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紀宴的胸口濕了一片。

“還看不出來嗎?”紀宴丟過來一個你可真笨的眼神,“小安在學校受排擠,他剛剛轉校過來,半路進來的,很難融入到這個集體當中。”

“我知道。我已經跟老師溝通過這個問題。”

“跟老師溝通?學校能做什麽?輕則批評教育,重則記過開除。那樣對小安有什麽幫助嗎?”

“至少沒人會欺負他。”

“是啊,那樣的話也沒有人跟他做朋友。”

紀宴知道的情況,比連月要多,他猜得到連月現在肯定手上的事情特別多,連安也說過不想給姐姐添麻煩,可是小孩子承受的壓力有限,所以尋求紀宴的幫助。

這話成功讓連月無話可說。

她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暗淡。

連安肯定是渴望朋友的,這個年紀的孩子,當然是交同齡的朋友。

可是自己並沒有想那麽多。

她隻是起到了保護的作用,一意孤行,還覺得小安不理解自己這是在保護他。

她仗著自己是成年人,態度很強勢。

應該問問連安的想法,可是她沒有。

所以現在連安去找紀宴幫忙。

這種落差,像有人捏住她的心,很不是滋味。

紀宴原本是有心刺她幾句,可是看到她受傷的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聲音放低,“你不是超人,你不可能將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完美。”

連月不說話,低頭洗水果。

紀宴是想招待這幾個小朋友,讓連安能夠交到朋友,這個時候連月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改bian tai度,配合紀宴。

用遊戲人物的輸贏來取代現實的摩擦,還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當時,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首先連月就不玩遊戲,也不懂小學生,尤其是小男生的想法。她工作忙,性格又冷淡,根本不會跟這些小屁孩打成一片。

想不到的是,她做不好的事情,紀宴卻可以。

連月發現,對紀宴這個人的了解,真的挺片麵的。無法想象他當時是怎麽搞定這幾個小學生的。

連月一邊洗水果,一邊想事,站在旁邊的紀宴懶懶開口,

“你上學的時候,肯定是那種動不動就跟老師告狀找家長的好學生,對吧?”

連月甩了甩手上的水,頭也不抬地說,“你上學的時候,肯定是那種動不動就欺負女同學會扯女同學辮子的熊學生。”

“你以為我那麽無聊嗎?”

連月回以嗤笑。

可能是因為連安的事情做緩和,連月對紀宴並沒有最開始那樣疏離,眼下兩個人的氣氛還不錯。可能也是因為紀宴的印象在慢慢改變,所以連月態度也好了許多。

“我隻拉喜歡的人的辮子。”

紀宴的話音剛落,連月就感覺到頭發被扯了一下,今天梳了一個利落的低馬尾,回頭一看,發尾還在他的手裏,一雙桃花眼撩人。

連月極快地收回目光,像是被眼波燙了一下。

假裝聽不懂紀宴的表白。

隻是手上切水果的動作,有那麽一個瞬間亂了節奏。紀宴都看在眼裏。

她心裏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問題他沒有問連月,因為知道答案隻有一個,沒有,一點都沒有。

小學生們到了時間點便被家長召喚回家。走的時候,小學生們齊刷刷地說,謝謝姐姐姐夫。

紀宴笑得特別燦爛,嘴裏說著歡迎下次再來。

連月站在旁邊,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幹脆一聲不吭。“真羨慕你有這麽好的姐夫,我也想要一個!”

“周一我們可以一起打球!你記得帶運動鞋!”

那些孩子們被紀宴的司機送回家,公寓裏麵隻剩下紀宴、連月和連安。

小家夥心情不錯,感覺終於有朋友了,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仿佛整個人都亮了,連月沒有說什麽重話,摸摸連安的小腦袋,“我們也回家吧。”

連安看了看連月,又看看紀宴,最後還是選擇跟紀宴道別。紀宴就知道她會這樣,“我叫了火鍋,一起吃點再回去。”

連安立刻答應,大聲說,“好,正好我餓了!”

“我們都不能吃辣,還是不麻煩了。”

“我叫得清湯火鍋。”

紀宴衝連月揚眉一笑,還有什麽理由?

連月隻好留下來。

火鍋很快就到,專業的服務員擺盤。連月在這個時候接到一通電話,走到陽台去接。

紀宴盯著她的背影,想到了什麽,便問連安,“小子,你姐姐最近有沒有跟別的男人在約會?或者是誰跟你姐姐走得近?”

連安掃了他一眼,紀宴把剛剛涮好的雪花牛肉夾到連安碗裏,這就是賄賂的意思。

連安想了想,“你不也跟別人走得近嗎?為什麽要在意我姐姐?”

不要小看小學生。

紀宴:“我跟誰走得近?”

“我們在日本滑雪的時候,那個阿姨,在你的房間裏。”

“這是你介意的事情,還是你姐姐介意的事情?”

“我。”

連安扶著筷子,“我姐姐根本就不在意。”

紀宴把涮好的牛肉一股腦兒地都夾到連月的碗裏,半片都不給連安留下。

“小氣。”連安幹脆自己動手。

連月回來便看到碗裏麵堆出小山,“謝謝小安。”

她直接忽略旁邊的紀宴。

挑了挑眉頭,紀宴知道她肯定是故意忽略他,“不用客氣,一家人,我明白的。”

對於紀宴給自己加戲的行為,連月隻當沒聽見。

“嚐嚐這個,你喜歡吃的。”

紀宴這個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

連月放下筷子,“誰喜歡吃?你記錯了,這個應該是梁蕙喜歡的。”

紀宴頓了一下,緩緩抬眼看向連月,“我分得清楚你和她。”

連月但笑不語。

事實就是他並沒有分清楚。

不過紀宴其實並沒有記錯這個細節,隻是連月心裏不舒服,懟人的話張口就來,還聽上去那麽酸溜溜的。

她自己越是回味,越是覺得不對勁。

那麽大的火氣,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紀宴跟梁蕙結婚那件事。

過去的事情不想糾結,想起來就覺得沒有胃口。很快放下筷子,打了幾通工作上的電話,坐在沙發上等著連安慢慢吃完。

連安有一支手機,在茶幾上放著。

有新的短信進來。

連月隻是隨意掃了一眼,看到兒子兩個字,心生警惕,手機拿起來,不想看到連愛紅無數條短信轟炸,都一一看過了。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從哪兒得到的連安聯係方式。

那些短信,每個字都在挑撥連月和連安的關係。

聯想到這段時間,連安對自己的疏離,連月心裏麵真的很不是滋味。

她把手機放回去,去了陽台上,怕自己情緒繃不住,吹吹冷風。

她得到了一些,也在失去,卻沒有人告訴她到底值得不值得。肩膀上一暖,紀宴把毯子披到連月的身上,“小朋友長大了,跟父母關係沒有以前親密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你怎麽會懂?連月想瞪他,卻沒有想到眼裏一熱,這些時間積攢的情緒和壓力都在那一刻崩塌,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在紀宴的懷裏,整個人被他的大衣包裹著,全是他的體溫和味道。

紀宴的胸口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