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投降

明燁最終還是收回自己的手,在連月的背後默默站了幾秒, 再轉身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也當做沒有看見她擦淚的樣子,因為他不是那個能夠給她安慰的人。

本來他們之間也隻是萍水相逢而已,見過幾次麵,並沒有多深的感情,隻是當電梯下行的時候,他心裏的也依舊很沉很悶,並沒有因為拉開距離就變淡消失,或許是跟身體不適有很大的關係。

明燁便在車上休息,等著那陣不舒服的感覺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紀宴已經不在家, 估計是回了c市,因此可以解釋連月這會一個人在醫院裏麵,他們肯定是之前沒有聯係,紀宴說不定是為了給人一個驚喜,才沒有聯係對方,等到了c市才發現那裏沒人。

可即便是錯過的兩個人,最終還是會聯係上,因為他們之間還有感情。

……

紀宴用最快的時間趕回到臨城。

在回來的路上,他挺後悔的,又一次,犯這樣的錯,不打電話,直接就去找人,不僅僅是說白跑一趟,現在,卻是沒有在連月最難過的時候陪在身邊。

所以人身上的問題,即便是你意識到了,也一時半會很難改變。

不過好在,現在紀宴明白到有問題,算是不錯的開始吧。

他那顆心一直被緊密的絲線纏繞著,一路上都被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包裹著,趕到醫院,已經到傍晚的時間,失去了光澤感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窗台上,病房裏麵很安靜,章錦繡人在睡覺的狀態,而連月則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手上拿著筆記本電腦,神情很是專注。

紀宴站在門邊上,他沒有出聲,就那樣靜靜看著連月,感覺好久沒有看到她。

那天吵架之後,他們也隻是隔了一天的時間沒有見麵而已,卻像是過去了一整個世紀那麽長。

目光靜靜地落在連月的身上,柔順的黑發垂落在她的臉頰旁邊,唇角輕輕抿著, 隱隱可以看到旁邊的小梨渦。

連月是一直在查詢相關的資料,雖然跟醫生聊過,但她還是覺得不放心,幹脆自己在網上跟國外的醫生聯係,隻是突然間覺得不太對勁,大概是紀宴目光存在感太強,落在她的身上,連月便從電腦前抬起頭來,視線跟紀宴對上,眸光交纏, 有一種情感瞬間在的心口處流動。

現在的連月,已經恢複了鎮定。

失態,隻是她在電話裏麵情緒崩潰的那個瞬間。

紀宴心裏是踏實了,卻也緊跟著變得忐忑起來,是的,從來不會緊張的人,這會心裏麵在打鼓。

每次看到連月這樣,他都覺得下一秒,連月就要翻臉不認人。所以說,當時他為什麽不給連月打電話,為什麽非要那麽篤定她一定會在家裏,為什麽覺得自己一定很了解她,把握她的生活所有的節奏。

分分鍾,生活就會帶來一個新的變故,把所有的節奏,全部都洗過,重新開始。

這不是什麽好事情。

紀宴示意連月出來。

病房裏麵不適合談話,章錦繡現在還在睡覺,這將是第一次紀宴以連月男朋友的身份見對方,當然是不願意讓長輩看到現在這樣。

紀宴往走廊那邊走了一段路,他站定在窗戶邊上,雖然在看窗外的風景,但其實所有的關注力都在身後,捕捉著她的腳步聲,很輕,卻也不疾不徐,他心裏那種緊張的情緒更加濃鬱,如果是她最難過的時候陪著,可能都還好說,但現在女人把眼淚擦幹淨了……

以前紀宴就看到有人說過,當女人把眼淚流幹的時候,也就是腦子裏的水都清幹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女人很不好打動。

“你媽媽怎麽樣了?”

紀宴想不到更好的開場白,轉過身來,目光想要落在她身上卻也不敢,飄在空中,虛籠著對方。

“動手術加化療,我已經給她聯係好國外的醫院,到時候去國外治療,應該會更好一些。”

連月說的,是紀宴想說的,結果她已經都安排好了一切。

她一向都是這樣,不用他幫忙的地方,完全就自己做好了一切,這跟她從前的生活經曆有關係,孤立無援的成長經曆,讓她很成熟,習慣於自己解決問題,絕對不去依賴其他的人。

紀宴喉頭滾動,一時間找不到話說,連月看他略微低著頭,唇下隱隱的胡渣,估計是沒有休息好,他身上的衣服扣子也是隨便地扣著,應該是這一路過來就沒有顧得上自己的形象,也有可能是昨晚上過得頹喪。

連月的心裏,忽然就被一種奇怪的情緒所治愈。

“你吃飯了嗎?”

連月忽然問。

紀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頭,卻又飛快搖頭,英氣的麵容看上去有些傻氣。

“那一起去吃飯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包。 ”

連月折回病房,又去護士台特意說了一聲,然後才跟著紀宴去等電梯。

手上忽然一輕,連月手上的包到了紀宴的手裏,“我幫你拿。”

女式包跟紀宴這一身很不搭配的,但他對她好的時候,根本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不像是連月的前男友,連月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享受過這些待遇的,因為鄧全覺得那些都是女人的東西,他是男人,有損他的男子氣概。

其實,男子氣概這種東西跟穿什麽,拿什麽沒有關係。連月知道,這是男朋友對女朋友的一種疼惜。

他覺得她嬌弱,提著包都費力。

“謝謝。 ”

這一聲謝謝,紀宴睨她一眼。

連月也懂他的意思,站到他麵前,伸出手替他整理身上的衣服,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抬起頭發現他正目光灼灼看著她,連月便說, “你知道的,我有強迫症。”

是的,她有輕微的強迫症,不過紀宴還是被她的舉動暖到,順勢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摩挲細膩的皮膚紋理。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連月沒有成功,其實紀宴的力度不重,被困住的不是她的腕子,是她的心,所以那樣的掙紮,更像是在撒嬌,更像是某種情感的蘇醒,像蝴蝶扇動了翅膀。

“還生我的氣呢?”紀宴順勢把人一把帶進懷裏,鼻息灑在她的臉頰上,連月仰臉看著他,“當然。”

“我一看到你,我就生氣。不過,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明明說好要分手的,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紀宴以吻封緘她的唇,唇齒相依,氣息糾纏,她在他的懷裏,身體漸漸軟化,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給他。

被放開的時候,連月的眼角裏有微微的濕潤。

分手不像是她說得那樣容易,理智也不能控製她的心,她的心有自己的想法,看到的時候吵架,看不到的時候又想念。

當他來找她的時候,她就選擇了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