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沫心血**,難得打算重操舊習準備練練筆的時候,有人走進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突然沉下臉,朝門外嚷嚷,“嬌花,不是讓你守在門口,閑雜人不許進來麽!”

“陳嬸那裏人手不夠,嬌花姑娘去幫忙了。 ”門外有人大聲回話。

“那你們是吃幹飯的?!”柳以沫皺了一下眉頭,繼續嗬斥,“不知道這裏是書房重地,不相幹的人不準放進來麽!”

“是……”門外官兵無奈,隻得磨磨蹭蹭的走進來,打算轟走這個剛才打發了他們銀子請求放行的人。

陳雙喜見勢立刻撲通一聲,曲膝跪在地上,“大人,小的是陳雙喜啊,之前給您通風報信過的陳雙喜。 ”

他這幾天去方家找豔紅的時候不但見不到豔紅的影子,反倒每次都被方家的家奴推推搡搡的轟出來,還警告他說不許再來,否則就要對他不客氣。

眼見著到手的鴨子突然要飛了,連個明明白白的理由也沒有,陳雙喜著急之下,隻得來求助柳以沫,可不想一連幾次想和她說話都找不到機會,這次終於瞄準時機,不想她的態度卻一下子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本縣不管你是誰,隻是這裏實在不是你亂闖的地方。 ”柳以沫淡淡說完,提起毛筆,蘸了點墨,就在宣紙上行雲流水般揮灑起來。

陳雙喜掙開官兵的拉扯,再次拜倒在地上。 諂媚道,“大人,小地和豔紅之間出了點問題,他爹現在根本不讓小的見她,小的一時著急,所以想來請大人替……”

“關本縣什麽事?”不等他說完,柳以沫就頭也不抬的涼涼扔出一句話來。

陳雙喜一時語塞。 他本來也不是傻瓜,一見柳以沫對自己態度的轉變。 就知道自己對她怕是沒有了利用價值。 “大人不是答應過要撮合我和豔紅的麽,你不能過河拆橋啊!”他一急之下朝她爬過去,一手搭上書案,嚇得她手一抖,宣紙上飄逸的字跡上立刻多出一個多餘地大尾巴。

“可惡!”柳以沫抱怨一句,然後抬頭看他,怒道。 “本縣是答應過撮合你和紅妹妹,但是你自己不爭氣叫我有什麽辦法?!煮熟的鴨子都可能會飛,何況是人!是你自己得意忘形,醉酒之後在她麵前lou了馬腳,你還來怪本縣不成?!”

“大人話不能這麽說,小地是真心愛著豔紅的……”陳雙喜擦了擦汗。

“你當大家都是傻的,看不出你那點齷齪心思!”柳以沫厭惡的看他一眼,嫌棄的衝他揮手。 “你們還愣著敢什麽,動手把他拖走,省得礙眼。 ”

這邊不甘心的陳雙喜前腳被帶走,後腳燕深弦就走進來。

“小柳,你打算拿他怎麽辦?”見她在練字,燕深弦主動幫她研墨。 “這樣的人隨時都能起歹心,不要放在身邊地好。 ”他剛才親眼看見陳雙喜眼裏的怨恨,這樣的小人雖攪不出什麽大風浪,但是不得不防。

“多謝燕大哥提醒,我會讓人看著點他的。 ”柳以沫笑了笑,“他也算給我立過功,不抓到他的小辮子就趕走他的話,難免叫那些剛剛轉變立場的人寒心。 ”

“恩,也是。 ”燕深弦微微詫異的看她,隨即淺淺一笑。 雖然這隻是一件小事。 但也可以看出柳以沫似乎已經學會顧忌他人地看法。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任性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別人怎麽看她。 隻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

“燕大哥,你看看我寫的字,看得出來像誰麽?”她吹吹紙上未幹的墨跡,看著上麵飛舞著的字跡,略微皺了眉頭,顯然還是不甚滿意。

“小柳問我也是白問,我對書法一竅不通,”雖然這麽說,燕深弦還是側頭看了看,“這種筆法我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惜記不起來了。 ”

“是不是在畢公宅門口那塊匾上?”柳以沫在一旁提醒,見他讚同,於是也點頭,“我在模仿前朝末年地著名書法家雲思凡的字,但總也訪不出神韻,內行的人眼睛一掃就知道這個是假的。 ”鬱悶的一把將它揉成團往地上一扔,“那塊扁上的字倒是像模像樣的,雲思凡在前朝擔任的可是二品大員,不可能來這種小地方,更不可能留下筆墨,那到底是誰寫的呢……”她想見見這個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怕這個人已經入土為安,那就太遺憾了。

“小柳想知道的話去問問塗管家不就行了。 ”燕深弦提醒道。

“唔,也是,找個機會問問去。 ”柳以沫點頭,提起毛筆,繼續埋頭苦練。

燕深弦盯著她專心地側臉看了一會兒,突然邁出幾步,躬身拾起柳以沫方才揉成團地紙,將它一點一點攤開。

“燕大哥,你在做什麽?”柳以沫被他的動作吸引,抬頭問他。

“小柳何必總模仿他人,難道沒有自己地字麽?”他仔細端詳了片刻,突然發問。

“呃……這個嘛,別人的字經我的手寫出來,就算是我的字了吧……”她尷尬的撓頭,筆尖上的墨沾到臉上也不自知。 實際上她記得,隻有五歲那年歪歪扭扭的毛筆字,才算真正屬於她的字吧,“再說了,我的字不值錢,模仿別人的字才值錢,燕大哥是不知道,我以前模仿先皇的字跡,最高一幅字就賣了一千兩金子……老柳沒上位之前,養家的錢可都是我賺回來的!”

提起當初,她本想得意洋洋的大笑,不想一張笑臉卻比哭還難看。 她自己當然也知道,那些隻是曾經的風光,現在提起來,除了彰顯如今的落魄,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還是有自己的字好。 ”燕深弦認真的看她,即便是看出來她有些尷尬,卻執意要再一次強調。 他覺得柳以沫原本就像是一塊白布,隻因過早的被扔進了京城裏那方最大的染缸裏,各種各樣不屬於她的顏色加在身上,才造就了如今的她。

“不說這個”,柳以沫掃興的放下筆,“燕大哥,聽伍師爺說他的侄子已經回來,明天就可以來衙門報道,等我向他交待好衙內事務,就與你一起回家看看可好?”

“恩”燕深弦淺笑著點頭,眼睛瞟到她臉上的墨跡,下意識就用指腹沾了口水朝她送過去,才一觸及她的臉龐,就見她觸電似的跳開。

“唰~”燕某人的臉瞬間粉紅了,很是養眼。 尷尬的收回手,他小聲解釋,“恩,你臉上有墨跡……”

“哦”柳以沫不明所以的看一眼他紅紅的臉色,然後轉頭開始擦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