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忽有路

臥在軟椅之上的安華,慢慢地坐正了身子,麵似玄壇,目光不善。

“蒸饅頭?!”

安華的話說得冷氣森森。

哼,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過仁慈,以至於這位到了如今還是心存敷衍?

呃,看著某個老男人那額角青筋微露,目光像是要吃人的樣子,薑鳳悄悄地向後退了半步,又加了句,“呃,還,能,做肥,肥皂。肥皂如果量產,那也能攢下巨大的財富,這樣不就可以有招兵買馬的資本呐?”

君不見,多少穿越前輩們都是靠著這個東西發家致富了麽?

這肥皂可是個神奇的東東啊!

安華的麵色還是沒有什麽好轉,那生吞活撕的眼神在薑鳳身上緩緩掃過。

似乎在打量著,先從哪裏下嘴咬起……

薑鳳心中警鈴大作,危機感頓起,頭皮發根都有些微炸,趕緊開口描補。

“呃,這個,反正燒堿是最重要的化工原料,自然能有很多用處的,你再找其他工匠什麽的多想想就能明白的,在下,我我是學外語的,能記得這個已是極不容易啦!”

咱是文科女傷不起啊!要不是薑鳳自己diy過手工皂和護膚霜,怕是這東西也不記得呢。

而麵前這位還好意思給自己擺臉。

自詡為領先浣花國近千年的文明人,卻連個肥皂的做法都沒記住。

這數十年裏,也沒聽說過安華皇子弄出什麽新鮮技術,卻還想著當男版則天,這位絕逼是仲馬文看多了哇!

安華麵上陰晴莫辨,不過比起方才倒是好了很多,想來也回憶起當年看過的仲馬文裏的確肥皂用處很大,這才揮了揮手,哼聲道,“這一回算你過關,三天後,我要看到另一樣有用的方子,不然……”

話畢,一手捋起鬢邊垂下的長發,目帶威脅地在薑鳳頭頂掃了兩眼,薑鳳登時覺得從頭到腳後根,都是涼颼颼的。

這個老男人,簡直是吸血鬼托生的,資本家也沒這麽壓榨外帶威嚇工人的!

老紙一個外語係的學生,哪裏還能想得出令這安華滿意的方子來!

早知道老紙要穿越,老紙就去學點實用的數理化了。

不過真學了數理化,也沒這老男人什麽事,這麽好的時代,還不如自己嬌軀一振,雌威外放,弄個王候將相當當,又何必附於這不安分的老男人背後?

薑鳳心情低落地回到英小棋的住處。

恰此時英小棋才睡醒,奶娘們給擦洗了手臉,端坐在**,小身子晃了幾晃,省過神來,就轉頭四處尋找,想起薑鳳這個苦命的小保姆了。

“鳳鳳呢,叫鳳鳳來。”

薑鳳有些心不在焉,任由才到自己膝蓋高的小女娃拉著手,來到小女娃常玩的院子一角。

英小棋小肉手指著院子裏頭立著的一架秋千椅,軟軟糯糯地命令道,“鳳鳳,抱我坐秋千!”

又回身,對著兩個奶娘頤指氣使,“你們在後麵推,要推得高高的。”

英小棋喜歡坐秋千,尤其是打得高高的,快要飛起來的感覺。

可英小棋這個小女娃的膽量又不算太高,一個人是怎麽也不敢坐秋千椅的。

以往都是一個奶娘抱著她,另一個在後頭推,如今薑鳳一來,倒是立馬占據了離小小姐最近的位置,兩個奶娘都有些不是滋味。

這秋千椅用結實的橡木製成,煞是精致,說是椅子,倒便像是個籃子,人坐在裏頭,還有橫到胸前的擋板,不用怕飛到高空的時候抓不緊掉下來。

英小棋美滋滋地窩在薑鳳懷裏,靠坐著的正好是薑鳳身前最為柔軟豐美之地,溫軟適中,散發著淡淡的母性味道,莫說是從小就沒有親娘疼的英小棋了,就是林家的小寶貝林小超,也最喜歡跟親爹爭搶這個位置的專屬權,而已經長成小正太的薑越越,有時被親娘抱在懷裏,也會幸福地漲紅了小臉。

所以英小棋這回,明顯是舒心非常的小表情。揮舞著小嫩手,小奶音興奮地叫道,“再飛高點,再高點!嘻嘻……真好玩,我飛起來了,鳳鳳,我飛起來了,哦哦……”

薑鳳抱著這小娃娃,感覺這小娃雖然比自家林小超大了幾個月,但是重量倒還頗有不如。

嗯,是了,自家的孩子算是個皮孩子,每天都在外頭瘋跑瘋玩,多吃多動,而且因為有林靜航和碧泉兩位奶爹用心照看著,很少生病,所以長得比較結實。

這個娃麽,親爹親娘都不怎麽關注她,雖然有兩個奶娘,但究竟不如親生的用心,而且她也沒什麽玩伴,所以體質比不上林小超倒是可能的。

雖然英小棋嬌氣傲慢了點,但模樣可愛,又對薑鳳這般親熱,陪著她玩倒不是苦差事,可是想到安華那個催命一般的壓榨,薑鳳就隻覺得四周的風都是涼的。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就算這三天裏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了個什麽東西,可三天過後還有三天呢,老男人欲壑難填,跟無底洞一般,隻怕遲早自己的胳膊腿兒無法保全,成為悲摧的人棍兒……

薑鳳打了個冷戰,呃,還是想法脫身才是上策啊。

回想起這幾天所見所聞,英王府這安華所居的城堡高牆深院,內外分明,侍衛眾多,要想出去外院都不易,更不用說是逃出英王府了。

薑鳳雖然行動自如,但卻是個隻會粗淺工夫的普通人啊。

唉,要是自己有瀾雨那般易容的本事就好了。

懷中的小女娃在歡快地撲騰著手腳,忽然一個念頭落入了薑鳳心中。

要不,學那些影視劇裏頭的橋段,劫持英小棋,讓安華放了自己?

當然了,自己肯定是不會真的傷了英小棋的。

“哇,好高好高……要飛過牆那頭了喲!鳳鳳……”

秋千帶著風聲,已經高過了圍牆,可不正好清清楚楚地能看到牆外樹木房舍,過道來往仆從。

小女娃又是激動,又有些害怕地摟緊了薑鳳的腰,薑鳳下意識地把小小身子抱得更牢。

忽然間就歇了那心思。

嗨,劫持英小棋還是算了吧。

那老男人狂妄自大,說不定寧願不要英小棋的性命也不肯放自己走人,自己別走不成,反而打草驚了老男人這個蛇精病,而且又傷了小女娃的心,給孩子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嗯,而且老男人這般放心地讓自己看著他的小孫女,估計也就篤定了自己不敢有什麽動作,而且對這個小孫女也並沒有像這些下人嘴裏說的那般看重吧?

薑鳳的心事,也隨著身下的秋千椅,在空中飄蕩來去。

不能劫持小孩子,那,要不就劫持某個老男人?

隻要有趁手的工具,而且動作夠快的話,倒也還有一拚之力。

誰讓某個老男人跟自己對話的時候都說的是那不可告人之事,都是一對一沒有旁人的。

想起某個老男人想要對自己動手動腳,結果都沒摸到過自己的衣角這件事,薑鳳就明白老男人肯定身手還不如自己。

也是,投胎過來就是皇子,身邊侍衛一大堆,自然就不用親自習武神馬的了。

嗯,這兩天就要在自己住的屋子裏,好好的想明白該怎麽行動才是。

薑鳳雖然拿定了主意,但心情反是更沉重了。

這種劫持人質想逃跑的事,怎麽看,都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薑鳳的笑容便顯得有些憂鬱起來。

英小棋雖然人小,但也能敏感地察覺出來大人的心思,小嘴微嘟,小表情有些不滿意,伸著一隻手就去戳薑鳳的腮幫子。

薑鳳抓了小女娃的柔嫩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英小棋咧開櫻花瓣一般的小嘴,衝著薑鳳發出格格的笑聲。

薑鳳也回以微笑,心裏卻想,唉呀,也就這兩天鬆快的日子了,等三日後再見老男人,說不得自己就……

咦,秋千椅一起一落,落下來的時候眼角似乎瞧見什麽熟悉的東西……

那個男仆的背影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呐?

還有那個扛著花鋤在鬆土的花匠,那扛鋤的姿勢,也是似曾相識啊。

薑鳳愣神了幾個呼吸間的工夫。

忽然靈光一現,登時屏了呼吸,心頭激動地狂跳。

好像是碧泉啊?

尋常的動作裏亦是透著幾分隨意而平衡之美,粗看普通細看卻是讓人移不開眼去,這,這可不就是自家的親親二老公碧泉呐?

秋千再度蕩高,薑鳳兩手緊摟著小娃娃,脖子抻長,眼光朝牆外頭巴巴的看。

可惜秋千在高處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幾秒的時間,就這麽短短的幾秒,那花匠,背影怎麽看都是碧泉!

不過那個打掃院子的男仆倒是沒看出來是哪個,隻肯定不會是林靜航了,畢竟林靜航足下有疾,行動間是能看出來的。

碧泉這是來救自己了!

霎那間,薑鳳簡直是心花怒放,要強自忍著狂喜,嘴角保持著麵對小女娃慈祥的微笑。

薑鳳的目光一直朝牆外看,惹得小女娃也有樣學樣,跟著伸著小脖子瞧。

不過她畢竟身高有限,視野不寬,隻瞧見了牆外樹上落的兩隻小燕子,登時伸手亂指,“小鳥兒小鳥兒,鳳鳳,看樹上。我想要跟小鳥兒玩。”

此時薑鳳心情極好,哄著小女娃道,“棋棋坐著秋千,蕩得這麽高,小燕子落在樹稍,就是在看棋棋啊。”

英小棋眼睛鋥亮,拍著小手嗬嗬笑,“真的呀,小燕子真的在看我呢,真好玩!”

這邊小女娃嬌聲軟語,薑鳳耐心地哄著,卻是心中一動,心想如果這二人真是來尋自己的話,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到牆外頭確認一番?

正好英小棋坐了一會兒秋千有些膩了,叫著要下來去牆外看樹上的小燕子。

原來那兩隻小燕子在樹稍上停留了片刻,便啾啾叫著落到了草地上,一跳一啄的,也不知道在草地上發現了什麽。

薑鳳嘴角微牽。

那人必是碧泉無疑。

這位奶爸可謂是集愛心耐心童心於一體的三心牌好爹爹,不單是兩個娃喜歡跟他一起玩,就是很多小動物到了他身邊,也聽話的不得了。

當然了,碧泉也有些小把戲可以吸引這些小家夥,比如說揮手不經意間灑點小動物們愛吃的糧食啊什麽的,撮唇發聲,幾乎可以擬真各種動物叫的……

孩子們不知其中奧秘,對二爹爹崇拜無比,即使被林大爺幾番拆台揭露亦不能撼動這單方麵的崇拜。

所以吸引幾隻小燕子神馬的,對於碧泉來說,簡直不在話下。

英小棋身為英王府唯一的小小姐,在沒有正牌繼承人的情況下,可謂是田裏一隻獨苗苗,再加上浣花國本就是女子為尊,所以英小棋算是千嬌百寵的長大,英王府裏除了安華皇子的石頭城堡的二層,其它地方就沒有英小棋不敢去的。

如今隻是出個院子,當然不在話下,也就是兩個奶娘說了幾句沒什麽底氣與說明力的勸阻,英小棋哪裏買帳。自然鬧著,直是要往外頭來。

也恰好,安華這個正院子占地頗大,靠近這邊不遠處有個小角門,原先薑鳳沒從這裏出去過,而且這小角門曲裏拐彎的,又被影壁和花木擋著,薑鳳倒沒發現,現下自這裏走了一回,便暗暗留心。

守角門的有四個侍衛,自然都是認得小小姐的,很是恭敬地衝著小小姐施禮,並沒有攔阻,四人順利地就出了院。

薑鳳心下歡樂,哎,英小棋真是個可愛的小福娃啊!

英小棋出了院子,直奔的就是方才看到小燕子的那片草地。

“小燕子小燕子!棋棋來了,棋棋這裏有好吃的。”

英小棋從奶娘的手裏取了點心末子,邁開小短腿就朝草地上那兩隻小燕子跑。

那燕子倒也有趣,見有人來,就振翅飛起,英小棋就失望地大叫。

可那燕子卻低空盤旋兩下,又落在十來步遠的地方,害得英小棋大呼小叫地東跑西追,氣喘籲呈,那兩隻小家夥簡直就是故意在調戲英小棋一般。

掃地仆人恭恭敬敬地立在道旁,垂首彎腰,隻露出半張尋常之極的臉。

而那個疑似碧泉的花匠也收了鋤頭站在一邊,像是看小小姐看呆了般,神情訥訥。

這也是張尋常之極的臉,一看就是大眾仆役的長相,隻有微閃的眼神,極隱秘地對上薑鳳的視線後閃現出來的隱匿火花,才能讓薑鳳心跳如擂,呼吸微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