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鈴真的以一支針去對付辜劍的斧頭!?——

她怎麽招架得了?

駱鈴根本不招架。

她搶攻——

如何以一根針去搶攻手執斧鉞的人?

方法,對駱鈴而言,十分簡單:她竟把針含在嘴裏。

這動作,還是當著敵人(辜劍)麵前做的。

這使得身經百戰的辜劍十分留意她的櫻桃小嘴——

誰都曉得,沒有人會在毫無理由全無利益的情形下,大敵當前之際。把一支針含在嘴裏,或吞到肚子裏去了。

所以,他在戰鬥中,頗分心於駱鈴那可能奪命的紅唇。

不管伊唇一努,還是嘴兒一噘,甚或隻是浮現了一絲笑紋,他都提心吊膽,怕遭暗算。這樣一來。他雖然對付的是一個女流之輩,但眼前這"女敵"。好像不保有兩隻手而是三隻一般。

不過,他的留神終究沒有白費心機。

駱鈴真的"啐"了一聲,那針應聲而出,射向辜劍眉心。

辜劍及時一低首。

飛針射空。

連辜劍心裏也不禁喝了一聲:好彩!

萬未料到的是,駱鈴一笑,一張口,又自嘴裏疾射出一枚白光!——

她不是隻吞了一口針入嘴裏的嗎!?——

怎麽竟會有!?

辜劍已來不及細想,一驚之際,已下意識的用板斧一格。

"叮"!

針射在斧麵上!

反彈。

落地。

這千鈞一發、電光石火的一針,竟給辜劍及時格飛。

辜劍正自慶幸,不料,他忙得擋格飛針之時,駱鈴已把他一板一扭,整個人離了地,飛進了餘燼未熄的火場!

他顧得了飛針,卻給駱鈴的近身擒拿、揉身柔術擲成了斷線紙鳶。

他落身火蔗田裏:幸好,火頭多已熄,他也給灼得嗚嘩慘叫,打滾掙紮不已。

要不是駱鈴及時把他揪出了火圈,並大力的擲落濕地上,他可能就此葬身上這火神恣肆的餘燼裏。

他給重重的扔在地上,斧頭也脫手飛出,卻差點沒斫著了正栽倒在地的哈森。

哈森這才知道:別看這女子一副嬌生慣養來兒,好像隻會笑會鬧,這一番出手,輕描淡寫,辜劍人燒得焦頭裂額;自己好不容易才收拾了個史斯,但也幾乎已跟死去的老爸打了個招呼,肋骨大概也扭成了S型,胃痛肺痛不久後隻怕大腸小腸都得要叫痛了吧!——

這女子,不簡單哪!

(難怪陳劍誰要先行放她出來!)驚喘未定的哈森當真是驚魂未定,卻聽駱鈴"詰"的一笑,還啐了一句:"笑死!""笑死!?"哈森怒道:"我還差點給你的斧頭斫死!""放心!我計算過力道,至多隻斫掉你一隻左耳,頂多還在額上留一道疤,像我們的影星呂良偉那樣。"駱鈴笑嘻嘻的說:"保證斫不死你的。""斫不死也準給你嚇死了,"哈森猶有餘悸:"哪有什麽可笑的!""我笑的是果然給大肥鴨說對了。""大肥鴨?"哈森隻覺四肢酸較,渾身骨痛,什麽"大肥鴨"、"小瘦雞"的,都不如"止痛丸"、"消炎針"、"跌打酒"等名詞比較聽得進耳。

駱鈴卻徑自說了下去:"大肥鴨教過我們,武功高強不是一切,打鬥要以智慧取勝,還有時機與運氣也十分重要。有些小事情、小動作,平時無關輕重,一旦在打鬥的時候,卻足以決定生死勝負。譬如腳板踩著了尖物,你在一痛失神間,可能已慘敗不起;又如頭發留得太長,一時垂掛遮目,雖隻是瞬息之間,對手隻要能把握時機,已足以將你擊倒——"哈森奇道:"你告訴我這些什麽?你要開館授徒不成?""說下去,"溫文卻聽得興致勃勃,"大肥鴨的說法。正是我的打法。好打不如擅於製造時機,好功夫不如掩眼法。剛才我留意了:其實這大塊頭就算硬吃你一針,也死不了。傷也不重。隻吐針就能殺人,是武俠電影裏的鏡頭罷了,但人總是習慣:別人一出手、扔一物,下意識便要跳避、閃躲或招架,結果,他格掉的隻不過是一口無足輕重的細針,但人卻燙像口燒豬似的!"駱鈴這回也奮悅了起來,像遇著了知音,卻故意刁難了一句:"算你有見識!但要是我的飛針有毒,他不避豈不找死!?""絕對不可能。"溫文斬釘截鐵的說,"要是淬毒,你會把它含在口裏?""得了得了。兩位威風夠了,"哈森隻覺全身骨骼直散裂,"我們現在怎麽回去?"駱鈴指了指不遠處停泊著的貨車:"你有車子,你先回去。""我!?"哈森叫了起來:"你們呢?""我們?"駱鈴威風凜凜地說,"這正是反擊的時候。""反擊?"哈森怪叫起來,"你可不可以先回市區?先到警署?先把這些凶徒押回去、歇一歇再說?""這些瑣務,"駱鈴不屑地說,"你有手有腳,一人已足夠應付。""什麽!?"哈森這回幾乎沒尖叫起來,"瑣務!?這些人窮凶極惡,何況,我們還受了傷!?""那可是你受傷,我沒傷。"駱鈴連忙澄清,"我如果沒料錯,毛念行原是企圖染指小愁的。我問過小愁,毛念行確對小愁有非非之想,但仍未真正得到她。他連未得到手的女子都要殺之滅口,試想。假使失蹤的顧影和甘玲未死,隻要毛家大少知曉前來暗殺的人失手,這些人還能活過今晚嗎?"哈森愣住了。

他現在才發現他一向以為隻嬌生慣養的駱鈴,原來不但在武鬥上驍勇善戰,而在鬥智上也心細如發。

他已對駱鈴刮目相看。

他望向張小愁。

張小愁那美麗的臉容也顯現出一種極其堅毅的神色來:"她說的對。我聽哥哥說過:他們留住顧影不殺,是想借他找到修煉''綠發''的方法;甘玲也隻是個遭**辱的對象。他們的生存一旦會威脅到毛家爭危時。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殺人決不會手軟。""正好。"駱鈴說,"我打擊惡人也決不會手軟。""手軟也好,手硬也好,"哈森苦著臉說。"你們總得要依法行事。""等法律來製裁他們?那還不知要害死多少人、要讓他們得逞多少時候!"駱鈴不屑的笑了起來,"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們所謂要守法的隻是一種欺善怕惡的飾詞而已!可不是嗎?越是集權國家,要打擊政敵時,也隻是什麽遵守''憲法''、''國法''、''法製''來壓製,當作生招牌。這玩意兒一亮出來,好像不遵守的全都成了罪犯、叛亂,一如有人拿''民主''當招牌,也隻不過在骨子裏行的是你民我主的把戲罷了!""你可不能這麽說,"哈森這時才掙紮起來,勉強挺著胸膛,說,"我畢竟是警務人員,剛才是被迫自衛,可以原諒,但要我知法犯法,不循法律途徑辦事,我是絕對不允可的。要知道,許多幫會、堂口、私會黨徒,就利用''私行執法''的名義壯大作惡,要是人人都執行的一套''家法''、''幫規'',那國家的法律還要來做什麽?社會不是亂作一團?我承認在法律執行製裁罪犯時,有諸多漏洞,欠缺難免,但我在沒有更好的法規對,就一定得依循它、遵照它。"別看他平時"息事寧人"。一副"多作一事少作一事"、"多做多惜,不如不做不錯"的樣子,而今爭持起來,可是十分執拗不屈、堅定不移的。

駱鈴斜瞥著他,一副另眼相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