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眉的房間裏,燈光暗淡,搖曳的燈影下是兩具曲線玲瓏的軀體,似乎已經進入了沉睡中。過了一會,靠近床裏麵的身體動了動,然後一張憂鬱的臉龐探出頭來。正是沈黛眉。

沈黛眉推了推身邊的丫頭,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這才放心的坐起來,挪到床邊,赤著腳下到地上,緩緩的走到房外,仰起頭,似是猶豫了一下,將一條白綾繞上房梁,打上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幽幽的歎息一聲,她腳一蹬,想將墊腳的凳子蹬開。

“你難道就不打算先畫個妝?”一個沒一點正經的聲音傳來,嚇的沈黛眉一慌亂,就將凳子蹬掉了,整個人掛在房梁上。她下意識的蹬了起來,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她趕緊站穩了。

“看來你還是有求生的。”張成穩穩的坐著,還翹起了二郎腿,看他的樣子就像在看一部美國大片。

沈黛眉看著明明已經倒了的凳子竟然穩穩的被她踩在腳下,就知道是張成搞得鬼。

“我說過不需要你的幫助,你怎麽又來了。還是偷偷的潛進來。你快走,要不然我就叫人了。”沈黛眉激動的說。

“叫吧,正好讓你老爸知道你給這個丫頭下了藥,好讓她不能阻止你自殺。”張成自在的就像在自己家裏。他給自己倒下一杯涼茶,慢慢的品了一口。有時候喝喝涼茶也不錯,別有一種風味。

“你到底要怎樣?”沈黛眉壓低了聲音說,顯然她不想驚動她的父母。

“我要我的後花園。你老爸說了,隻要我幫你找到了他,你老爸就會把後花園送給我。”張成斜了一眼沈黛眉,搖曳的燈影下,不施粉黛的沈黛眉格外動人,說是個禍國殃民的尤物也不為過。這樣的尤物就算吃不到看看也可以心曠神怡,就這樣死了的話就太可惜了。

“無賴。你走吧,我會要我父親把後花園給你的。”沈黛眉掩飾不住眼裏的厭惡。

張成搖搖頭,說:“那不行,無功不受祿。既然我答應了你父親,那我就一定會幫他完成他的要求。所以,你的這個忙我幫定了。”

沈黛眉咬著下唇,死死的盯著張成,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成摸摸鼻子,說:“讓我猜猜,你為什麽不想讓我幫忙。唔……難道你有了別人,可是別人又把你甩了,所以你羞愧之下……”

“嘩啦”的一聲,一個茶杯貼著張成的鼻子飛過去,撞在牆上摔得粉碎。

“哦,看來不對。那就是你討厭你的兒子,就是因為這個兒子害的你不能另外找個好老公……”

“住嘴,我愛我的兒子就像愛我的生命。”沈黛眉激動的打斷了張成的話。

“你的生命?所以你就打算像對待你的生命一樣殺死你的兒子?”

沈黛眉嘴唇翕動幾下,掙紮著說:“我沒有打算殺死我的兒子。”

“對。”張成一揚眉頭,說:“說得對,你沒打算殺死你兒子,你是打算讓你的兒子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自己的媽也羞愧自殺,你的兒子還真的是生不如死。”

沈黛眉終於忍不住了,伏在桌上低低的啜泣起來。

“我施了法術,沒有人能聽的到這裏的聲音,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場。”說完,張成雙眼一閉,安心的養起神來。

“哇……”沈黛眉終於大聲的哭了起來。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張成都已經打起了瞌睡,沈黛眉才平靜下來,不再哭泣。

“我想,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為什麽不想要我幫你?”張成打個嗬欠,用疲倦的聲音問道。

聽一個女人嚎啕大哭,絕對要比看一部台灣偶像劇還犯困,甚至已經直逼棒子肥皂劇了。

“我……我……我記不得他的相貌了。”沈黛眉的話一出口,就讓張成震驚。這一次,看來是真的弄不到這個後花園了。

“我是不是一個yin-蕩下-流的女人?要不然我怎麽會忘記了他的相貌呢?我記得那一夜所有的對話,所有的細節,偏偏記不到他的相貌。我和那些隨便與男人上床的**女人有什麽區別呢?”沈黛眉嗚咽著訴說著。

張成撓撓頭皮,忽然想起什麽,一拍頭,說:“你錯了。你根本不是個隨便的女人。隨便**的女人是不會自殺的。”

沈黛眉這才凝神看看張成,問:“那我怎麽會忘記了他的相貌呢?我甚至記得他的衣服,他的掛飾,他的聲音,可就是記不到他的相貌。難道是我不愛他?可我心裏明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呀。我到底怎麽了?”

張成舒了口氣,說:“我知道為什麽。”

“嗯?為什麽?”沈黛眉朦朧著雙眼問道。

“那是因為你愛的是他的人,是他的才情,不是他的相貌。你不僅不是隨便的女人,你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純潔的女人。所以你才會愛著他的人,卻忘掉了他的相貌。因為那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張成肯定的說。

沈黛眉聽了張成的話,陷入了迷亂中,過了好久,才掙紮著說:“我不知道。要是我真的愛他又怎麽會忘掉他的相貌呢?”

張成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沈黛眉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說:“我相信,等到他站在你麵前的時候,你會馬上認出他來。因為他一直都在你心裏。”

沈黛眉再次陷入沉默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成沒有動,隻是默默的看著她。

終於,沈黛眉臉色舒緩起來,麵帶笑容的說:“對,你說的沒錯,隻要他來了,就算我閉上眼,我都會認出他來的。”

張成重重的出了口氣,一屁股坐下來,說:“現在你可以講講那天發生的事情了吧,隻有這樣我才能幫你找到他。”說完,張成忍不住偷偷的搖搖頭,沒有名字,沒有相貌,想找一個五年前就毫無音訊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難。

“奶奶的,後花園弄到手以後,老子一定要收門票,要不然我太虧了我。”張成在心裏悶悶的說。

“我和他在街上遇見的。當時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半。”沈黛眉講述起來。

“很神奇,你是怎麽知道的。”張成不合時宜的打斷她的講述。

沈黛眉斜睨他一眼,微帶鄙視的說:“女人的直覺。”

張成啞然。女人的直覺是個神秘的東西,可以解釋很多的東西,上到刮風下雨,下到雞毛蒜皮,都可以用女人的直覺來解釋。這是一個無法用科學,也無法用仙術來解釋的東西。在這種神秘的東西麵前,張成當然隻能落荒而逃。

“我們談論詩詞,談論人生,也互訴衷腸。然後我偷偷的將他帶回到這裏。那一夜,是我最值得紀念的一夜……”說到這裏,她的神情忽然黯淡下來:“第二天,卻是我最傷心的一天。”

“天亮了,不知道我父親怎麽知道了他在這裏,將他趕走了。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沈黛眉神色再次黯淡下來。

“你就沒有問過他的姓名、來曆、住址?”張成不甘心的問。

“他是一個書生,一個四處遊覽名山大川的書生。我當時沒有問他姓名,因為我想等到第二天再問,誰知道,我卻再也問不到了。”沈黛眉臉上後悔的神色一覽無餘。

張成咧咧嘴,這個女孩也太大條了,同床一夜居然就沒有問個姓名,為什麽自己就碰不到這樣的女孩呢?

“你們有沒有說過什麽特別的話什麽的,就是隻有你們兩個才知道才明白的話?”張成問。

“他做了首詩給我。”沈黛眉臉上忽然浮起一抹紅暈。

“說說看。”

“嫩臉修蛾,淡勻輕掃。最愛學、宮體梳妝,偏能做、文人談笑。綺筵前、舞燕歌雲,別有輕妙。”

“飲散玉爐煙嫋。洞房悄悄。錦帳裏、低語偏濃,銀燭下、細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許伊偕老。”

……

“你找不到這個家夥了,他分明就是個登徒子,一個不負責任的家夥。”馬原不屑的說。

蘭兒嘟起嘴,說:“我倒不覺得他是個Lang子,我覺得他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子,就像我家張成。”

“切。”蘭兒的話直接遭到了大家的鄙視。

“我也認為他不是一個**的人。他之所以不會來,多半是在外出了什麽意外,或者沒有混出個名堂不敢回來。”毛雄說。

“不敢回來?已經五年了,是男人就該回來承擔一切。我看這個家夥靠不住,他就是一個Lang蕩子,我看我們這次是不可能找到他了。”江頌說。

“那個……我……”吳士茫猥瑣的舉了一下手,完全沒有他在凡人麵前那股跋扈勁,“我說一句。”

“靠,有屁就放。”張成鄙視的說。

“沈重山怕的就是她女兒自殺,現在沈黛眉已經不會自殺了,我覺得,找不找這個男人都無所謂,沈重山的要求我們已經滿足了。”吳士茫說完,再次猥瑣的看看大家,不知道大家會有什麽反應。

張成頓時衝了上去,抬起腳就要踹過去,這樣的家夥居然是自己的總監,真是無語了。

方覺曉拉住張成,張成掙紮著說:“別拉我,我要狠狠的踹他一腳。”

“我沒拉你,我是要和你一起踹。”方覺曉興奮的說。

吳士茫:“……”

張成忽然將目光投向孟雲中。

孟雲中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看我幹什麽,怪瘮人的。”

“你是個紈絝,也是個花花公子,一夜-情這種事肯定沒少幹,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個Lang蕩子,把人上了拍拍屁股走人的那一種。”張成直接問道。

“靠。又賴上我了。不過,你們問我算是問對人了,我確實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孟雲中得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