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 人類的衰退
日出的赤紅之光經過了漫長的深夜之後，終於照耀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日出，代表著新的一天開始，而這日出的光芒在人類的理解中或許應該是帶來著希望的才對，但是此時這赤紅的光芒卻顯然帶來的並非什麽能讓人充滿希望的好消息——或許應該是絕望也說不定？
這日出的光輝落到地上除了讓地麵泛起了一陣赤紅之外，還讓整片大地開始了龜裂，明明並非具有著什麽太大熱量的光芒卻讓周圍的樹木迅速開始了枯萎，一時間，仿佛這個世界都在迅速發生著衰敗一般。
這並非僅僅出現在這個城鎮，而是同時還出現在全世界各處的異象，一時間恐慌彌漫在了所有人類的心中，他們哀嚎著，恐慌著，而他們的這麽一番作為也同樣落在了仍位於一座不斷崩潰陷落的高樓頂端的神秘老者和白發少女的眼中……
或許在這麽一棟高大的建築物墜落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一副必死之局，但對於此時在場的這兩人卻並非這樣，而真正讓他們在意的，則是此時出現在世界各處的這番末日般跡象的原因。
雙腳離地，全身包裹在一件紋刻有奧妙的符文的神秘老人緩緩從那龜裂崩壞的地麵上升起，緩緩的升到了高空，目光下移著，看著下方城市那並非清晨的充滿活力，而是如末日一般的絕望景象，臉色是同樣的驚疑。
“這是？！這和我對他叮囑好的不一樣！！”他驚怒的說著，雪白的胡子也仿佛因為他的怒意而開始聳動，隻不過很明顯相比下方那完全不知情的僅剩茫然和絕望的普通人，他至少還掌握著某種情報。
“……那是當然的吧，即使你能看到和操縱對方的命運，唯一不能操縱和理解的，卻是人的心啊。”這樣淡淡的一聲聲音從他身邊響起——那名白發少女也同樣脫離了那已經完全塌陷的巨大建築升到了高空……
而在她腳下的則明顯是一隻巨大的綠龍，隻不過此時城市上空突然出現龍獸這般不得了的境況已經無法引起下方的人類更多的注意了，畢竟就連樹木快速枯萎，大地龜裂這般的末日景象都出現在眼前了，頭上飛過一兩隻巨龍又算得了什麽了？
“看來你的那個助手是打算直接毀滅這個世界呢……真遺憾，看來你的旅程在這個世界就要結束了。”毫不在意的聲音繼續從這名白發少女的口中傳出，明明現在四處的人都是一片絕望和驚訝，但此時的她卻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這家夥……”不過這番淡然的話語落到她眼前的老者耳中而似乎帶上了一絲挖苦的意味，讓對方臉上驚怒的表情更甚，同時也帶上了一絲焦急：“快讓開！！難道你打算一直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嗎？！以這種不老不死的可笑身軀？”
“我可沒覺得這樣有什麽困擾的？如果這樣就能結束你那建立在破壞其他世界線上的野心的話！”然而聽到了這般話語的那名少女僅僅是禦使著巨龍更向著這名老者貼近了一步，無所謂的說道。
“你這家夥！！”
………………………………………………
但如果說此時在城市中是一片絕望的末日之色的話，若是在城市外圍的森林則完全不是相同的情況——原本茂密的樹林迅速枯萎著，僅僅是極短的時間就隻留下一片片幹枯的樹幹，濕潤的土地漸漸變得幹癟，最終植被完全消失，露出了一片幹黃的泥土。
感受著被踩在腳下的鬆軟感覺，就仿佛自己此時正行走在沙灘……又或者說荒漠之中一般，明明這裏在短短的時間之前還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此時竟然連那幹枯的樹幹都僅剩下聊聊的數根了——就仿佛沙漠上築起的數道墓碑。
難以置信的，竟然僅僅在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整個由樹林到荒漠的轉變，仿佛從前電視自然記錄片中將時間快速前進了一般的神奇？隻不過目前的世界明顯沒有那樣的技術，因此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看著周圍迅速改變的景象，羅羅娜臉色嚴肅的想道。
與其讚歎大自然力量的神奇，還不如說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嗎？這世界上最無法抗逆的力量！！羅羅娜臉色難看起來的同時，一縷血跡也從她的嘴角滑落——就在這般異象開始之前，她之前施展出動的固有結界就被直接破壞了。
本來魔力就接近枯竭，而且固有結界破壞還遭到了反噬，可以說此時她的情況算不上良好，但她還是將不適強忍著，對著眼前那個，做下了這般事情的始作俑者問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是美麗……”然而前方的盧恩卻沒有搭理羅羅娜，兀自的看著周圍那加速時間流逝而引起的迅速衰敗，在這番神奇的境況之下自顧自的讚歎著。
接著仿佛想要與眼前唯一的活物分享自己的感覺一般，轉過頭對著前方的羅羅娜說道：“你看，沒想到世界凋零的樣子，竟是如此這般的淒美之色？”
的確，看著萬物在自己身邊無法抵抗時間的衰亡，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神奇感覺，用奇觀來形容都不為過！羅羅娜有著這般的同感，但很明顯現在不是自己認同對方的時候，她繼續大聲質問道：“你這家夥到底在做了什麽？！難道這個就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
“當然了。”盧恩聽了愣了一愣，但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淡淡的說道，顯得是那般理所當然：“不過不用擔心，我僅僅是用這顆真理之石的力量加快了這個世界的時間流動而已，並沒有對這世界的人類作出什麽特別舉動。”
聽到這裏，羅羅娜露出了更加難看的表情，說道：“怎麽會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你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嗎？”
“嗯，如果我沒有預料錯，大概很快這個世界上的城鎮和國家會幾乎完全毀滅，人類的人口會減少超過九成，政權的隕落，貴族的消失，甚至於在這般天災中能繼續存活下來的都是一些極為強大的魔獸……”盧恩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仿佛說著的隻不過是什麽毫不重要的答案。
“整個人類將會迎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最終點了點頭做出了結論。
“你這家夥！！難道你的目的是要破壞整個世界嗎？”羅羅娜無法理解的問了出來，她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的家夥到底是為了什麽而要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很顯然對方沒有什麽被惡魔控製的征兆，那麽作為人類的他到底是有著怎樣的想法的？
無法理解的憤怒的同時，又有了一些好奇。
“不，其實和你認為的恰恰相反，我就是相信著人類，期待著人類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但讓她意外的是，對方卻淡然的搖頭的給出了這一個答案。
“？！”對此羅羅娜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如果真的有一天人類會滅亡，也隻可能是出於人類本身的劣根性而已……這一點你明白嗎？”盧恩又絲毫沒有停歇的繼續問道。
“人類的……劣根性？”但他的問題依舊讓羅羅娜一頭霧水。
“對……妒忌，貪婪，虛偽，這一切的原因都不斷造就著世界上的悲劇，雖然之前我對洛特的說法是，隻要擁有著這顆真理之石，無論多少次都能挽救悲劇的發生。”盧恩說著，捏了捏手中正發揮著它的效果的真理之石——幽幽的光芒正在由於盧恩的驅動而閃爍著。
“但你認為真的是這樣嗎？”盧恩突然反問道。
聽到這般的問題羅羅娜皺了皺眉，但她還是回答了出來：“那某種意義上是正確的，但是雖然的確能通過修改曆史來避免將來的悲劇，但同樣的事情卻依舊會不斷發生。因為人類隻要繼續存在著，貪婪和猜疑就會陪伴著人類這個物種一直存在下去。”
“沒錯！所以正確來說，要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話，似乎不將人類殺光就沒有辦法……”盧恩認同的點了點頭，但他說出的這個答案卻讓羅羅娜的瞳孔一縮。
難道這就是對方的目的？太可笑了吧？
不過馬上的，盧恩又話鋒一轉的說道：“但這並不符合我的意願，如果人類滅亡了，那我所創造出來的則不是什麽理想鄉而隻不過是一個死寂的世界而已……因此最好辦法並非是讓人類滅絕，而是讓人類陷入衰退期。”
“衰退期？”羅羅娜疑惑的問道。
“我問你，你會下意識的傷害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嗎？你會對你決不能失去的東西產生妒忌的心理嗎？那是不可能的吧？人類的一切惡念都是建立在‘與自己並非同一陣線’的前提上的。”盧恩繼續說了出來。
“換言之隻要他們明白到如果沒有別人，自己也活不下去的道理，這樣一來，他們才會真真正正的明白作為存在於這個大地上的人類的意義——而不是那種僅僅會站立行走的渣滓。”
“雖然這般理想鄉的情況也是僅僅能維持一段時間，在人類這一物種再次變得繁榮之後，互相壓迫的情況會再次出現，但是隻要在那個時候，我再次發動一次這顆真理之石就可以了……對於持有著這顆真理之石的我來說，時間的流逝是毫無意義的。”
“這樣一來，漸漸的他們就會了解到‘怎樣是被我允許的，怎樣是被我所不厭惡的’。”最後這麽說道，盧恩緩緩的抬起了頭，在那一刻，盧恩的眸子中甚至反射出了讓羅羅娜覺得心底發涼的目光。
“……”聽到這裏，羅羅娜沉默了下來，不過最終她還是打破了沉默：“就僅僅是這樣嗎？”
“僅僅是這樣？你在說什麽啊，我這是在引導人類正確的進化方向。”盧恩一臉古怪的說了出來。
“你這家夥到底把人類當做什麽東西了？！馬戲團裏訓練跳火圈的寵獸嗎？！”但得到的僅僅是羅羅娜更大聲的反駁。
“有什麽不對嗎？一帆風順的你是沒有明白，人類到底是何等醜陋的一種生物！！”盧恩絲毫不為所動的說道：“不然你以為蘭斯洛特和洛特，還有萊科是怎麽和我聚集在一起的？！如果人類真的是一種能讓彼此都感到滿意的生物，那麽誰會願意做出眾叛親離的事情呢？！”
“……”羅羅娜沉默了下來。
“勇者？救世主？英雄？！”但盧恩的話語顯然還遠遠沒有說完：“不，統統都錯了！與其為那些毫無價值的掌權者打倒威脅到他們的敵人來維護他們的利益，教導著所有的人類在困境中了解到彼此的重要性，彼此的存在意義，才是真正的在推動這個世界發展的事情！”
“就正如我現在所做的一樣！”
“讓整個世界都成為配合你一個人的夢境嗎？這樣你即使得到的，也隻不過是一個被你一下一下所拚湊起來的玩具城堡而已，這到底是何等的自欺欺人……”羅羅娜直視著盧恩，沉著聲說道。
“大概吧。”盧恩隨意的說道：“不過你是無法了解我的，對於我來說，這是無論如何都想要嚐試一次的事情。”
聽到這裏，羅羅娜沉默了下來，但隨即，她便理解的點了點頭，接著打破了沉默：“的確，如果有一天，素不相識的人也能不需要任何回報就互相扶持，那的確是一個很美好的世界……”
但還沒來得及讓盧恩產生什麽讚賞的說法，她接下來的話語便已經緩緩的說出：“但是，我是一個正如你所說的自私的家夥。”
“？！”盧恩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而且還很任性，性格乖張，還很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如果可以的話，就算人類死個精光也和我沒多大關係。”羅羅娜雙手抱肩的繼續喋喋不休般的說著，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說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壞話。
“但是，僅僅是因為你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就改變了我的日常，我可覺得一點都不有趣！”話鋒一轉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便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了眼前正在驅動著手中的那顆真理之石，促進世界的崩壞的盧恩。
“因此……我會阻止你！”最終這麽說道。
但她這樣的說法也引起了對麵的盧恩好奇，他說道：“也就是說，即使了解到人類的醜惡，你也依舊在承認著這個世界嗎？竟然在承認如此一種醜陋的東西，你到底要有多愚昧？！僅僅因為自己的‘習慣’，就去接受一件自己也並不喜歡的東西嗎？”
“自己不喜歡，並不代表它不應存在——就像我討厭吃青椒一樣，但其實青椒卻是一種很有營養的蔬菜來著！”羅羅娜緩緩的繼續說道：“恐怕你現在繼續浪費時間的想讓我一個煉金術師來認同你的說法是不可能的吧？”
“對於我們來說，即使是微小到一瓶最簡單的藥劑，都是順應著人類的**，人類的需求才出現的東西，換言之……我們是從一開始就被人類的**所推動著前進的家夥，即使**再怎麽醜陋都好，我都沒有否認它存在的理由。”
“哦？哈哈，有趣，你的意思是說……貪婪和掠奪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東西嗎？我的想法反而是太天真了？”聽著羅羅娜的話語，盧恩反而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出來，但馬上的，他的笑容就瞬間消失，臉色變得駭人。
“啊，就像是一杯放了太多糖的咖啡一樣，甜得讓人惡心。”但羅羅娜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心情已經開始變壞一般，繼續說道——到底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家夥，還是一個從來不打算看人臉色的家夥，沒有人知道。
“所以就是因為有你這種將貪婪和自私當做理所當然的存在，我改造人類的計劃才變得勢在必行！”盧恩臉色冷酷的說道，同時周圍的衰敗速度也變得更加快了：“本還以為你這種家夥見到了棺材會掉淚，稍稍承認下自己的罪行和錯誤，但沒想到完全是白搭嗎？”
“我和你這樣的‘敵人’果然沒有交流的餘地……那麽你就阻止來讓我看一下吧，光是說的話人人都會，現在甚至連固有結界都無法展開，也無法借助那隻空之龍力量的你還能做到什麽程度呢？”盧恩毫不留情的說道。
“那是當然的了。”但在一旁的羅羅娜卻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同時將手伸進了衣襟之中……
而接下來在她手中出現的，卻是一顆呈現著半透明的材質，但卻看不出到底算是金屬還是膠質，甚至無法分辨是否真切存在實體的晶石狀的東西——就和盧恩手中的那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