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衡等沒有坐天津到北京的火車,而是準備照著地圖買了馬一路騎著過去,順便熟悉地形,為將來做準備。!!!!!!

而端納也當成郊遊一般賣弄著他的騎術,不時冒出幾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來。初見他時看他高大英俊,說話風趣幽默、妙語連珠,以為是個花花公子。但接觸下來卻現他為人甚是正派,善良直率又嫉惡如仇,實在是個好相處的人。

一路走走停停到北京東郊外的小縣城通州時,已是中午,於是找了酒水鋪準備吃過午飯再路。而端納則帶著道森與漢斯去城裏的教堂去吃西餐。

這時眾人在酒水鋪中等著開飯,隻聽得外麵嚷嚷,過得片刻竟鬧到店裏來。

一隊兵丁直闖了進來,店裏夥計從外麵一直跟著苦苦哀求其中一領頭之人。隻見那人早店裏掃了一周,直著嗓門喊道:“外麵有兩匹馬軍爺我看的順眼,想征用了去關外剿匪,哪位是馬主,報個價來,別誤了我等剿匪大事。”

原來是李秉衡等在天津買的幾匹好馬被這群兵痞看,準備強買。

李秉衡站起笑道:“我就是馬主人,這馬也沒什麽價不價的,我也是看的順眼,不舍得賣。”

進來的兵裏有個站起嚷道:“去他娘的,我們老總給你麵子,扯東扯西的,了不起麽?信不信大爺我一槍斃了你讓你閻王爺那報道去。”旁邊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有幾個也是在那說著風涼話。

徐錫麟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陳伯平連忙將他按住。

“喲,爺幾個,看呐,居然有不開眼的在咱們的地盤耍起橫來。怎麽著,讓他們見識見識厲害?”這幫人都是在本地橫行霸道慣的,不把李秉衡等人當回事,有幾個站起身來躍躍欲試。

說話的那人罵罵咧咧的來要拉李秉衡的衣服,陳伯平趕緊前阻攔,被那兵痞一把推倒。李秉衡忍耐不住,一把扭住摁翻在地。

“了不得了,弟兄們並肩子。”

李秉衡腳不停頓,前左右開弓,拳打腳踢,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打倒幾個。眾人也沒看清他的動作,隻見他幹淨利落的放倒了七、八個。徐錫麟等人想前助陣,還沒沾著人,戰鬥已經結束。

毅軍幾人大駭,知道遇了硬點子,被他聲勢所迫,不敢再前。

後進來的一隊兵不知道生了什麽糾紛,看到自己人被打,一聲喊撲了來,領頭的怎麽喊都喊不住。

李秉衡轉頭朝徐錫麟等人說道:“你們在後麵看著。”迎著眾人去使出太極捶法將當先幾人掃到一邊,等形成戰圈,又使譚腿中以少敵多的一套蕩腿,左右借力掃倒幾個。中間夾著幾手特種兵部隊常見的伏虎拳,當者披靡,於人群中劈波斬浪,一路打到鋪外,才一壺茶的功夫,來的毅軍兵丁二十餘人全倒在地哭爹叫娘,剩下的幾個沒出手的,也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有懂功夫的卻知道李秉衡並沒有下重手。

徐錫麟等人第一次見他使出拳腳功夫,心底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卻知道他不讓眾人去助手並不是為了賣弄功夫,自己等人也加入進去的話隻會使事情複雜化。

這時剛才後進來的一隊兵中沒有動手的兩人來朝李秉衡拱手道:“這位壯士,不知何故如此。難道你不知道襲擊兵丁是要吃官司的嘛?”

兩人一老一少,老的那個看樣子是文案,笑著將方才的事情講了聽了。

文案模樣的人點頭說道:“這些人在本地慣了的,還望莫怪。當兵吃糧的也都是老百姓出身,都是一家兄弟,何苦衝突至此。老夫何毓淮,乃是毅軍文案,不知小兄弟貴姓?”

李秉衡見他如此,知道是想找台階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笑著說道:“久仰老先生大名,免貴姓李,今天是我莽撞了,這裏是兄弟我一點心意,請大家買酒喝,就當交個朋,不打不相識嘛。”說著,將懷中幾張銀票約有三四百兩遞到何毓淮手中。又將地的兵丁扶起幾個。

眾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早已不敢再找他麻煩,見他如此識趣,有臉皮厚的已經說道:“客氣客氣了,不打不相識嘛,都是自家兄弟,嗬嗬,嗬嗬。”

李秉衡見事情就此了結,也是出乎意外,對何毓淮也是大為感激,連忙請他坐下喝幾杯酒。讓酒水鋪老板收拾場地,重新整幾桌酒菜給一眾毅軍兵丁壓驚。

跟著何毓淮的那個年輕兵丁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李秉衡,坐這喝酒時不停的問他功夫一事。

李秉衡有問必答,見他斯文有禮,談吐也有見識,又略講了些軍事知識。

何毓淮在一旁不停讚許道:“我雖是秀才出身,念的聖賢。但在軍伍中沉浮十數年,也略通些軍事。以我看來,李小兄弟的確是有真才實學。聽你說是美國那個什麽大學出來的,如今朝廷興辦實業,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頓了頓,怕李秉衡誤會,又說道:“今天這些兄弟也是為了買匹馬,給這孩子到關外用,盼他有了好馬可以有點出息。”說著朝身邊的年輕兵丁指了下。又說道:“也是他們莽撞,見你們的馬雄壯,一時蒙了心,還忘別跟他們計較。”

旁邊幾桌的毅軍兵丁們默默地聽著,都低頭不語。

“是啊,這當兵的都是窮苦百姓。這頭那些人哪裏知道舊軍的苦,我們直隸提督馬大帥為兄弟們著想,硬頂著不讓裁汰我們毅軍、武衛軍,還屢次奏要辦隨軍學堂,讓想進的弟兄有個出頭之日,就連這個他們也不準。哎,難呐。我們大字不識,就是個混兵飯的命。就是我們這小兄弟,盼著他給大家長長臉子,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厚顏冒犯了眾位。”一位毅軍隊官歎著氣說道。

李秉衡心中也同情這些舊軍,但這也是他們的命運。一個王朝,一個民族尚且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更何況這個國家內的這些窮苦百姓。站起身抱拳說道:“眾位兄弟,方才多有得罪。小弟給你們賠禮了,來,喝酒。”拿起酒杯向眾人敬酒,又讓酒水鋪夥計添些酒菜。轉頭朝何毓淮問道:“為何這小兄弟要買馬去關外?”

眾人平日無賴慣的,此刻有酒有肉,見他又來敬酒賠罪,早把剛才的不快忘到了九霄雲外。一時觥籌交錯,喝得不亦樂乎。

何毓淮趁著高興,也多喝了兩杯,見李秉衡行止見識不凡,像是世家子弟,又沒有那股世俗之氣,料定是有大出息的,不由動起心思來。

身旁的徐永昌對他也是崇拜佩服,不時討教軍旅之事。他也不自恃身份敷衍,而是認真誠懇地講解,兩人聊得甚是投機。聊著李秉衡轉頭朝何毓淮問道:“為何這小兄弟要買馬去關外?”

何毓淮緩緩說道:“永昌是個苦命的孩子,尚在繈褓中,母親便病去。父親後來又娶繼母,並繼母所帶兩女一子,一家倒也其樂融融。可永昌七歲時,倆姐一兄相繼故去,繼母傷心過度後也離世,那年父親也撒手人世。這娃子從小便受了這許多苦,孤苦伶仃一個人。”

說著已是老淚縱橫,那個叫徐永昌的年輕人也乖巧的靠過來給他撫著背,抹了把眼淚又說道:“十三歲時剛好庚子年,我們隨軍護駕的老師爺徐椿齡老先生在曹叔店遇見他,見他誠實勤謹,又憐他身服重孝,就把他帶在身邊。一直在我軍中當馬夫,大家夥都愛他懂事聰明,把他當自家兄弟般疼愛。去年年底剛補為兵,我們營就他一個是最勤奮肯進的,但報國無門,實在可惜了這個好苗子。如今也無法,這些日子我想給他買匹馬,盼他去關外剿匪立功,好有個出息。但好馬大多價高,我們吃兵飯的沒啥餘錢,求好馬不得,兄弟們受了不少白眼,忍了不少氣。”說著,搖頭歎息起來。

李秉衡這才明白這些兵要搶馬的原委,也為這些兵丁的義氣所感動,本來自己最痛恨軍人仗勢欺人,所以今天忍不住對這些人出手,但現下卻是大為懊惱。於是又讓夥計添了酒,一個個的給對方敬酒賠禮。

徐錫麟等也詫異這些舊軍兵痞中也有這等恩義之人,不由對他們的印象大為改觀,也跟著與對方熱絡了起來。

雙方早就忘卻方才事,你來我往喝的不亦樂乎。

直喝了一個時辰,念著李秉衡等人還要京,何毓淮才帶著兵丁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