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鐵樹開花
剛才在餐廳裏麵，紀宴要了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小酌了兩杯，按理來說不應該醉的，但她也知道紅酒的後勁足，因而格外留意紀宴的模樣。平常那麽一個吊兒郎當的人，突然如此安靜，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不對勁。
“有點不舒服。”
紀宴一手撐在車窗邊，橫著的手揉著太陽穴的位置，連月便加快開車的速度，“需要去醫院看一下嗎？”
聽到連月這樣擔心的語氣，紀宴嘴角勾了勾，心情似乎一下子就雨過天晴一般，比剛才要好了一些，“這點小事，回去休息就好了。哪兒又需要去醫院。回頭讓我奶奶知道了，我怕事情會很麻煩。我奶奶很容易想多。回去，你給我按摩一下，像以前那樣，肯定就會好起來。”
以前連月可沒有給他按摩過，不過看他臉上又出現熟悉的神情，又痞又壞的邪氣，估計說得也不是什麽好話。
既然又能調戲人，那估計是沒有事的。連月也不再堅持說去醫院。
車子開進車庫，連月推門下車，看紀宴在副駕駛座上沒動，估計是不舒服，便示意連安先進去。
連安嗯了一聲，他以為姐姐姐夫有話要說，便沒有留下來當電燈泡。
“姐姐，姐夫，晚安啦。”
連安跑著離開。
連月繞過車頭，走到紀宴在的副駕駛座邊上，俯身去察看他的情況，“怎麽了？”
其實從紀宴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麽。
紀宴攥住她的手腕，卻是在細細打量她，連月一手撐在椅子上，一手被他抓著，不明所以得眨眨眼睛。被愛的人這樣看著，連月心裏熨帖的同時，卻也覺得莫名，總覺得紀宴的雙眸之中壓抑著某種情緒，而她卻看不懂。
“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十一點。”
紀宴忽然開口說，連月先是一愣，脫口而出，“不是說明天再走嗎？”
心裏湧上來不舍。
太突然了，她心裏想，她一直以為說，還有一個晚上陪著紀宴的，明天可以在家裏麵陪著紀宴吃早餐。
最起碼還有一個晚上加一頓早餐的時間。
現在紀宴卻突然間就告訴她，今晚上的飛機，十一點，也就意味著說，他現在就要離開，否則就會趕不上航班。
連月瞬間就有種呼吸補上來的感覺，但那種痛苦的感覺，隻是一瞬間而已，很快便過去了。因為她習慣了守時，本能地說，“那得現在出發了。東西都收好了嗎？需要我給你收嗎？”
紀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沒有。”
他指著心髒的位置，重重點了點，“這裏空了，怕是帶不回去，所以放你這裏了。”
他當然是不願意離開臨城的，可是沒有辦法，連月有自己的事業，他也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是以往，他可能會選擇不管不顧，反正紀家的事情，做不做都是那樣，但現在遇到了連月，那樣努力的女朋友，紀宴是個男人，有強烈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不如連月。男人一旦有了壓力，便選擇不一樣的道路，自然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混著過。
成年人的戀愛，應該是禁得起風雨和生活的考驗。
連月聽他這麽說，也忍不住笑，衝淡了那種不舍，“我會好好收著。”
她做了一個抓緊的手勢，“我開車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我叫了車。我這輛車就放你這裏。你也方便。如果不喜歡的話，回頭重新給你買一輛。”
紀宴的車都是好車，連月在這方麵明顯不如他，他既然舍得，她又什麽好挑剔的？跟這樣的人談戀愛，喜歡你的時候，揮金如土，顯然是如公主一樣的待遇。
就是走之前，又把連月按在車邊上狠狠地親，起初凶狠，到後來卻是特別溫柔，連月這樣冷情的人都被親得情動，紀宴卻什麽都沒有做，坐車離開。
看著愛人離開，連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夜色裏，化不開的粘稠夜色，她的心事也如那麽濃重，才剛開始分開而已，她便感覺到了思念蠶食的滋味。
紀宴離開了，怎麽覺得有種心被帶走的感覺。連月第一次有這種感受，在夜風中自嘲地搖搖頭，轉身回去。
明燁從洗手間出來，肩上搭著毛巾，身上還帶著濕氣，剛剛沐浴過。手機上有一條未接，還有一條短信，都是來自於十一。
當時，心裏便清楚地感覺到了咯噔一下，明燁有種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的錯覺。可能是因為對象是紀宴的女朋友，因為那份一起長大的情分，明燁明知道不應該，可是情非得已。
明燁仔細回想當時在飯局上，紀宴的言談舉止，說不上哪兒特別，但就是越想越覺得，紀宴可能是察覺了什麽。
一時之間，明燁也不知道該不該回電話過去。
可是逃避也不是辦法，明燁打開那條短信，先看看他說了什麽。
我先回市，有空多幫我照顧連月。她剛涉足酒店行業，有什麽問題找你的話，你能幫就幫。
明燁能說什麽，看著這條短信，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是因為自己身在其中看不透，還是紀宴本身就讓人看不透。
把女朋友托給他照顧，心大嗎？
紀宴估計是不知道他那些曖昧的情愫，否則以紀宴的個性，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明燁心裏說不上是該慶幸多一點，還是自責多一點。
好朋友的信任，不應該辜負。
明燁放下手機，他打開隨手帶著的筆記本，點開其中一個文檔，他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把這些糾結複雜的情緒都寫進去，然後加密鎖上。
處理完之後，他也沒有給紀宴回複消息，按照他的習慣，這個點應該已經在睡覺了。
紀宴從機場出來，已經是淩晨。
司機來接他，徑直開車回紀家老宅。
管家在等他，看到他回來，笑著稱呼了一聲少爺，“要不要吃點什麽？”
紀宴搖頭，“老太太情況如何。”
“老太太恢複得還算不錯。白天的時候還問起你的情況。”
“我明天會去看她。”
紀宴一邊走，一邊微微解開脖頸間的領帶，沒有想到的是，迎麵走來一名身著睡袍的男子，陌生的麵孔出現在自己家裏，紀宴的腳步頓住。
“你就是紀宴吧？”
對方跟他打招呼，“我是你姑姑的男朋友。”
幾天不在家，紀雅竟然多出個男朋友。紀宴挑了一下眉頭，卻也隻是這樣，也不回應對方伸過來的手，抬腳上樓，舉手投足之間，那種倨傲傷人。
紀宴聽到他跟管家說要一杯蜂蜜水，紀雅喜歡的那種口味。
鐵樹開花了？
紀宴覺得這男人很好笑，以為當紀雅的男朋友就能如何嗎？
紀雅怎麽可能願意為他放棄經營多年的成果。紀家的規矩擺在那裏，外嫁的女兒，是隻能每個人守著信托基金發的錢過日子，別的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