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尖利高亢,氣勢洶洶。

薑鳳聽著有些陌生,但本能的直覺,讓她想到了那位至今還未曾見麵的婆婆柳老娘。

聽這架勢,傻子也知道來者不善,怕是來吵架的。

薑鳳雖然是個內心強大的都市女漢紙,但潑婦罵街打架這種技術活真心業務不熟練啊。

這種戰鬥技能一般都是正室小三pk組的強項啊,人家那都在血與火中考驗出來的,薑鳳這號無男友無老公的哪裏經過這個?

就是才側麵聽說個美貌小護士,可不到半天薑鳳就穿越了,著實沒有經過戰火的洗禮啊。

聽著那撞門聲簡直快要破門而入了,薑鳳心跳加速,額頭冒汗。

打架吵架她倒是不怕,關鍵是家裏隻有她一個大人,炕頭上還有個奶娃娃呢,萬一吵鬧打起來,嚇著了孩子可怎麽辦?

她可不會覺得那便宜祖母柳老娘會對小包子有半分祖孫情。

對,得把小包子藏起來。

免得一會打起來會傷到小包子。

薑鳳抱著明顯聽到了那吵鬧聲而嚇得眼淚汪汪,把頭埋在親娘懷裏的小越越,急得團團亂轉,要把小包子藏哪兒呢?

薑鳳忽然靈機一動,搶了條被子把小越越一包,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進了放雜物的西廂房,開了地窖,把小包子放在裏頭。

“寶貝乖啊,不要哭,娘一會兒就來接你。”

薑鳳關了地窖門,又把雜物堆在上頭,這下根本看不出這地下還有玄機,隻要小越越不哭,薑鳳側耳聽了聽,果然聽不到小越越的聲音,這娃一向就不是個愛哭的,就算哭,聲音也不大。

院子門呯呯作響,薑鳳此時慶幸這院子是早年薑家老兩口留下來的,用的是好木頭,還算結實,不然依著這麽個踹打法,早就被人破門而入了。

薑鳳想了想,聽外頭聲音亂糟糟的,這柳老娘還不知道帶了幾個人來,自己說不得要吃虧。

移目四顧,見牆角處放著把大掃帚,便走過去提了起來,心裏這才有了底氣,便準備去開門。

隻聽外頭老婦尖聲道,“給我砸!姓薑的,再不開門,可別怪老娘不客氣了!”

薑鳳心裏反倒定了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準備先觀察下再說。

畢竟就算原身的力氣不弱,畢竟也是產後才一個多月,力氣方麵也不占優勢,隔壁趙大蘭要是這會在就好了。

可趙大蘭這會兒多半不在村裏,應該是去縣城了。

薑鳳心頭忽然一個激靈。

這柳老娘似乎是在趙大蘭手裏吃過虧的,後來嫌丟了麵子,幾乎不到草沱村來,今天怎麽敢這般興師動眾的在門口大呼小叫的?

嗯,是了,說不得是在附近什麽地方躲著,專門觀察,等趙大蘭走遠了,這才上門挑釁。

要不咱就死不開門,讓她們撞去?

可萬一她撞上一兩個時辰,總不能讓小越越一直呆在地窖裏吧?

正糾結中,薑鳳聽見外頭有人問道,“老柳婆子,你這般帶著人撞你媳婦家的門是做啥呢?這人仰馬翻大呼小叫的?”

這聲音薑鳳倒是有點熟悉,小包子滿月時也來看過的,是村裏的一位中年大媽,輩分還算高,在村裏也能說的上話。

薑鳳心下一寬。

有本村的人聽到聲音來圍觀就好。

“他大姨,這姓薑的兒媳婦做事不地道,我老柳家是斷不要這般的兒媳了!你們大家夥兒瞧瞧,我這當嶽母的來了,敲了半天,連門都不開,隻顧著在家裝死,哪家兒媳婦這般不孝?”

柳老娘高聲喝罵,順手又在門上狂拍了幾下。

“喲,老柳婆子,你這哪是敲門啊,官差抓人也比不上你老威風啊,這身邊還有打手呢,你兒媳婦估計是膽子小,還當是哪兒的土匪來了呢,哪裏敢隨便開門啊。”

這聲音也有點熟悉,也是村上的婦女,跟薑鳳原身還有點親戚關係,算是本家姐姐,難怪給自己說話呢。

她這話說得俏皮,引得圍觀眾都是哈哈大笑。

因薑鳳久不開門,這村子裏各家都挨得近,左鄰右舍便都出來瞧。

見柳老娘帶了人在砸薑鳳的門,想著畢竟是一個村的,也不能讓薑鳳這小閨女吃了虧,就都漸漸圍攏了來當觀眾。

柳老娘這些年的作派,大家夥也是瞧在眼裏的,雖都知道她是個潑婦,一般沒人去招惹,但這裏畢竟不是柳家窪,柳老娘再威風,本村人也不怵她。

聽著那位婦女拿柳老娘開涮,眾人便都不客氣地轟笑起來。目光明晃晃地透著鄙視。

這柳老娘家風不正,養個兒子那般妖嬈作派,哪裏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家,也就是薑鳳家裏沒有老人看管著才能娶了這小妖精進門,由著那一枝柳作怪罷了。

此時莫說是柳老娘,就是跟著柳老娘來的兩個婆子,都有些麵上訕訕,心想,若非是老柳承許了這一趟給五十文錢,真是不待來丟人的。

柳老娘心裏暗叫晦氣,原派人遠遠地打聽了,今日那煞星趙大蘭進城去了,這才帶了兩人來,沒想到這死蹄子居然敢不開門。

從前哪一回不是誠惶誠恐,小心陪笑地讓老娘進堂屋炕上擺著的?

如今這麽多人圍著來,可不是要把那事兒放在一眾村婦麵前攤開來?

柳老娘眼珠子咕嚕一轉,兩手一拍大腿,往地上坐倒,哭號起來。

“哎呀,你們大家夥兒評評理啊,這兒媳婦恁般不給嶽家臉麵哦,我閨女娶夫郎,竟是一分禮錢沒出哦~這老嶽母辛辛苦苦趕了十幾裏路上了門,連門都不開呀~我苦命的二兒哇~怎麽就尋了這麽個不是東西的兒媳婦哇~再不開門老娘撞死你家門……”

撒潑哭號,倒跟說唱一般,每句拖長上揚,還帶著哭腔,這調調薑鳳委實沒聽過,不由得歎為觀止。

隻聽門栓聲響,吱呀一聲,院門自內開了。

一個麵目清秀,衣著破舊的清瘦女子手裏倚著支長帚,淚光盈盈地朝外望了一圈,似在尋找著什麽,卻是麵現失望。

“嶽母,柳兒沒跟你們一道回來麽?這都七八天了,也沒見他捎個信兒,孩子一直哭……也沒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