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那人來討債了

廖琳估計這個人在接受心理醫生治療,雖然這個辦法不一定會有多大的效果,但最難的那一關已經邁過去跨出第一步。

這真的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廖琳知道,對梁有成來說肯定是這樣。尤其是在那樣的家庭裏,梁國棟視憂鬱症為恥辱,認為那是弱者才會有的病症,沒有意識到最痛苦的人,應該是陷在泥潭裏的梁有成。

家人應該給予幫助,而不是反倒說那些傷人的話,比外人的眼光來得更讓人寒心。

不過,廖琳看梁有成的模樣,估計是早就習慣。

當然,梁國棟和章錦繡夫妻關係名存實亡多年,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難怪他拚命寵愛梁蕙,應該是怕她跟自己一樣,隻有缺愛的人,才會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所以他守護著梁蕙,到了不計一切的地步。

廖琳讓梁有成從最開始學起,描摹這些事情是最簡單,也容易產生成就感。

因為梁有成的突然造訪,廖琳便給薑景驍發消息,吃飯可能來不及,這邊有點事情,還是晚上在家再說。消息發出去,廖琳安心去跟梁有成說一些基礎的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梁有成看一眼時間,“我得走了,這畫沒有完成,就先放在這裏,我下次來再繼續完成它。”

廖琳當然沒有意見。

廖琳和他一起下樓,在停車場的時候,梁有成出於紳士問她去哪兒,能載她一程。廖琳聽他說的地址跟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在同一個方向便欣然答應了。

到小區門口,梁有成直接將車開了進去,到她家樓下,最讓她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薑景驍人正在門禁前,眼神直直得望過來。

他看見她了。

沉鬱的眼神。

他肯定又要多想。

廖琳有那麽一個瞬間,確實在擔心他會生氣,可是轉念一想,等會好好解釋就是了,行的正,不怕影子歪。

她有那樣的底氣。

梁有成顯然也看到了對方,車子靠邊停下來,往廖琳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假惺惺地問上一句,需要我跟他解釋嗎?”

假惺惺這個詞,用在這個時候極有嘲諷效果。

“不用,他相信我。”

自己心裏沒有底氣的時候,至少不能夠表現在臉上,這是保鏢的工作守則,永遠讓你身邊的人感覺到安心,相信你,而不是質疑你。

梁有成摩挲了一下方向盤,“其實我也覺得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說得多錯得多,他要是相信你,我下車去解釋,反倒是畫蛇添足。不過讓他吃吃醋,也挺好的。”

廖琳忍不住笑了,“你真是……”

“晚安。”

廖琳推開車門準備下車,又想起他今天沒有畫完的作品,“記得回頭來把你的作業完成。”

“沒問題。”

然而,這個時候的廖琳還不知道,那幅畫,永遠都停留在未完成的狀態。

薑景驍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廖琳跟車裏的人有說有笑,又淡定從容得道了再見,看著車子遠去,最後再轉過來看他。

廖琳在觀察他。

所以薑景驍忍了很久的話,終於說出口,“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如果是從前,他當然是不屑聽這些解釋的,不跟他一起吃飯卻被別的男人送回家,一副剛約完會的樣子。這捉奸的口氣是怎麽一回事。

廖琳皺了一下眉頭,“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薑景驍盯著廖琳看了一陣,“你覺得我喜歡你所以你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嗎?覺得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忍受你,是嗎?”

其實廖琳說出口那句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之後,就後悔了。這話太難聽了,或許換種說法可能會更好,隻是那樣就像是在示弱。她的態度,往往取決於對方的態度。

薑景驍尊重她,她就尊重對方,如果薑景驍耍少爺脾氣,那不好意思,她不會哄他。愛情絕對不乞求來的,這是廖琳從養母身上學到的最寶貴的經驗!

廖琳是覺得,薑景驍從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他的內心。

先前在車上的時候,跟梁有成說的那些話這個時候簡直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笑話。

她為他著想,他卻在這裏打她的臉,還說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嗬。

賞賜嗎?

現在又在這裏質問她。

廖琳覺得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觀念的差異。

她要的是平等和信任,歸根結底就是尊重兩個字,可是薑景驍覺得這是為所欲為,這是在折磨他。

廖琳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從身體深處湧出一股疲憊感,如果把時間浪費在爭吵上麵,真的沒有意思。

“如果我給你這樣糟糕的感覺,那我說一聲對不起,我本意不是如此。”

廖琳說完這話句話,便刷開門禁進去。

她動作很快,但身後的人也跟得很快,趕在電梯合上之前追了上來。眼看著電梯門差點夾住他的手,廖琳的手還是不爭氣地伸過去,按在開門鍵上。

即便是吵架,不做朋友,也不要對對方太苛刻,這點忙還是要幫的。這是廖琳的底線,她這樣告訴自己。薑景驍進來之後,悶聲說了一聲謝謝。

廖琳冷笑了一聲,“不用說謝謝,這是我做人的底線,換做是其他人,我也會這樣做。”

電梯門合上之後,薑景驍一直沉默,廖琳更不會開口。

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碰上房東老太太,看到他們倆出來,笑眯眯得說,“感情真好啊小情侶。小廖啊,你男朋友好的嘞,你不在的時候都去給你照顧花的。我看整棟樓就你陽台上的花開的最好。現在的年輕人啊,很少有養花,還養得這麽好。”

老天太說完這些話,便邁著碎步進到電梯裏,薑景驍的手紳士得擋在電梯中間,待老人家站穩了才撤回手。

廖琳收回視線,心裏說,人是個好人,就是沒有辦法愉快地做情侶。對,愉快,這兩個字,對廖琳實在太重要。

童年的那種慘淡生活,在她心裏留下太深的陰影。

她寧可不要不愉快去長期的關係,哪怕是萍水相逢,隻要是快樂過,那便是好的。

廖琳拿鑰匙開門,薑景驍突然間開口,“我們聊一聊。這是你答應我的。”

在這種情況下談,顯然是不利的,但薑景驍不願意今晚上失眠,感覺遲來的青春期,實在讓人苦惱。

廖琳打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我覺得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砰!

門關上。

薑景驍皺著眉頭站在門口,雖然知道這一個答案的可能性最大,可是明明對另外一種可能產生了期待,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帶來的失望都讓人心痛。

薑景驍不甘心地在門外敲了幾下,“我覺得我們現在都不冷靜。改天再說。”

廖琳聽著那腳步聲遠去,人還貼在門板上,眼神死死盯著放在玄關地板上的阻擊槍和一支玫瑰,血紅的顏色慘淡,透出森森的陰氣。

那個人來討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