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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中山對坤甸的來訪是陳其美一手促成的,之前雖然蘭芳對於同盟會在國內的支持仍然沒有中斷,但雙方的關係始終隔著一堵牆。

曾經的西南戰略隨著兩方關係的轉淡而暫時的擱淺,這讓許多有識之士為之扼腕。

早在李秉衡力主向荷蘭人開戰時就有許多同盟會中人對他罵聲一片,即便後來將荷蘭人打得一敗塗地,重新恢複了華人在蘭芳舊地的統治,仍然不得諒解。而蘭芳建國前後與英國人的較量,更是讓同盟會中幾位元老提出了將李秉衡逐出同盟會以撇清關係的建議,由於孫中山與黃興力排眾議才作罷。

即便有蘭芳支援的許多武器彈藥以及銀餉,同盟會在廣西與雲南兩地的起義仍然遭受了許多挫折,聲勢已大不如前。

熊克武在四川提議動廣安起義,但在熊成基的勸阻下,暫時作罷。熊克武與喻培倫、黃曉暉、佘英、彭家珍等人相交甚篤,在喻培倫的大力邀請下,其餘幾人相繼到了蘭芳任職,而熊克武也聽從喻培倫的建議,一直協助溫生才與熊成基經營會理六縣,與熊成基並稱四川雙“雄”。

同盟會中人普遍認為應該督促四川動起義,以重新恢複當初李秉衡定下的西南戰略,牽製清廷注意力,以減輕雲南與廣西的壓力。

陳其美主動提出居中調解,促成李秉衡與同盟會的再次合作。由於李秉衡的支持,虞恰卿等人的幫助,他在海的經營很成功。他本人是同盟會中支持孫中山的中堅力量,又有豪雄之氣,在同盟會中頗有威名,他的胞兄陳其采在蘭芳又得重用,的確是拉近蘭芳與同盟會兩方關係的最佳人選。

陳其美常對人言道:“我平生最服的,唯孫先生與光華二人。我所以聽從兩人的建議,決不是盲從,是因為我現今已經實在清楚此刻中國有世界眼光、有建設計劃、有堅韌不拔精神的,唯此二人。放眼我所認識之人,能為孫先生接班人的,唯有光華。所以,我的意願是大家摒棄成見,消除誤會,重新建立信任。唯有如此,我革命聲勢才能重新浩大。”

當陳其美與孫中山等人踏坤甸碼頭的那刻,整個碼頭陷入了空前的歡呼。兩艘巨艦“新加坡”與“泗水”號輪番鳴笛以示歡迎,碼頭禮炮齊放,彩帶飛舞,盛況熱烈。

熱烈的歡迎氣氛使得隨行的謝持、張繼與汪精衛等人鬆了口氣,而他們也注意到李秉衡等蘭芳高層全部列隊前來迎接,並沒有擺出國家領導人迎賓的儀仗與規格,這讓心氣高傲的幾人暗自讚許李秉衡的識趣。對方是國家領導人,而自己該至於何種地位,實在是有些尷尬。

孫先生卻全然不顧這些,隻看到人山人海全是歡聲笑語的華人同胞,碼頭氣象一新規模宏大,李秉衡等人快步而來,早已是滿心歡喜。在他眼裏,蘭芳也是華人的國家,也是中華的一部分,真心的為蘭芳的新氣象感到驕傲。

陳其美在旁微笑而立,卓爾不群,與謝持與張繼等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也許隻有孫先生才有這樣的博大胸懷,他微微翹起嘴角,默默的想著,眼睛裏卻流露著幾分激動神色。

李秉衡帶著秋瑾、徐錫麟、朱執信與居正等人快步而來,雙方在碼頭順利會合。他大步前,臉滿是真誠,剛伸出手,孫中山的雙手就抬了起來,兩人的手有力的握在了一起。

周圍的人群中出了震天般的歡呼聲,陳其美與秋瑾等雙方的隨行人員也都是被感染,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孫中山目光中滿是讚許與溫暖,兩人握手許久,無聲勝有勝,還是李秉衡搶先說道:“當初一別,已是年許,好久沒聽到先生的教誨,此次前來,我已期盼已久,還望先生賞光,好好的在這裏看看,走走,順便講講革命道理。”

孫中山此刻完全忘記了同盟會與蘭芳之間的芥蒂,真心的為著蘭芳如今的盛況而感到激動,誠懇的說道:“光華,我是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有遠見有精神的,更有我等不擅長的建設,如今果然看到了你的成果,這碼頭與軍艦還是表裏,等我好好在坤甸走走,說不定還有更多更好的在後麵,能使我更加高興更加自豪。”

隨行眾人許多也都是相熟的,這時混作一團,互相攀談別後諸事,同學之誼同鄉之情,歡樂的氣氛衝去了初見麵時的幾許猜疑。

李秉衡一一為孫中山介紹著其他隨行的蘭芳高官與華僑富商,有許多孫中山見過麵的,更是駐足慰問幾句,短短的時間氣氛便被烘托至了高點。一時你說我笑,賓主盡歡。

當走過稍遠地方的華人群體時,站在前麵的保皇派與頑固派代表蘇清遠等人笑著來與孫中山握手,數年前同盟會與他們鬧了不少的不愉快。但孫先生毫不在意,仍然與他們一一握手,暖聲問候。

蘇清遠最近得了買辦與投機商人、坤甸本地與幫會勢力的投靠,勢力一時大漲,存著幾分與李秉衡為的“外來戶”軋下苗頭的想法。這次主動來碼頭歡迎同盟會中人,也不知存著什麽心思。

與蘇清遠站在一起的是靠著當洋人買辦家的買辦與投機商人代表黃渡圖,這時主動插嘴道:“孫先生,想爾等革命誌士奔忙數年,犧牲無數,花費無算,如今好了,我們華人在蘭芳立了國,你們革命黨也就不用在辛苦奔波,就在此地安心展。大6雖大,但清廷無道,國民愚昧,到時說不得我蘭芳執華人之牛耳,為我華人造就千秋萬載之基業。”

一旁的李秉衡拿眼看去,隻見他貌似謙遜的臉壓抑不住的幾許得意與狡詐。剛才的話明顯的是在奚落,並且挑撥離間,但他卻是看錯了對象,換了其他同盟會中人,說不定他的話直入耳中。幾句話犀利狠毒,包藏禍心,實在是個人物。

跟在後麵的許多人都聽見了這些話,謝持等正要出言反駁,卻聽見孫中山長笑一聲,朗聲說道:“此地雖好,但非故土。”

在這一刻,孫中山果然顯露出了他的領袖風采,隻輕輕一句話,便勝卻了無數言語。

“此地雖好,但非故土。”許多人反複的念著這句話,就連李秉衡也是感觸良多。

孫中山有些歉意的向李秉衡看了一眼,剛才這句話並沒有指責李秉衡等人在這裏建國的意思。

李秉衡坦然一笑,眼神清澈,示意並沒有往他處聯想。

黃渡圖等人剛才的得意與驕橫之色全然不見,而是滿麵的羞慚。

“此地雖好,但非故土。此地雖好,但非故土。”這句話迅的在所有的華人中間傳遞著,許多人喊出了聲,喊出了壓抑已久的聲音。

在南洋打拚數百年的華人心中從來就有一個夢,一個心懷故土的夢。無論是南洋、歐洲、美國,每一個華人的背囊中,總有一抔故鄉的土,常伴左右。

中華民族延續數千年的文明與人文精髓一直沒有被災難磨滅,便是源於華人對祖國的深切熱愛,對故土的眷戀,對血脈的認同感。也許在列強國家的人們眼中,華人是愚昧的、肮髒的、思想陳舊的,毫無疑問,他們認為中華民族是個劣等民族。但是,正是這個民族始終保持著極強的凝聚力,毫不遜於猶太人。雖然華人會內鬥,會爭個你死我活,但外地入侵時,頻臨絕境的中華兒女始終能夠團結起來,浴火重生,為了國家與民族奮不顧身。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句話所感染,似有所感,氣氛比剛才冷了許多。

蘭芳國的高層領導人們雖然盡心盡力的建設者蘭芳,但在他們的心中,夢中,何嚐不是仍有著一顆為故國所係的中國心。此地雖好,但非故國,隻有中華的那片土地,才是他們畢生的理想,終生不息的奮鬥目標。

沒有人比在場的華人華僑更能理解這句話,他們的祖輩無時不刻的不在灌輸著這句話所揭示的涵義,他們的思想中也始終銘刻著不忘故國的教令。

“河山隻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中國印。……流在心裏的血,澎湃著中華的聲音,就算生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許多華人青年不約而同的哼起了這從總理府流傳出來的名為《我的中國心》,這歌早已在大街小巷傳遍,許多人耳熟能詳,都能跟著唱幾句。聽說這歌有希望成為蘭芳共和國的國歌,這也讓喜歡這歌的人為之歡呼雀躍,每日哼唱不停。

漸漸的,唱的人越來越多起來,聲音也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協調,越來越一致。

孫中山等人驚奇的聽著,又讓李秉衡將歌詞與調子講了兩遍,漸漸的也能跟著哼幾句。

“這歌好,不僅是華僑,就連我們祖國過來的人,聽了這歌也忍不住心酸落淚。”陳其美走在李秉衡身邊語音激動的說道。

許多老年華人聽著這歌,眼睛裏含著熱淚,仿佛這歌唱出了他們的心聲,唱出了他們的畢生宏願,唱出了他們壓抑半生的遺憾。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中國印……”孫中山情不自禁的跟著唱了起來,臉神情端莊,意帶追憶,仿佛想起了曾經在海外主持革命工作時的往事。

不僅陳其美,就連其他同盟會人員也都半生半熟的跟著唱起這歌來,不少人身心投入,唱出了滿臉淚水。

到了最後,碼頭的人群齊聲唱這歌,聲音響徹雲天,驚得鳥雀竄入雲中,就連海邊的波濤也共鳴起來,以壯聲勢。

李秉衡想起後世這歌給所有華人的激勵與振奮,不由一陣的感動,這大概就是文化的魅力。利益無法做到的,文化可以輕而易舉。一時間腦子裏開始琢磨起了今後對文化的引導以及愛國主義思想的傳播。

許多人的眼光都望著北方,仿佛想望到祖國的河山輪廓,眼光熱切而期盼,複雜的神色在他們的臉浮現。

那裏是我們的故土,那裏是我們的根,那裏是我們的血脈之源。

此地雖好,但非故土。

故土啊,何時深沉的愛才能澆灌出生機勃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