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點掌聲,給點支持,兄弟們,我很容易滿足的。

鹽邊廳、會理州、德昌、永仁、西康等四川與雲南的地名在李秉衡辦公室的最高機密文檔裏才能見到,並且每周都有與這些地名相關的文檔被更新。

西南川滇交界部,金沙江與雅礱江匯合處,東北麵與四川省涼山彝族聚居區聯成一片的廣大地區一直是李秉衡念念不忘的工業基地所在。

成渝鐵路、川漢鐵路開建在即,“攀枝花”所在地區的前期準備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年多,與川、滇各個城市的洋灰路也修了幾條,石子路也整修了許多,十數家為工程提供原料的基礎項目工廠完成了又一次的擴張,洋灰廠、設備全部出自複興公司的小型煉鋼廠、軋鋼廠、電廠、木材廠與煤礦等等。在這荒山野嶺、幹旱酷熱、人煙稀少的河穀地帶,熊成基親自帶著一萬多士兵與兩萬多勞力在這裏安營紮寨,艱苦訓練的同時按照圖紙與規劃進行著忘我的開與建設。他們住的是席棚子、“幹打壘”,喝的是江河水,吃的是幹糧。預計再有半年時間,就能完成原定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建設前準備,實現了通路、通水、通電,解決了臨時住房。

李秉衡一直對這個浩大的工程保持著關注,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讓他暗自振奮,這個明麵在開辦實業以及開展革命工作的計劃實際是一個龐大的工業基地建設計劃,隻有他跟溫生才兩人知道整個規劃。

溫生才雖無雄才大略,但為人厚道,待人誠懇,又極為仗義,極有膽魄,素來很受人尊敬。況且有李秉衡的絕對信任,依靠初步建立的數家工廠,以及四川礦務總局總辦的身份在四川風生水起。並且幫助熊成基與熊克武訓練軍隊,聯絡會黨,動群眾,牢牢的控製了會理六縣以及周邊地區。

熊成基部占據的地方在滿清政府看來不過是個不毛之地,窮山惡水,在幾次圍剿失敗後不但沒有對他們的強悍戰鬥力生出警惕心,繼續調集重兵,反而仍然保持原有的分界線,隻要革命軍不走出這片不毛之地,清軍也懶的來理睬。

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片窮山惡水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有著怎樣驚人的變化。

溫生才一直牢記著李秉衡的忠告,在這個地區展農業,按照李秉衡提供的一套方法對該地區進行管理,在大規模開之前,必須將該地區的民心抓在手裏。在過去的一年多裏,已經完成了土地改革的第一步,減租計劃。將地租限製在當年總收成的三成,如果原來租金高於此的必須降低到這一限額水平,如果原來租金低於此數的則不準增加。配合減租計劃,還有一些相應的措施,如租期不能隨意終止,最短的租期是五年,若佃農沒有違反租約,租約到期必須續訂等等。

李秉衡對四川很有感情,也曾經研究過四川的人文地理。對於清末民初的四川相對處於閉塞的環境非常滿意,因為這意味著自給自足,意味著土地改革的相對阻力很小。這裏土地肥沃,土地兼並矛盾要低於其他省市。道路不便利,所以商品流通僅限於集鎮,一旦開始進行工業開,大批的勞動力流向工廠,佃戶減少,地主為了留住佃戶留住勞動力將會對減租減息妥協。

之前也遇到了阻力與困難,但宅心仁厚的溫生才並沒有利用武力來解決,而是使用了李秉衡交代的絕招。不僅在該地區招募了兩萬多人進行修路等基礎工程建設,而且還興辦了一批工廠。最為關鍵的是,組織了這兩萬多人的親族一起開墾荒地,當初劉乙德親自帶隊過來指導對荒地的施肥,以及使用農業機械進行深墾,使用了當時最新成果“三係”配套秈型雜交水稻,平均畝產達到了7oo多斤,要是在肥沃的土地,產量將更加高。

連續收成兩次後,該地區立刻沸騰了起來。為了得到這些肥料、農業機械,尤其是種植方法與高產種子,當地的許多地主紛紛找門來,而溫生才唯一的要求就是實行減租減息。反複衡量後,基本當地的地主士紳都同意了這一政策。

其實這些地主士紳還是大賺特賺的,當時畝產3oo斤就算是高產的了,如今直接翻了一番還不止,把他們樂的笑開了懷,對溫生才在該地區的其他政策也鼎力支持起來。農產品產量大幅增加這個結果與地租比原來大幅下降的事實相結合,使農民收入增加了一倍多,其中四分之一用於改善生活,四分之三用作土地的追加投入。富足的結果使農民對於減租計劃非常感激,無形中對以溫生才為的革命組織深信不疑,始終忠誠於他們的領導。

“四哥,如今我們在這裏也紮下了根,接著該實行光華製定的第二步土地改革了?”走在忙碌的鄉間,方羽生帶著欣喜的眼神環顧四周,忍不住問道。

柯越蹲在地,望著遠方正在修築小型水電站的工程隊,眯著眼睛,深深的吸著泥土香,拍了拍手,吐掉嘴裏的野草,笑著說道:“估計也差不多了,等光華的指示。減租減息的目的不是為了壓製地租本身,而是作為整個土地改革政策中的其中一個步驟,是為了進一步實施後麵的兩個步驟作鋪墊。如今在這裏的實驗很成功,接下來恐怕會水到渠成。等到明年這裏的佃農富裕起來,有了些資本,我們後麵的兩步可以同時實施。我早就向練才溫生才字建議過了,光華銀行、四明銀行以及中國通商銀行等都開始在重慶以及川西設立分行,就是為了給農民進一步提供貸款,以實現耕者有其田。”

自從溫生才出任四川礦務總局總辦後,主持“攀枝花”民政的就是當初李秉衡在南洋看中的政務人才柯越,而方羽生則是方懷恩的兒子,在當地負責土地改革。

柯越排行老四,一開始追隨李秉衡與溫生才的那幾個老兄弟都喜歡叫他四哥,對於李秉衡提出的政策向來不遺餘力的推行,並且不斷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與建議,深受溫生才的賞識,與熊成基一個管政一個管軍,相得益彰。

在李秉衡的計劃中,等到開墾的荒地以及無主土地多了,並且佃農們有了一定的富裕,就將這些土地作為公共田地出售給農民,平均每戶允許購買三公頃左右,可以用五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以稻米或現金支付。所厘訂的價格若以五年分期付款算,再加有關的利息、稅收、水費及其它費用,比當佃戶的那三成租稅略低,這就刺激了他們的購買積極性,並且不會對地主士紳造成太大的影響。而這一政策執行一兩年就可以實行第三步,按照出售公共田地的價格從地主手中購買他們所有過三公頃以的土地,然後轉售給佃農。況且他還準備鼓勵這些地主士紳興辦實業,給予貸款以及其他支持。

這幾步是一環扣一環,逐漸的水到渠成,讓農業自然的興旺起來,隻有這樣,工業化進程才能自然的沒有阻力的展開。中國是個農業國,還是個農業占了絕大部分的土地矛盾尖銳的國家,四川無疑是最佳的實驗場所,一旦在這裏成功,在推行全國的過程中,即便有出入,也可以迅調整,不影響大局。這就是李秉衡的農業戰略,從在巴達維亞就開始籌謀,開始布局,實在是出於不決絕農民問題,不解決土地問題,談什麽工業化,談什麽富強都是空的。

柯越等人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一直努力的向這一目標靠近。

“光華對我們有知遇之恩啊,不能不有所報答。”在一旁吸煙的周自奇也是當初跟隨溫生才進川的幾個兄弟之一。

對於這點,柯越最有感觸,那時的自己性格怪癖,**不羈,人又狂傲,到處都待不下去,乃是公認的廢人。無奈之下才到南洋想參加革命黨,混口飯吃,本以為一直自命不凡的自己被徹底打落塵埃,但李秉衡把他從人堆裏撿了出來,委以重任,深信不疑,常常使他感動的熱淚盈眶,暗自誓要報答他的知遇之恩。“我們來了這邊一年多了,光華始終沒忘記咱們,逢年過節總是送些東西過來,常在信件中提到我們幾個的名字,讓練才慰問咱們,實在是個有情有義的。練才與他更是兄弟情深,換了別人,才一起待了幾個月,一年多不見早生分了,如今又是一國總理,可他還不是照樣對練才與我等幾個推心置腹?別的不說,隻看光華銀行的股份當初我們那幫老兄弟人人都有,連我們幾個在四川的他都沒忘記,足見他是個念舊重情的,這樣的英主不跟隨我們又去何處安生?”在四川待了這麽久,早就收斂起當初的桀驁,變得沉穩起來,一心一意的完成李秉衡的囑托。

“是啊,眼見著這塊不毛之地在我們的手中逐漸的翻天覆地變化起來,南洋那邊有怎樣的奇跡都是可能的。光華是個幹大事的,指不定又有什麽了不得的成就出來。我常常慶幸自己這輩子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從雲南跑出來闖蕩,到南洋認識了光華,認識了這幫兄弟。”想到在巴達維亞的日子,兩人都是唏噓不已,仿佛那段日子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幕,永生難忘。

望著西邊的夕陽,映紅了漫天的晚霞,分外使人懷念過去。幾人默默的坐著,心裏安靜一片,祝福著在南洋奮鬥的兄弟們,寄托著幾分思念與牽掛。

兄弟們,你們在南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