壺茶杯發出跌碎的聲音。柳以沫收勢不住,腳下踉蹌,歪倒在地,倒下的瞬間,額頭撞上了凳子,頓時眼前發昏,看不清東西,手指上亦是一痛,竟是被跌落地上的瓷器碎片刺破,十指連心,更加上額頭受傷,柳以沫一時倒在地上起不了身,一刹那,簡直狼狽萬分,淒慘無比。

門口的侍衛聽了聲音,紛紛跳了進來,生怕陳夜歌有事,大叫:“發生何事,王爺……”見狀,也各自楞了。

陳夜歌沒想到自己無意中一推,居然造成如此情形,見狀,心頭也是悚然一驚,他心底也怕柳以沫有個三長兩短,因為在他心底,柳以沫尚有利用價值,他之所以真的不動柳以沫,也並不完全是為了答應雲碧的原因,見柳以沫跌倒在地,急忙上前一步,不理會身後侍衛,便想拉起她看看如何。

地上柳以沫低低呻吟了一聲,伸手捂住了額頭,原本細嫩的肌膚,被重重撞了一下,竟滲出血來。陳夜歌大吃一驚,急忙叫道:“來人,來人,叫大夫前來!快!”侍衛中有人匆匆忙忙地去叫人。柳以沫手捂住額頭,鮮血從手指縫中透出來,她咬牙緩緩地站起身來,仍舊看著陳夜歌,兩人目光相對的瞬間,看著對方那雙透出一點點恐懼的眼睛,柳以沫忽然看透了陳夜歌的心意:他怕她死!

“王爺……”柳以沫咬了咬唇,說道,“王爺,讓我見見雲碧吧。”

陳夜歌見她如此固執,怒道:“本王說不行就不行,你休要胡攪蠻纏。”柳以沫目光定定地看著陳夜歌,說道:“王爺,若還想我好端端地,就讓我去見雲碧,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又怎樣?”陳夜歌冷笑,望著柳以沫,這丫頭還以為自己cha翅能飛麽?柳以沫微微一笑,放下捂著額頭的手,額上的血跡宛然,柳以沫說道:“王爺之所以讓我好端端地在這兒,也不用刑,不是王爺仁慈,卻也不是王爺信守同雲碧的諾言,王爺你隻是擔憂已經逃出了雍州的巡按大人吧,王爺留下我,莫不是想用來要挾巡按大人,隻不過,王爺最好讓我心甘情願的合作才好,不然的話……”

陳夜歌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天,這個丫頭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望著柳以沫,心底的憎恨更是難以言說,真想就立刻殺了這可惡的女人,這個從來都會壞他好事的女人,這個讓他的好兄弟一一背叛了他的女人,然而……心底的火焰滾滾燃燒,他的臉卻從猙獰逐漸地平靜下來。

“既然如此,”陳夜歌慢慢地說,“既然你這麽想見他,那麽本王就成全你們。”他嘴角一挑,說道,“來人,帶柳知縣去見雲公子。”見一見,又何妨,他不能殺她,也不能傷她,但是他卻好像已經看到了一種能夠狠狠傷害她的方法,並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一種看不見卻能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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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以沫的額頭上蒙著雪白的紗布,襯得小臉越發的雪白,兩隻眼睛卻閃爍著異樣強烈的光芒,就算是走在這陰森可怕的走廊裏,周圍時不時地傳來叫人毛骨悚然的呻吟聲,她的腳步仍然堅定,眼神亦從未慌亂過。隻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怕,也有多慌,並不是怕這叫人望而生畏的暗獄,也並不是擔憂黑暗裏也許會撲出吃人的鬼怪,她怕的,是雲碧居然被關押在這個地方,她因此忍不住地想到,陳夜歌他究竟對雲碧做了什麽,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難受無比。似被人狠狠地捏住了,難以忍受的陣陣做疼。

黑暗之中,前方領路的獄卒一盞燈籠,像是鬼火幽幽,柳以沫跟著向前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腳下踩著的是什麽,軟綿綿的,滑溜溜的,她一不小心跌倒在地,手上立刻沾了那種東西,可是卻看不清是什麽。她忍了驚叫,立刻爬起身來,用力將手在身上擦幹淨,繼續小心向前走,這一條路,竟似通向地獄的黃泉之路。

幾乎是走到了盡頭,柳以沫快要絕望的時候,獄卒終於停下了腳步,說道:“就是這裏了。”

他將手中的燈籠放在了牢獄的門邊,卡住,伸手入懷中掏出火折子,輕輕地搖晃了兩下,點向門口的一盞油燈上。燈光幽暗地一跳,燃燒了起來。

柳以沫心頭如同擂鼓,上前一步,手握住冷冷的柵欄,看向裏麵,聲音哆嗦著叫道:“雲碧,雲碧!”

叫了兩聲,不見有人答應。身邊的獄卒伸手拿起自己的燈籠,似乎轉身要走,柳以沫急忙伸手將他攔住,說道:“人呢,為什麽我沒有見到人?”

獄卒平平淡淡地說道:“大概是昏迷過去了,你多叫兩聲就聽到了。”柳以沫也幾乎要昏過去,見那獄卒還要走,急忙尖聲叫道:“你等一下,你將牢門打開,讓我進去!”獄卒皺眉,說道:“王爺沒有這麽吩咐。”柳以沫怒道:“那好,我跟你再回去,請示一遍你們王爺?”那獄卒瞪著柳以沫,柳以沫絲毫不退讓地回瞪著他,獄卒似乎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最終妥協,伸手自腰間抖抖簌簌摸了一把鑰匙出來,哢嚓一聲,將牢門打開,說道:“真麻煩,進去吧,記得,是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