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帶領著上百威嚴鐵騎兵猛士,沿著鄂爾渾河,一路將我們送出開平。皇子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豪爽與驕傲,隻是我忽然不太敢正視他銀色的雙眸,總覺得那裏,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深意,而我,或許將永遠都無法理解。?

“你們——等一等。”?

遠遠地,昨夜晚宴一身薄紗的豔麗郡主,今日一身的男兒戎裝,騎著高頭駿馬追趕了過來,看到我立即昂起頭,一臉傲氣地開口道:“皇後,闊泌不服氣。”?

“呃?”我一時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匆忙追過來,卻説了這麽一句話。?

“昨夜大宋皇上拒絕了闊泌,説你們大宋後宮,由皇後統領,沒有皇後的允許,任何女子不得擅自伺候皇上。”?

啊?這是什麽意思?我下意識瞥了眼已經起身坐進馬車內的皇上,而他,竟看也不看一眼,絲毫不關心這裏的情形。?

“在我們大蒙,不論男女,都是以自己的本領爭奪心儀的對象,皇後可否願意與闊泌比試。”?

“道清不是大蒙女子,隻受宋國教育。”我笑道。?

“現在皇後在我大蒙,遇上的是我大蒙女子,必須要比。”她堅持道。?

我有些惱火,不悅地説:“如果闊泌郡主真的心儀我大宋皇上,自然可以問他,不用與道清比試,道清也不是闊泌郡主的對手。”説完,準備離開。?

誰知,她竟忽然跨下馬,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大聲道:“一定要比!”?

“你……”我氣惱地瞪著她的手,道,“不講理。”?

我清楚説出這樣的話,與我平時賢淑的外表實在不相切合,然而我是真的不想與她過多糾纏。這樣的女子,似是被寵壞的孩子,有些任性。?

周圍所有的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我竟有些微的尷尬。?

“皇後不敢比嗎?”她忽然放下拽著我的手,高傲地笑了。我幹脆點頭,答:“的確,道清是不敢與郡主比,道清趕著回宋國。”?

“嗬嗬,既然不敢比,那就是皇後輸了,那就必須讓出皇後的位置。”她看起來得意極了。?

“你……”我真是有點哭笑不得,無奈地問,“比什麽?”?

“騎、射、劍、武、歌、舞……或是別的,任皇後決定。”?

“真的任我決定?説話算數?”我忽然發覺得自己竟也有些幼稚起來。?

“自然,我闊泌一向説話算話。”她自信滿滿地開口,一臉不屑地打量著我纖細的身材。既然她那麽有把握,我隻好無奈地吩咐琉璃:“替我快速縫一個沙包出來。”?

“是!”琉璃迅速退下,説起沙包,她可是和我一樣熟悉,踢沙包,是我們臨海縣每個幾歲小孩就能精通的小玩意。?

過了一會兒,琉璃送上沙包,剛才還一臉得意的闊泌這下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我挽起裙擺,隨意地解釋:“這叫沙包,郡主隻要連續不斷地踢起它,保持不讓它落地,踢的個數越多,成績自然就越高……怎麽,闊泌郡主不會是反悔了?”?

“反……反悔?當然不會!”她有些氣惱地讓開,讓我先踢。?

“郡主,數好了。”?

嗬嗬,忽然覺得有意思,多久不曾玩過這種遊戲了。抬起腳的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父親還在,祖父還在,大家都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而我時常和堂姐妹們一起踢沙包……?

後來,祖父、父親相繼而逝,母親帶著兄長與我一同搬出,暫時寄居叔伯家,沙包,從此便與我失了緣分……?

“……十七、十八……八十……一百……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周圍幫忙數數的聲音越來越高,而離我最近的闊泌,已是一臉的慘白。算了,不再繼續,猛地,我高高踢起沙包,立刻伸手接住,接著轉身,丟給一邊呆立的闊泌。?

“該你了……不會嗎?”我笑問。?

“誰説我不會。”恢複先前的驕傲,她一把拿起沙包,丟向空中……?

“一、二……”?

嗚,可惜,眾人的“二”尚未數完,空中的沙包便極不聽話地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周圍立刻爆發出一陣笑聲,而她,咬緊了雙唇,呆呆地看著那個她控製不了的沙包。?

忽然有些不忍,我悄悄走上去,安慰道:“郡主隻是沒見過沙包而已,不必難受。”?

“誰説我難受了!”?

忽然,她一把將我推開,大聲道:“我還會再找你比試的!”説完,雙腿用力一攀,跨上駿馬,迅速向著來時的方向飛馳而去。?

唉!歎了口氣,一轉身,卻再一次碰上那雙若有所思的眸,讓人禁不住心慌,好在,即將啟程,將永擺脫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