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回收完成……

腳踏著的是死寂的城鎮,而頭頂上的則是另一個生機盎然的城市,雖然不知道在與前方的青年戰鬥過程中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進展,但羅德能確認,這絕對不是自己所熟識的世界,仿佛世界被侵蝕後展現的另一個世界一般。

這從遠方侵蝕而來的世界,遠處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戰鬥,也不知道是誰做出這樣的事情,羅德能夠肯定的是,即使是聖殿中囊括了此世一切知識的圖書館的10萬三千冊書籍中,也沒有記載過這樣驚人的法術,這絕對不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技能。

不過這個世界似乎對於自己沒有絲毫的影響,僅僅是轉換了一個戰場而已,相比考慮這到底是什麽回事,羅德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擊敗眼前阻攔住自己的敵人。

這本該死寂的城市,早已由於他們的戰鬥而覆蓋上了一片厚厚的堅冰,普通的房屋在被覆蓋上了這種剔透的冰晶後也顯得華麗絕倫,無盡的冰雪鋪滿了羅德戰鬥的整個場地,這番冬之雪景,如果這裏真的是羅羅娜的故鄉恐怕早已讓鎮中的小孩興奮,但遺憾的是這裏僅僅是羅羅娜按著記憶創造出來的固有結界而已。

這番對於小孩來說足夠興奮的雪景也變得無人欣賞。

而做出這番奇景的對象僅僅是羅德前方,和羅斯年紀相仿的男青年。

“開始了啊……這就是烏迪爾先生所說的,將他擊敗的,叫做固有……結界的東西嗎?”斯塔似乎同樣被這個奇異的世界所吸引,仰望著天空,輕喃著什麽。

在打量了周圍半響後,才終於發覺帶自己似乎冷落了作為對手的羅德,看向對方說道:“這樣的建築風格,據說……是來自西邊大陸的一個名為雅蘭德的煉金國度呢,至於頭頂上的世界,就不是我所了解的了。聖騎士先生,在成為聖騎士之前,作為巡遊祭祀的您應該去過很多地方吧,您認為呢?”友好的語氣。

回答這句友好的話語的,是一副巨大的,完全由聖光所組織而成的十字架,十多米的高度,往上空向下方的斯塔墜擊的它,就像是一座倒墜的鍾樓——無可阻擋的氣勢。

“不過,聖騎士先生你就這麽執著於裁決我嗎?明明討伐的對象應該是另一個作惡多端的存在呢。”匆匆躲開了對方的攻擊後,斯塔依舊輕鬆的說道:“如果不知道位置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哦,就在這個詭異世界的中心。”

無功的巨型十字架縮小成一柄巨大的十字巨劍的樣子,被羅德從地上拔出,握在手上。

作為聖騎士的他,對技能的駕馭力已經達到了完美的程度,將這種有著可怕破壞力的神術當做普通的武器般使用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他不需要武器,而斯塔的話也僅僅是讓他微微一愣,就被他拋出腦後。

因為眼前的同樣是一個敵人。

“……對於我來說,此時有著屠滅整個城市的想法的你們,已經比那個到處搶劫的惡龍騎士更為罪惡。所以,我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將你們放在了優先級上。”羅德慎重的注視著前方的對手。

這家夥,的確是有著抗衡自己的力量,沒想到和本身就是元素體的精靈協調的他,竟然能將魔法運用到如此程度,元素精靈是被譽為最接近魔法本源的迷之物種,而此時給羅德的感覺,就像是正在和這樣的存在戰鬥著一樣,當然……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能釋放禁咒的法師被歸為法聖的程度,因此法聖有著另一個,叫做禁咒法師的名字,而禁咒法師這一職介毫無疑問和聖騎士是在同一等級之上。

難以想象,除了羅斯外,竟然還有人在這種年齡就持有著這樣的力量,雖然是用了和羅斯接近的取巧手段,但此時眼前的這家夥毫無疑問的已經接近到魔法的根源了。

棘手的家夥,羅德做出了評價,握緊了手中的聖光十字劍,對方出乎意料的頑強僅僅讓他感到有趣。

站在魔法頂端的根源魔法,以及直接由所屬神靈降下的神之力,到底誰更強?是任何修習魔法的魔法師,和祀奉神靈的祭祀所共有的想驗證的念頭,其中也包括了羅德,此時的戰鬥似乎已經演化成了職業學術之爭。

但與之不同的是,正在和他戰鬥的青年看起來對這場戰鬥並沒有什麽期待,也並不覺得有趣——正如他所說的,這種例行公事般的交手,不是出於本人意願的話根本無法談之為戰鬥。

“嗬嗬,看來你是不了解你所追逐的那個家夥的危險性才會做出這樣的級別區分的吧?雖然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僅僅是烏迪爾先生讓我帶給你的,但我本人也的確是這麽認為的哦!”斯塔在躲開了攻擊後,根本沒有任何還擊的舉動,依舊在說明著什麽。

即使沒有任何動作,但羅德卻能感覺到,此時對方已經做好了防禦任何方式的攻擊的準備,似乎從一開始打的就是拖延時間的主意。

“你剛才說,我們的危害是對於這整個大城市,乃至於這個小國家的嗎?但,如果真要按這種危害區域來區分的話,那個家夥可是有著破壞整個大陸……不,或許是整個世界,整個人類的可能呢!”仿佛說出了什麽預料中的話,事情開始步上軌道一般,斯塔臉上的笑容更深。

然而回答他的僅僅是一記斬擊,揮舞著的聖光十字劍擊在了突然生成的冰之護壁上,巨大的威力幾乎將這麵像山一樣巨大的冰壁斬開兩截,但終究的還是被防禦下來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想說服我轉移目標,那這手法也太低級了,僅僅一個人類,一隻巨龍的貪欲……毀掉整個世界?別讓我發笑了!胃口再大的豺狗也無法吞下一隻大象!受死吧!”久戰未果的羅德終於察覺到現在已經不是還能慢悠悠的戰鬥的時候了,繼續被阻擋在這裏的話,隻能是中了對方的圈套。

下一擊解決他吧!羅德這麽想道,同時伸手的聖光更加熾烈,如果說之前這裏是被斯塔外泄的魔力所冰封的世界的話,那麽此時被羅德的聖光照耀的這裏,地上那些凝結著的冰塊都變得像黃水晶一般!而這濃厚的聖光中,甚至能隱隱聽見天使的梵唱……

“抱歉,我趕時間,你就倒在這裏吧。”

絲毫沒在乎前方的羅德在聚集著什麽大型招數,斯塔依舊在輕笑著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語:“嗬嗬,沒聽清楚我剛才所說的話嗎?才不是說服你什麽的,我這次的職責除了讓你這個不安定因素老實些,更多是在於傳話的目的,而我傳話的對象也不是你,而是你身後的整個聖殿組織。”

聽到對方的目的後,讓羅德微微一愣,雖然在戰鬥過程中按照敵人的說法停下攻擊舉動是大忌,但羅德有著下一擊絕對能將之打敗的自信,因此還是決定聽一下這家夥到底打的怎樣的注意……這家夥,到底知道些什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

計劃得逞的笑容出現的斯塔臉上,讓他原來就一直笑著的眼影更加深邃:“那可是很有意思的東西啊……”

仿佛說著什麽重大的東西,斯塔本來身上就在外泄的魔力像一下子打開了水閘的大壩一般,洶湧而出,驚人的魔力讓這被凍結的區域不斷擴大,而隨著降低的氣溫同時生起的,還有變得凜冽的凍風,這死寂的城鎮似乎僅僅是由於這個家夥的變化,而下起了暴雪。

“u((((@#¥#……”斯塔接下來的話語被特意的掩蓋在了這暴雪與凍風的咆哮聲中。

“了解了嗎?這已經不是作為區區武器的你能決定的事情了,當然,既然事情已經告訴你的話,那麽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至於是否會將這些東西傳達給你所在的組織就不在我可以決定的範圍了。”撤去咆哮的暴雪,斯塔問道,雖然剛才的聲音大多都由於自己的謹慎而掩蓋在了風聲中,但應該還是足以清晰的傳達到前麵的家夥耳朵裏才對。

“……你怎麽會知道這樣的事情的?”似乎聽到的的確是有必要回報給總部的事件,羅德沉沉問道。

“嗬……”回答他的是一聲輕笑聲,前方斯塔平時一直帶著的眼神中的笑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卸下了名為“笑容”的麵具後,隱藏在斯塔那棕色眼眸內的,是讓羅德都為之不安的,無盡的危險意味。

“因為,一切的起端……都是我們啊!”強大的魔力響應著主人心境的解放,再次洶湧而出。

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麽,之前有些驚愕的羅德卻平靜了下來:“果然是危險的家夥……有著殺死你的必要。既然作為信使的你,已經將話帶到了,那麽你也可以安息了。”

羅德揮動著手中的聖光十字劍,位於無數“黃水晶”之中的他,仿佛是發著聖光的神使,可惜的是這裏沒有太陽的存在,否則這番奇景恐怕會更加壯觀,一連串讓人耳朵疲憊的碎裂聲音——神的威壓將周圍的一切堅冰壓得粉碎。

“啪。”此時的羅德和斯塔完全不是同等級的存在,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讓斯塔不由得半跪下來。

“在七名聖騎士中,我的稱號是宣判。”聖光巨劍被羅德高高舉起,厚重的光之劍刃一下子拉得極長,幾乎直刺入上方那不知名的穹蒼,一下子,這柄巨劍恍如是由上天射下的一道熾熱光柱。

“而這個技能,就是我稱號的由來……在神明的裁決下,現在的你除了顫抖,無法做出任何舉動。”羅德看著前方半跪在地上,一下子失去了抗衡能力的敵人說道,如果麵前不是極惡之人他也不會使用這個技能,這個技能一經使用,就完全失去了“戰鬥”這詞語所含有的競技意義。

這一招是對戰鬥一詞的侮辱,僅僅是作為劊子手的屠刀一樣的意義存在著的技能……但這家夥之前就說了,這不是戰鬥吧?這樣也怪不得我作弊,回想了一下這家夥之前所說的話語所代表的罪惡性質,羅德有些釋然的想道:“消逝吧……”

但羅德結束的話語說到一半,就被對方所打斷。

其實即使是半跪在地上,僅能做出俯首般示弱之態的斯塔,臉上的驚愕隻有在“宣判”效果一開始的時候,隨即的便恢複了之前淡定的笑意:“的確,如果我隻有一個人的話,馬上就要完蛋了吧?”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沒有在意對方的話,羅德像裁決所裏的宣判官一樣問了出來。

“不過還是太晚了,你忘了,我和愛茨是二為一體的嗎?剛剛和你說話的可是隻有我哦……”斯塔艱難的舉起手,點了下趴在自己腦袋上,從一開始就詭異的默不作聲的冰之精靈:“愛茨,準備好了嗎?”

“你這家夥……”看著對方頭上的精靈突然發出的刺眼亮光,羅德突然想到了什麽。

“愛茨可和我們人類不一樣,不是僅僅借用神降的你就可以宣判的等級呢……”斯塔說到這句的時候,突然凝結的寒冰已經爬上了羅德的腰部。

“……”羅德雖然想先一步將光劍斬下,但似乎連握劍之手也已經被突然凝結的冰晶凍住。

看來已經無法挽回了,這就是……直接由作為元素體的精靈釋放的本命魔法,根源的魔法啊!不過,也就隻有這樣的程度了,羅德將目光投向斯塔,似乎要將這名正半跪在地上的青年深深納入眼裏。

“反派就應該有反派的做事方式呢。太大意了啊,聖騎士先生。”輕輕拍了下沾到膝蓋上的灰塵,斯塔站起身來,“宣判”效果已經消失了。

前方是一坨巨大的冰雕——保持著斬擊姿勢的中年祭祀,手中高舉的巨大光劍幾乎直刺入穹蒼,但讓人震驚的是,那本是無形之物的聖光,卻依舊被封印在了寒冰之中……就連希望的光芒也要為之凍結!

一座幾乎接連著天地的冰雕。

輕輕拍了下頭頂顯得極為疲憊的愛茨的小腦袋,斯塔發出了一聲抱歉的輕笑,轉身離開。

身後的巨大冰雕依舊發出著“嗤嗤”的凍結聲音,以被封印之人為中心迅速的擴大著,恍如一隻晶瑩的巨獸,正吞噬著它周圍的一切景物……在這座冰山之中,唯一顯得耀眼的,是中心處那仍在發著熾熱光芒的人。

“哦?那邊也結束了嗎。”斯塔突然說道,似乎到了這裏,對麵的勝負也得出了結果,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崩潰。

“算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那麽,好好冷靜一下吧,晚安……聖騎士先生。”

世界崩碎後展現出來的依舊是之前那個熟悉的世界,無論是戰鬥中留下的痕跡,還是之前落到地上的大量寶具,此時都不見蹤影,仿佛消耗了大量魔力後,得來的根本就是空無一物一般。

不過,可不是沒有收獲的——地上靜靜的躺著一個小小的貓一樣的軀體,雪白柔軟的身子沾滿了汙跡,但比之汙跡更顯眼的是身體上那個巨大的孔洞,幾乎讓這軀體直接分為兩半。

但即使是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卻依舊保持著那副呆板的可愛表情,圓滾滾的,如紅寶石珠子一樣的瞳孔盯視著那讓它留下這種致命傷勢的兩名少女,即使毫無感情的瞳孔讓人察覺不到任何怨念和不甘,但正是這呆板的眼神卻依舊讓人感覺詭異。

這如今倒在地上,傷口處不斷流著**的存在,有著一個叫做拜索斯的名字,以及和普通的貓不一樣的喜歡喝熱東西的愛好,但更重要的是……這正是讓這座城市陷入恐懼與絕望的元凶。

“羅羅娜!那個東西,以後再也不許用在我身上!”即使是再單純,在脫離了寶具效果後的絲沫也察覺到了剛才那件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寶具到底有著怎樣的效果。一想到這種克星一樣的能力,就讓她心生不安,在一恢複人形後就對羅羅娜提出了這個禁用的要求。

“當然!你以為我以後還想和這種棘手的家夥打嗎?”羅羅娜肯定的說道,魔力耗盡的那種空蕩蕩得感覺對她來說絕對算不上良好,雖然這次有了“絲沫”牌蓄電池的相助,但還是連帶著將她體內那點點可憐的魔力也消耗殆盡。

雖然這場戰鬥說不上驚險,但其中的麻煩過程還是讓事後的羅羅娜感覺虧大了,如果真有這種功夫,將這些魔力消耗在搶劫皇宮之類的地方,估計足以殺個七進七出——不知什麽時候,耳濡目染的她也帶上了絲沫的理念,容易將消耗和所獲金幣聯係起來。

不過,終究的還是解決了這個麻煩的家夥。羅羅娜看向前方,可憐兮兮的像隻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的拜索斯。

雖然還想對著這家夥說什麽譏諷的話語,再狠狠的踐踏這家夥自尊一番,但很遺憾的看來是沒什麽機會了,因為羅羅娜能感覺到,這個城裏的不死者正向先前被毀掉的藍龍一般,迅速的消逝著。

這家夥曾經說過,這個法術除了讓它本人親自中斷,根本不會有任何方法,而它明顯不會做出這等好事,那麽就隻能說明——此時躺在地上的已經是一句屍體,施法者的死亡使得術法自行中斷了。

還想著問絲沫還要不要趁著現在的餘亂,搶劫一番皇宮,卻發現這家夥正攝手攝腳的向躺在地上的拜索斯走去。

“……你這家夥,想幹嘛?”聯係到絲沫平時的行為,羅羅娜很自然就想到了鞭屍這一點。

“我在想……這家夥身上會不會帶著什麽值錢東西。”但很可惜的,這家夥有的僅僅是很單純的想發一筆死人財的想法……

……你這家夥果然是職業強盜嗎?但羅羅娜依舊跟隨著絲沫走向前方,她同樣很好奇這個叫拜索斯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東西,或許將一隻巫妖使用過的軀體賣給傭兵所也會由於很有研究價值而小發一筆?

此時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的拜索斯的軀體已經完全在羅羅娜與絲沫由於毫無收獲而不爽的心中帶上了物盡其用的色彩。

然而,卻有人比她們更快——一根漆黑的,似乎由無形的符文所組成的鎖鏈突然纏繞住了地上的屍體,將之回收到了手中。

黑色的鬥篷,看起來是一個中年男人的體型,整張臉幾乎都覆蓋在兜帽裏,僅有一小截下巴露出,但即使是露出的下巴之上也紋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漆黑的符文上仿佛有異色的光華流動,伸出衣袖的是一隻瘦削的同樣紋刻著符文的手腕,拜索斯鮮血淋漓的軀體正被他抓在手中。

察覺到眼前的故人,那籠罩在鬥篷之下的來者,仿佛是出於禮貌般輕輕拉下碩大的兜帽,露出的是一刻大大的光頭,鷹鷲般的目光停留在前方的羅羅娜身上,嘴唇輕咦的說著。

“前方的少女喲,好久不見了。”

“另外,回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