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中,先把虎子送回趙家,又把意外所得的豬腿給趙家放下一個,趙大蘭當然不肯要,推讓了半天,還是收下了。不過卻是給她送了幾個新做好的餅讓她當晚飯。

薑鳳回了自己家,把小越越放到炕上。

小越越這大半天除了喂奶拉尿,都是身在袋子裏,此時被放出來,小胳膊腿兒得了自由,不由得可勁兒撲騰,自得其樂地咯咯笑。

薑鳳卻不得閑,略收拾了下,換了件衣服,便把背包拿進屋,準備把野葡萄先晾出來再說,免得捂在一處變壞了。

薑鳳拎起背包,托著底兒,朝大籮筐裏倒,這回采的可真不少,看著怎麽也有個三四十斤了。

可惜那路太窄,不能通板車,不然用車子去拉,才更省事,一兩次就能弄個好幾百斤。

現下就隻好以人力時間來換效率了。

忽聽叮的一聲響,什麽東西掉進了葡萄筐裏。

薑鳳定睛而看。

卻是一串銅錢,薑鳳數了數,至少有六七十文。

這是什麽情況?

薑鳳拎著錢納悶不已。

是那獵戶哥摘葡萄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的?

不能啊,這老大一串,拎起來叮當響,若是在摘的時候掉進去,獵戶哥難道聽不見?

回想起在聽到虎子說自己家裏沒有勞力時那哥倆都很同情的神色,薑鳳忽然就省過來。

哦,多半是那獵戶哥見自己生計艱難,這才想著給自己點救濟吧?

嗯,也說不定是美少年在路上塞進去的,畢竟美麗少年似乎很喜歡小越越啊。

薑鳳心情複雜,寥落地把那串錢放了起來。

在現代,薑鳳雖然掙得不多,但在花用上麵,幾乎都沒省過,等有了自己的小居室,那更是沒有房租的負擔,幾乎是想怎麽花就怎麽花,日子逍遙的很,隻有自家老弟跟自己伸手借錢或要錢時才會略微苦惱。

沒想到,到了這裏,卻到了連陌生人都很同情的地步了。

寥落歸寥落,日子還得過。

薑鳳掂量了下自己這回帶回來的葡萄,估計夠忙活一陣的,便想著處理了這一批再去摘也不遲,那些葡萄應該還能在枝頭上掛好幾日。

因已經做過一回,再做就順手了許多,接下來的兩天,薑鳳就忙著榨汁分籽,隔壁虎子和豹子也跑過來,半是幫忙半是玩兒,不過兩個孩子都乖乖的,倒是沒添亂。

虎子畢竟年長,還能給薑鳳打個下手什麽的,這小家夥估計在家裏常幫著燒火,做這活兒竟比薑鳳還熟練。

想起當初柳遷燒個火都燒不起來的糗樣兒,薑鳳倒是感歎這人養歪了,居然連個小娃兒都比不上。

薑鳳家的地窖裏頭又多了好幾個大壇子,裏頭是放了糖的葡萄汁。

虎子也跟著薑鳳學會了怎麽做葡萄酒。

大約是這小子回家跟他娘顯擺了,趙大蘭心急火燎地就趕緊過來問。

“鳳妹子,聽虎子說,你還做了葡萄酒?”

酒這東西,在農家可是個金貴物兒,不是逢年過節,誰家舍得花錢打酒喝啊。

就算是用糧食自個釀,可這鄉下人家,除了那家有餘糧的富戶,誰舍得把好米拿去做酒?

萬一酒沒做成,白瞎了糧食那不得心痛死?

葡萄酒這東西跟果醬一般,可從來沒聽過,但光聽名兒就夠饞人的了,趙大蘭搓著手,兩眼直放光,討好地衝著薑鳳直笑,“能不能給姐姐我嚐嚐,不用多,就一點就行了哦。”

薑鳳看她這樣好笑得緊,想想地窖裏最早做的那一小罐葡萄酒也有快四十天了,該有點酒味了,倒是可以拿出來嚐嚐味道。

薑鳳把那一小罐酒拿出來,拍開罐口的封泥,一打開就有淡淡的酒香味飄散出來,趙大蘭樂顛顛地跟到廚房,目光烱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驚喜道,“啊呀,真是酒味!鳳妹子你可是長了大本事,連酒都會釀了。”

手疾眼快地就從爐邊上拿了碗,衝著薑鳳直咧嘴笑。

虎子豹子兩個小家夥,扒在門框邊上,四隻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若是尋常趙大蘭不在的時候,他們跟薑鳳可是熟慣了,也敢開口要點來喝,現下有親娘在,這兩小家夥就成了不吭氣的小鬆鼠。

薑鳳給她倒了半碗,笑道,“這還是頭一次,也不知道成沒成呢,你喝得酸了苦了可別笑話……”

話音未落,某個心急的家夥已是大口下去,瞬間就隻剩了個底兒。

“怎麽樣?”

薑鳳和小哥倆都盯著先嚐為快的趙大蘭,趙大蘭把最後幾滴都倒進嘴裏,發出一聲滿足地感歎,把碗一放,豪邁出聲,“再來一碗!”

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瞧,不由得有些訕然,“方才喝太快,沒顧上嚐味道麽。”

薑鳳噗哧一聲笑,看她這般模樣,估計就算是酒釀得不怎麽樣也不會太難喝,便又給她倒上,趙大蘭還在一邊道,“誒,再來點,倒滿些……”

薑鳳這回給她倒滿了,又取了三個小點的碗,給小哥倆一人倒了小半碗,自己小半碗,小哥倆見居然還有自己的份,嘴角都樂得合不攏了,趕緊兩手接了來,捧著小口小口地喝。

這回的葡萄酒放的時間不長,酒味有些淡,但是酸甜度適中,倒是老人孩子也能喝,估計就是把這整一罐都喝下去,也不會醉人。

趙大蘭這回倒是沒有豪飲猛灌,想來也是知道就這一小罐,多了也沒有,便學著薑鳳斯文秀氣地抿了抿,一拍大腿,讚道,“味道真好!鳳妹子真有你的!”

薑鳳看了看,還餘下小半罐,便把罐子都往前一推,“大姐喜歡,這餘下的都給你喝。這頭一回做的少,後頭的還有十幾罐呢,估摸著再有一個月就好。”

趙大蘭喜得眉開眼笑,“這,這怎麽好意思。”

嘴上客氣,手上倒是趕緊抱著不丟。

趙大蘭想著拿回家去,又實在不好意思,忽然靈機一動,轉頭叫虎子過來,“虎子,把這碗酒給你爹送回去,讓他也嚐嚐,今兒我就在你薑姨家裏吃飯了,跟她喝喝酒說說話,讓你爹隨便做倆菜送過來。”

虎子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接過半碗葡萄酒,回自家去了。

小跟屁蟲豹子自然也跟在後頭,想是很少見自家娘這般,一蹦一跳地,嘴裏還喊著,“爹~爹~我娘說,在姨家喝酒,說話!”

薑鳳麵上露出個微笑,“好啊,我這兒正好也有做好的肉幹,可以下酒。”

心裏有輕微的錯亂感和歡樂感。

若是在現代,要喝酒的可都是男人,炒菜張羅的可都是女人。

如今倒了個兒,薑鳳心裏感覺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