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天,柳以沫在聽完一些外人的閑言碎語之後,決心要做一個讓別人無可挑剔、善解人意又貼心乖女兒!因而她頭一次起了個大早,支開往常服侍老柳的管家,打了盆洗臉水,像小狗一樣蹲在老柳的房門口,支起耳朵聽著房裏的動靜,打算隻等一聽到老柳起床的聲音,就立刻衝進去服侍他洗漱更衣。

結果,等到老柳醒來時一打開房門,就看到門口蹲了個朦朧的影子,他先是嚇了一跳,在看清是自己的女兒以後,不明所以的伸手推她,推了好幾下才終於將她推醒。

“沫兒,你怎麽睡在這裏?”老柳憂心忡忡的問她,生怕她得了什麽奇怪的病症。

“恩?”柳以沫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端起放在一旁早已經冷卻的洗臉水遞過去,“我來給你送這個。 ”

老柳掃了一眼臉盆,明白過來,當即感動得眼淚汪汪,“嗚嗚,不愧是我的乖女兒……”不管需要不需要,女兒有這份心就是最讓他感動的。

“恩,那我走啦。 ”她顯然還沒睡醒,半睜半閉著雙眼,在老柳的雙手還沒碰觸到臉盆時,就扔下臉盆轉了身。

“哐啷!”一盆水淋得老柳一身濕,而柳以沫卻無知無覺,仿佛夢遊一般,慢慢飄走了。

得了這一回教訓,柳以沫再對老柳獻殷勤的時候,老柳就變得小心翼翼。 可是不管他再怎麽小心。 還是避不了被弄得比較淒慘。

比如,柳以沫會用不知道從哪棵樹上扯下來地樹葉,攤在門口曬幹。 當時的柳以沫還不知道茶葉究竟是怎麽回事,隻看外形大抵差不多,就一廂情願的以為它們是一家人。

之後她會用它來泡茶,然後屁顛顛的去送給老柳喝,如果他不在她眼皮底下喝光。 她會用很受傷的眼神盯著他一整天。

後來,這樣的境況終於以老柳的一場病而告終。 因為他吃了整整兩碟黑糊糊地。 被柳以沫稱作是桂花糕的點心後,上吐下瀉,臥床不起,一夜之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再後來,當他在病**接過柳以沫端來地烏雞湯時,再也忍不住大哭了一場。

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著想,老柳決定摒棄良知。 開始苦口婆心的教育柳以沫,說他的女兒原本是最特別的,沒有必要走上那條萬眾如一的道路——忠孝禮儀廉。

所以說,其實柳以沫發展成如今這樣的性格,和老柳地諄諄教導也是密不可分的。

綜合以上,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不管是誰,但凡作為柳以沫獻殷勤的對象。 日子絕對好過不到哪裏去。

如今的畢言飛,正好麵臨著這樣的考驗。

嬌花在費盡口舌,也勸不回柳以沫的心之後,唯一期望的就是,讓畢言飛徹底掛在柳以沫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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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雙喜一案,最後地結果已經明了。 這三人都是府裏的衙役,在被伍行舟趕出衙門後懷恨在心,再經過陳雙喜的一挑撥,就決定跟蹤外出的柳以沫,打算路上找機會給她點顏色瞧瞧。 真正想出用血引狼的也是陳雙喜,其他兩個被他一慫恿,又為了麵子上好過,也就答應了。

柳以沫雖然對他們三個十分惱恨,但也沒有真的把他們扔進狼群,畢竟還是理智占了先機。 何況與畢言飛地合好。 讓她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因而隻是按照慣例將他們三人關押在牢裏。 等將來哪裏需要用苦力,就來壓榨他們。

這次小cha曲轉眼過去,衙門裏一切又恢複如常——或者可以說,比以前更像是治理一方的衙門了。 畢竟多出了一個嚴格的伍小師爺,衙門上下懶散的風氣,在他的管製下轉變得十分徹底,衙役們個個雷厲風行,精神抖擻得好比是公雞中的戰鬥雞!

就連柳以沫,也不得不按照伍行舟的規矩來,因為他總是能翻出一堆大道理來約束她。

對於先前隻因為不爽,就打了伍行舟一巴掌的事,柳以沫有點兒後悔,可又不甘心就這樣去和他道歉。 心存愧疚,所以幹脆就由著他去改造衙門風氣,自己必要時也可以同他虛與委蛇一下。 總之,她決定盡量避免和他再起正麵衝突。

畢言飛沒有再搬進衙門裏住,但是他原先住的房間一直空著,這算是柳以沫明確地表示了歡迎他隨時來小住。

一旦明白了自己地感情,柳以沫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振奮,往往半夜地時候做夢都會笑醒。

這應該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兩個戀愛中的男女在一起時該做些什麽?她不知道,畢言飛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於是大多時候,嬌花都會看到他們兩相對望,然後各自lou出傻不拉幾的笑。

嬌花在心中腹誹,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果真是正理,連柳以沫也不可避免的落了俗套。

“小姐,那個傻子一樣的堯公子到底哪裏好了?!”廚房裏,嬌花拎起菜刀,在木製的砧板上剁得“嘭嘭”作響。

“恩?你說言飛呀?”柳以沫正在蒸麵粉,聞言柔柔的一抬頭,細聲細氣的口吻讓嬌花頓時就打了個幹淨利落的哆嗦,“他哪裏不好啦?”

“哪裏都不好!”嬌花撫平身上的雞皮疙瘩,開始數落,“既不成熟又不穩重,像個小孩子,做什麽事還要別人去教,根本沒有男人的魅力!而且他還愛損人……”她一直對牛毛的事念念不忘,此刻自然不會忘記拿出來說道。

絮絮叨叨了許久,嬌花最後總結,“小姐,你確定你是在找夫君?而不是找兒子?!”

“哐當”,憑空飛來一根棒槌,好在嬌花早有準備及時的閃開,棒槌落地。

“管好你的嘴巴,讓它別那麽缺德。 ”柳以沫微微一笑,明眸皓齒的模樣,竟透著幾分端莊賢淑。 隻不過,臉上、發上、衣裳上不知道何時沾上了白白的麵粉,又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滑稽。

“缺德也是你逼我的!”嬌花猛地一跳腳,揚起手中菜刀示威般使勁將刀刃沒入砧板,“我才不要跟一個小屁孩過一輩子,我要燕公子!燕公子啊燕公子!!”

柳以沫撇撇嘴,“你覺得燕大哥好,你就去嫁給他呀,又沒人攔著你。 ”當初她放話說要和嬌花共侍一夫,不過是為了不被嫁進宮中的權宜之計,哪知嬌花卻一般認死理般的堅持,要不是因為嬌花,以她尚書女兒的身份,也不至於過了十七歲還沒嫁出去!

“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嬌花冷哼一聲,了然道,“你想讓我知難而退?哼哼,小心我給你心愛的堯公子下包耗子藥……”滿口威脅卻換來柳以沫的不理不睬,嬌花不爽的斜眼看她,卻見她忙碌的在灶上自顧的搗鼓。

“你在做什麽?”嬌花用眼睛掃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廚房,發現水缸邊有一盆剛摘下不久的桂花,“不是有陳嬸嘛,要吃什麽和她說就是!”

“看不出來我在做桂花糕嗎?”柳以沫一邊忙碌,一邊回答,“我想親手給言飛做點好吃的,但我好像隻會做這個……恩,糖呢?……我淘好的糯米呢?……”

“不是吧?”看著她滿臉專注的模樣,嬌花隱約回憶起當初柳老爺的慘狀,嘴角抑製不住開始怪異的抽搐,“才剛開始就拿出殺手鐧了?那我豈不是連耗子藥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