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暖花開,草沱村西麵的山上已是披上了層新綠。

各種山花開得爛漫,草叢花叢中,幾個小童在嘻嘻哈哈地奔跑追逐著,其中最小的一個,穿著雪白的柔軟小衣衫,銀絲帶束腰,同色的緊袖和綁腿,正是翩翩少年公子出行的經典打扮,可穿在一顆肉嘟嘟的三頭身小包子身上,立馬就變成Q版漫畫裏走出來的活動小人兒。

這小肉包子可不正是三歲零六個月的小越越。

時光飛速而過,越越終於不負親娘的盼望,長成為一個萌萌的小正太。

不遠處,幾株山桃花正開得豔,樹下的薑鳳著一襲白底碎花春衫,正斜倚著樹幹,眉目溫柔,笑吟吟地看著這三個小家夥。

如今的薑鳳,早不似三年前那般窮銼村了。

假如有不識得的人路過,定會以為這是城裏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正在此處踏青賞花呢。

薑鳳總算如她自己計劃的那般,成了草沱村最有錢的富婆。

她來到這浣花國,曾經先後賣過果醬,果酒,香皂和唇膏,還給人提供過尿不濕和水箱鐵爐的創意,不過這些都是小打小鬧,不過賺個溫飽而已。

薑鳳最後的發跡,還是因帶著小越越一年三季,長期在山裏尋摸各種商機,結果真的給她發現一處略低矮的山崖斷麵處,居然散落著些黑色石頭,堅硬而發亮,在石板上一劃,也劃不出黑色的痕跡。

可不正是用處極大的煤麽?

薑鳳把那些黑色石頭拿回家去,放在那新式爐子裏燒,果然比木頭或是木炭耐燒多了。且那燒著的火苗,形狀如盛開的蘭花,幾乎無煙,亦不像薑鳳記憶中煤燒起來時略帶臭雞蛋的味道,燃燒後渣滓極少,多是白色的爐灰,即使薑鳳當年的化學是英語老師教的,也知道這種煤的質量極好。

薑鳳果斷地找這幾個村的裏正,拿出大半的積蓄買下了那座外貌上完全是荒山禿嶺的山,這山上大半全是細碎的砂石,采石頭不夠格,樹木又不生,隻長了一層半人高的野草。

這樣的山,看上去一點價值都沒有。

誰會想到這山包下藏著人所不知的寶貝呢?

薑鳳又吸取了狄家兄弟被人陷害的教訓,知道自己萬一真發了財,惹來眼紅,自己這小身板可擋不住,便拉來兩個盟友入夥。

這兩盟友自然是薑三姐和趙大蘭了。

又通過薑三姐的人麵兒,在城裏尋了個作派地道名聲還行的大戶,讓給她兩成的幹股,之後經過各種試驗各種摸索,總算在草沱村西邊,開起了青石縣第一個小煤窯。

其實這小煤窯的規模很小,別說跟後世的國有大礦比,就是跟那被取締的小黑窯,也是比不過的。

但架不住它是獨一份啊,而且這還不在地底深處,而是大部分都在淺層,最近處的煤塊直接從斷崖處露了出來,簡直都不用什麽技術含量,更不用打深入地下的井,工人們隻要把這些烏黑的東西挖出來,送到薑鳳開的煤場裏就行了。這種露天煤不用深入地下,工人們的安全也有保障。

不然薑鳳可不敢亂開小煤窯。

她又不是采煤專業畢業的,而到這來幹活的都是本村人,萬一出點啥事,自己良心上過不去,自己娘倆個也別想在這兒呆下去了。

而在煤場裏,又有工人把煤分撿成大中小三種,這三種都不是一樣的價錢,當然了,超大塊的要用錘子給砸碎。

剩下的粉末,也不會浪費,混著黃土,都做成了蜂窩煤。

煤這個東西隻要用過,一比較大家就知道要比柴火強得多了,特別是城裏人,買柴火占地方不經燒,堆放在柴房還容易失火,哪有煤炭來得實用啊?

當然了因為煤價不算便宜,略窮些的人是買不起的。

如今不隻青石城,就連西平永安兩縣,也有專門來買新式鐵爐和一馬車一馬車的煤的。

段鐵匠也乘著煤炭火熱的東風,將那小小的鐵匠鋪子擴大了三五倍,每日賺得盆滿缽滿,薑鳳每回進城,段鐵匠必拉著薑鳳,非要請吃飯。

就這樣,薑鳳終於成了身家上千兩白銀的煤一代。

連帶著趙大蘭和薑三姐也都成了富婆。

草沱村裏的壯勞力,有在山裏挖煤的,有煤場分揀的,還有趕著牛車送煤的。

就是不大壯的勞力,也能在煤場做那蜂窩煤球。

總之幾乎人人都有工作,原本排名倒數的草沱村倒成了附近幾個村子裏有名的富村。

薑鳳初來那句,帶領全村奔小康這話倒也馬馬虎虎算實現了。

從前薑鳳帶著孩子們進山,那是生活所迫,現在則變成了休閑娛樂親子遊。趙家日子好過,娃娃們也不用成天幹活,就都跟在薑姨屁股後瘋玩。

當然了,薑鳳除了帶孩子外,也順便采點花花草草的,好回去做各種護膚保養品,自打脫貧致富之後,薑鳳添置了不少合用的家夥仕,中藥古方加上芳療,鼓搗出了各種功效的麵霜和花水。

現下不怎麽差錢,就留下些自用,餘下的才送到城裏賣掉,一年倒也有一二百兩的收益。

薑三姐覺得薑鳳這樣有些虧了。

若是在城裏開個鋪子,自家經營,薑鳳這邊再雇幾個人手,大量製作,豈不是掙得更多?

薑鳳卻道小越越還小,自己要是再開一攤子事,就沒時間來陪孩子了。就算是請人看,那也不如自己親娘來得好。

薑三姐跟趙大蘭都很是不以為然。

私下裏覺得薑鳳這堂堂女子,成天看孩子有什麽意思,這還是家裏沒男人鬧的。

前兩年是因想著薑鳳才受了一回打擊,怕惹得薑鳳傷心就沒提過,這一年看薑鳳有錢有房,萬事俱備,隻欠夫郎的,便開始又客串熱心紅娘了。

“娘,娘,花花!”

軟軟糯糯的小聲音略帶奶氣,小越越小手舉著一束野花,舉的高高的跑向薑鳳,因他身短腿短,從薑鳳這個位置看,那就是一團胖兔子朝她蹦蹦跳跳地撲過來了。

薑鳳蹲了身子,張開雙臂,接過小越越手裏那一把淩亂得很有水平的花,把小越越的小身子摟進懷裏,在他臉上肉最多的地方,響亮地親了一個。

“寶貝可真乖!”

小越越眯起眼,笑容甜甜的,“娘親也乖。”

嘟起嘴在薑鳳麵上也回親了一口。

一邊跟著跑過來的虎子和豹子手裏也拿著東西,瞧見這母子二人親親熱熱的不由得有些羨慕。

趙大蘭兩年多前,終於如願以償地生了閨女,那閨女哭聲嘹亮,個頭壯壯,簡直跟趙大蘭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趙家終於有了後,兩口子樂得合不攏嘴,給閨女起名為趙大鷹,把個閨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閨女如今兩歲多,胖成一個肉球,成天在她爹的懷裏抱著,連下地走路都不願意。

爹娘獨寵妹妹,這兩兄弟就略有點失落了。

想起自己娘,要親也是親妹妹,早就不親自己哥倆了。

其實趙大蘭是因為這小哥倆長大了才這樣的,不過這小哥倆哪裏知道。

薑鳳一抬眼,瞧在這小哥倆眼巴巴地站在一邊。

兩人的手裏都拿著捆好的青草,細一看,正是自己能用到的香草藥草。

“虎子豹子,來!”

薑鳳一招手,兩個小哥倆就顛顛地跑過來,忽閃著大大的眼睛,兩張十分相像的小黑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這是你們采給姨姨的麽?”

“嗯,就在那邊坡上,可多了。”

“采的真好。虎子豹子都很能幹!”

薑鳳一張胳膊,把兩個娃也圈進懷裏來,兩小娃略帶羞澀地抿嘴笑了,小身子卻是配合地靠了過來。

中間的小越越趁熱鬧地伸出小手,直叫道,“哦,哥哥一起抱抱!哥哥抱抱!”

薑鳳唇角的笑容加深,春天總是這般讓人心情愉悅啊……

咦,覺得背後有些異樣的薑鳳,轉頭顧盼。

怎麽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似的。

這些年薑鳳常在山上跑,偶而也會有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可四處眺望卻什麽也沒見著,這才想著是自己的幻覺。

一定是自己還對狄世英念念不忘,這才總想著能在山上瞧見他吧?

“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裏,這裏有紅花呀,這裏有綠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在山上滿載而歸的薑鳳,如同一個孩子王般,身後跟著三隻小童,眾小童齊唱著薑鳳教的兒歌,背後背著統一樣式統一顏色的小背包,步子都不自覺的整齊,歡樂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路上見著這一行四個的草沱村村民,都要停下來跟這一大三小熱情地打招呼,“鳳妹子采草回來啦?”

薑鳳微汗,這采草倆字用的!

“嗯,是啊,這天氣好,上山轉轉。”

“越越又長高了啊!”

“三奶奶好。”奶聲奶氣的小童聲很有禮貌。

“虎子豹子你們哥倆都會唱歌了哦,唱得不錯,回去也教教你小胖弟弟喲!”

“行啊,讓他來我家學吧!”

小哥倆一向是很大方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