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睜開眼睛,雷博遠抬起手想按一下額頭,卻發現自己抬起來的是蹄子,思路斷了幾秒,突然坐起身來,驚恐的看向床邊……一匹青黑色的岩獸正在他身旁睡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啊——!」

一聲穿透力超強的驚叫聲從雷博遠的房間裏傳來,正在樓下準備吃早餐的雷老太爺和雷家夫婦都被嚇了一跳,當中,萬奕暉第一個反應是兒子出事了,立刻從位子上跳起來奔上二樓,接著,雷老太爺也跟了上來。

如果被發現是雌獸,那就什麽都完了!

「博遠,怎麽了?」

推開房門,萬奕暉做好了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可當他看到房間內的畫麵時,臉馬上忍不住一下子就紅了,然後張大嘴巴,在那裏尷尬得發不出聲音來。

雷老太爺和雷君勤也趕了上來,一看到房間裏的場麵也呆住了,兩個渾身都布滿愛痕的大男人著身體糾纏在一起,一個還被另一個壓在身體下麵,並且,被壓在下麵的那個還岔開雙腿,光看姿勢也不知道是結束了還是沒結束。

「媽……爸……太爺爺……」

雷博遠頭一次說話結巴起來,吃驚地看著破門而入的家人,而卓偉炎早就呆掉了,愣在那裏不曉得要說些什麽才好。

最後,還是雷老太爺見多識廣、處亂不驚,他邊招呼孫子和孫媳婦兩個人出門邊念道:

「年輕人就是熱情,嗬嗬……我們這些老人是跟不上囉……來、來、來,我們下去吃早飯,不要打擾孩子們。」

「磅!」

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雷博遠抬手把卓偉炎一拳從自己的肚皮上揍了下去,由於剛才老人家們進來的時候他太過震驚了,根本沒意識到他被卓偉炎壓在身下的事實。

「……我……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你實在是太熱情了!我……」

卓偉炎被揍得差點從**翻下去,腮幫子都腫了半邊,即使如此,他還是一點都氣不起來,因為他剛剛才發現到一個讓他震驚不已的事實,那就是……雷博遠竟然是一隻雌獸。

雷博遠也被嚇得不輕,卓偉炎這個被他叫來偽裝自己妻子、還懷了孕的人,竟然是一隻雄獸,而且昨天一整夜,這隻雄獸都一直插在他的身體裏,直到他剛才一蹄子踹上對方的臉才把兩個人分開。

「那個……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晚上真的是你主動的,我從沒想過要占你的便宜……我……我以為你也想……」卓偉炎詞窮,光著身體跪在**向雷博遠解釋。

「夠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你拿去喂魚!」本來暴怒到腦子有點短路、隻想把糟糠雄獸碎屍萬段的雷博遠,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隻得忍住一口氣,皺起眉頭喝斷對方的話。

「啊!不會、不會!我……我以後還是睡地板、睡地板!」卓偉炎就差磕頭了。

※※※

接下來的幾天裏,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很緊張,在別人看來,他們可能是因為之前那個早上的激烈情事被撞破,當著大家的麵有點不好意思,可事實上,兩人心裏都非常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而萬奕暉則是在當天下午就偷偷跑到公司約兒子見麵。

「兒子,你們兩個到底是……」

「媽,你別操心,我們沒事。」雷博遠說這句話的時候腿仍然在打哆嗦,因為那殘留在身體內部的感覺還在,第一次經曆過的身體跟以前確實有一點不一樣了。

「可是……看你們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沒怎麽樣……不然……不然我跟爺爺說吧!把一切都說出來……」

「好了!」

雷博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聲音把萬奕暉給嚇了一跳,愣在那裏,眼圈都紅了起來,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看到母親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傷心起來,雷博遠又急忙解釋說:

「沒什麽的,媽,我是自願的……我都這麽大一個人了,有性需求是很正常的……隻不過那天早上被大家看見了,有點不習慣……」

「那……那你們……」

萬奕暉很想問「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看兒子的臉都快結冰了,也就不敢再多問,怕他再問下去這個孩子非抓狂不可。

「我們很好,媽,你回家吧,不然太爺爺知道了會起疑心。」

歎了一口氣,雷博遠吩咐秘書將萬奕暉送出辦公室,自己則靠回椅子上,心煩意亂的閉目養神。

※※※

家裏,雷老太爺敲敲門,把曾孫媳婦神遊到不知道什麽地方的靈魂給召喚回來,卓偉炎一看到是雷老太爺駕臨,忙起身過去扶他。

「太爺爺?您怎麽上來了?有事打個電話叫我下去就行了。」

「嗬嗬,偉炎啊……太爺爺過來是想看看你。」雷老太爺坐下之後,眼睛還是緊盯著卓偉炎,直看得後者心裏敲起小鼓。

完了,老太爺該不會是看出什麽了吧?該來的還是會來,如果老太爺真的要把我分屍,那我也算是賺了這幾個月的甜頭……

卓偉炎認命的閉上眼睛,卻聽到雷老太爺笑嗬嗬的說:

「偉炎啊,年輕人感情好是好事,但是呢,你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這樣的……大折騰,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出事。」

「啊?」卓偉炎睜開眼睛,吃驚的看著雷老太爺。

雷老太爺眯起眼睛,笑嗬嗬的繼續說:

「雄獸的需求啊……不能總是一味的遷就,這樣對身體不好,如果下次博遠再強迫你的話,跟太爺爺說,太爺爺去敲他的腦袋。」

「啊……不是的,太爺爺……」卓偉炎支吾其詞,編織著善意的謊言,「您別罵博遠,那個……是我……是我非要他……」

「哦?哦?」

雷老太爺聽完話之後細細的品味一下,然後點一點頭,壓低聲音說道:

「聽說雌獸在懷孕的時候會高漲,通常都是懷小雄呢!」

聞言,卓偉炎快哭出來了。

這下子可好了,雖然雷太爺嘴上說著小雄、小雌都好,可這第五代的孫子如果不是個小雄,老太爺鐵定是閉不上眼了!

晚上,雷博遠故意在外麵和客戶談生意談到很晚,直到不得不回家睡覺的時候才進門,而卓偉炎一看見他進來了,忙把時裝雜誌扔到旁邊去,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那個……」

卓偉炎剛剛依靠過去,就被雷博遠一道殺人的目光瞪住。

「滾開!」

卓偉炎當時就僵在那裏,可想了一想,他又厚著臉皮開口說:

「早上你走了之後,我看到床單上有血……你是第一次嗎?」

一向在商場上處變不驚、以冷峻著稱的雷博遠,此時已經失去全部的自製力,一腳踹上卓偉炎,把他踹得弓起身體,然後還不解恨的罵道:

「卓偉炎,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不要再和我說話,滾得離我遠點,也不要妄想用這種事情來要挾我,我至少有一千種方法可以讓你消失!」

「不是啊,博遠,我……」卓偉炎被踹疼了,跪在地上爬不起來,可他還是拉住雷博遠的褲腳,「我沒有想威脅你的意思,我是想向你道歉……如果我知道你是雌獸,又是第一次的話,我絕對不會……那樣的……」

「你再說!」

那句「第一次」簡直是碰到雷博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又補一腳踹在卓偉炎的肩膀上。

「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別踹了好不好?」卓偉炎一個閃身,差一點就被踹中腦袋。

這隻雌獸真是太暴力了,怪不得嫁不出去呢!但是……他是第一次耶,被我占了便宜會發怒也是理所當然的,唉……三十幾歲還保持著純潔之身的雌獸,現在真是少之又少,少到我們這些雄獸都快要去幼稚園裏去抓小朋友了!

※※※

事情隨著雷博遠忙碌的工作而一天天淡化,兩人之間在外人麵前還是依舊如常,可一旦獨處,雷博遠能離卓偉炎多遠就離多遠,之前的地鋪還是在靠床的位置,現在簡直就快把他逼到窗戶外麵去晾著。

公司最近也出了一大堆讓雷博遠焦頭爛額的事情,希爾頓集團新進的一批由雷氏全球獨家代理品牌的紅酒中,有超過一成的酒瓶裏出現超過標準量的棉絮狀沉澱物,對方要求全部退貨,產品的成本和貨運損失全部都要由雷氏負責,而且之前所簽署的供貨合約也宣布無效,希爾頓集團要重新對雷氏展開長達三年的產品考察期。

三年?這意味著什麽?三年內,雷氏的現金流量會減少兩成,甚至更多;三年內,雷氏將重新退回到和其它普通代理商一樣的地位;三年內,雷氏的資產負債表和股東報表將是赤紅一片,這條消息一旦刊出,明天雷氏的股價就會直直往下跌。

動用所有的公關手腕,包括親自飛往美國和希爾頓集團的CEO接洽,賠償對方高達四、五千萬美金的損失之後,雷博遠終於將後續的訂單保住了。

擺平了外麵,剩下的就是公司內部員工的問題,很明顯的,進購質量有問題的酒,一定是因為收受賄賂才會出現的紕漏;翻看著代理該品牌的人員審批名單,雷博遠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主管這個品牌購銷事項的主管是他堂叔雷競非的兒子——雷豹。

雷博遠確實很有皺眉頭的理由,雷競非和雷豹的野心一直是人盡皆知的事,與其說他雷博遠是防雷家的所有人,還不如說他其實隻要防備這對父子就夠了。

雷豹是雷競非的獨生子,天生的紈褲子弟一個,可雷競非卻疼他疼得不得了,濫用公司董事的身份把兒子提拔到購銷部主管的職位也就罷了,現在又惹出這樣的大麻煩,讓雷博遠真的是忍無可忍。

這一次,我一定要雷競非、雷豹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

※※※

周一下午三點,集團中央會議大廳裏,被揭發有賄賂公司內部人員提供低質量產品行為的供應商,慷慨激昂地陳述著反駁舉報信的理由和證據。

隨著對方的陳詞越來越慷慨激昂,雷博遠的臉色也慢慢開始泛青,他下意識把手放在腹部,從早上持續的不適感讓他沒來由地一陣心慌,隻覺緩慢的疼痛自小腹慢慢蔓延,心跳也開始加速,胸口憋悶得越來越厲害。

不知不覺中,白色襯衣在西裝下已經被冷汗打濕,而最近這段時間持續的反胃、煩躁、體溫偏高,似乎都在暗示雷博遠的身體出現狀況了。

「雷總裁,您還有什麽要詢問的嗎?」

結束聽證發言之後,和主管原材料采購的雷豹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雷博遠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供應商代表立刻自滿起來;實際上,雷博遠根本就沒聽進去他所說的話,他差不多快要被那種幾近令他窒息的煩躁奪去所有的思考能力。

「總裁?大家都等您發言。」見雷博遠沒有反應,秘書在旁邊小聲的督促一句。

雷博遠剛剛從一波幾乎令他窒息的嘔吐中掙紮出米,艱難地咽下喉間的酸澀,咬了咬牙,緩緩開口說:

「關於這個事情,我認為我們雙方都不用急於辯解,我會成立專門的質量檢查小組,一切等質量檢查小組的報告提出之後再……唔!」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椅子被推翻在地上的聲音,隻見雷總裁在眾目睽睽之下非常有份的掩麵、奪門而出。

總裁休息室的洗手間裏,雷博遠吐得是挖心掏肺,幾乎跪倒在洗手台前幹嘔著胃酸。

秘書也跟進房間,在洗手間外麵焦急的問道:

「總裁?您還好吧?需要叫醫生嗎?」

雷博遠此時的樣子哪能說還好,簡直可以說是糟透了,襯衫和西裝早就揉得不成樣子,還沾上水和汙漬,這下子恐怕連會也不能回去開了。

「不……不用叫醫生……」

雷博遠虛弱的聲音把秘書嚇了一跳,一時情急,忙用手拍門叫道:

「您的聲音聽起來很糟糕,我還是叫醫生來吧?」

「我說不用!」

用盡力氣吼了一聲,雷博遠剛剛站起來的身體瞬間搖晃起來,所幸他猛力撐住牆壁才強迫自己站穩,沒有摔倒。

清清嗓子,雷博遠緩和聲音說:

「去和大家說一聲,我突然身體不舒服,今天的會議先開到這裏,一切等質量監督小組的報告出來再說。」

「是,那……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秘書謹慎的發問。

「你去拿一套新西裝過來,然後幫我買一些胃藥……再打一通電話給偉炎,叫他來公司找我。」雷博遠扶著腦袋靠在被柔棉包裹的牆壁上,聲音幹澀而虛弱的吩咐。

「卓先生嗎?好的。」秘書想了一想,還是提起勇氣提醒雷博遠,「我勸您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您的臉色真的很不好。」

「我知道了,你先去辦事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這一次雷博遠倒是沒有發火,他靠在牆上聽著秘書關門離去的聲音,然後才打開洗手間的門,一步一挪地挪回到總裁休息室的沙發**,將身體整個丟進沙發。

腦子裏一陣嗡嗡亂響,雷博遠花了好長時間才把大腦的思考機能調回來,想到早上起床時的那一陣陣惡心,以及他最近暴躁得不像話的脾氣,並且,讓他難以忍受的除了嘔吐過後熱量散失的寒冷,還有一個更加恐懼的念頭化成冰冷的寒流襲遍全身……

難道說……真的懷孕了?

讓雷博遠更擔心的事情是他再這樣吐下去的話,那些疑心他獸態性別的人一定又會大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