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言拿來了太監服後,我們便一路來到延慶宮。 淩月悠尚未起床,她的丫鬟綠喬原本想攔著我們,我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我教你的規矩這麽快就忘了?是不是嫌上次打三十大板太少了些?”

綠喬的臉上驟然浮現一層惶恐之色,慌忙讓在一側,我冷哼一聲,領著繡言梅香進了內殿。 看著躺在**仍舊睡得香甜的淩月悠,唇角自然的彎出一個弧度,然後朝梅香示意努努嘴。

梅香喂了淩月悠一顆黑色的藥丸,然後淩月悠騰地睜開眼,卻是有些呆滯的模樣。 我朝梅香點點頭,然後讓繡言喚了綠喬進來,綠喬剛走進內殿,一方沾了迷香的手帕便蒙上她的鼻,她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軟軟倒下。 繡言和梅香慌忙將她扶上床,讓她側首朝裏躺著,然後替她披了件淩月悠的衣裳,接著梅香又將繡言易容為綠喬的模樣,讓她換了綠喬的衣裳,最後又替淩月悠換上繡言的衣裳,一切就緒後,太陽淡金的光輝已延伸至屋。

時間快來不及了。

我慌忙喚了梅香將淩月悠的頭壓低,然後領著她們若無其事的出了延慶宮。 直到馬車飛馳出朱雀門,我的心才稍稍落了原地,卻不到一刻,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天牢。 阿萱姐姐。

這天牢,若僅憑我,是決計沒法進去的,不過若再加上淩月悠,刑部的人還是得給幾分薄麵。

洛梓軒不肯允諾我見她,那就隻有我自己想辦法了。 梁家如今隻剩下我們姐妹,所有人都希望我們可以相親相愛的活下去,所以我不可以讓自己一直圓滿的幸福下去,卻讓她在天牢裏受苦。 即使,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果然,當我拉著淩月悠,故作親密的模樣來到天牢入口時,憑著元祐帝的寵妃和淩家顯赫的身份,天牢守衛也不敢冒然拒絕我們,點頭哈腰地帶我們一路進去。 陰暗而潮濕的牢房一間一間地從我們的眼前晃過,一個又一個穿著邋遢的人瞪著血紅的眼睛驀然地打量著我們,陰冷的空氣裏似還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最深的一處牢房,一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我慌忙甩開淩月悠的手,跑了過去,“阿萱姐姐!”

那抹身影一怔,緩緩地轉過頭,與我相似的容顏已是顯得蒼白憔悴,看見我卻努力地笑著。 早有識相的獄卒打開了牢門,安靜地退到一旁,我瞪了他一下,他卻隻諂媚地笑了笑,步子沒有移動半分,我正欲發火,一旁的梅香忙不迭不著痕跡地遞了錠銀子給他,他才又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我氣得七竅生煙,這些個奴才!梅香低低提醒我道,“快散朝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喚了她從包袱裏拿了套幹淨的太監服過來。

梁遲萱愣了愣,“小沐兒,你要做什麽?”

我頭也沒抬,拿了衣裳欲替她換上,她忽然抓了我的手,“小沐兒,你到底要做什麽?”

“救你出去。 ”

“沒有邪,我哪裏也不會去。 ”她摔開我的手,徑直走到一旁坐下,眼眸晶亮的看向對麵。

“我知道,阿萱姐姐,我都知道。 我保證一定會將他救出來的。 ”我蹲下身,抓緊她的手,希望能帶給她力量。 她定定地看了我許久,卻是搖頭。 “你——”恨恨瞪了她兩眼,我又拿了衣服固執地硬要替她換上,她也不掙紮,閉上眼,大滴大滴的淚忽然滾落下來,眼角的朱紅淚痣,憂傷黯淡得沒了光鮮。

“阿萱,聽話。 ”一聲低沉的聲音驀地從對麵響起,即使語調平穩,語氣甚至有些冷,但仍可聽出這句話裏包含的濃烈疼惜。 梁遲萱的眼淚掉得更凶,抓過我手中的衣服胡亂地往自己身上套,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掉,幫著她換好衣服。 然後叫了梅香替她易容,她一直安靜的任我們擺弄著,念著洛梓軒恐也得到消息,我們的動作都相當快,不過一會兒便收拾妥當,將一個小太監留在牢裏,胡亂抹了臉上的淚痕,便抓了淩月悠的手出門。

一直沒敢回頭看對麵牢房裏東方邪的模樣,梁遲萱想也是怕看了之後更加不會放心離開,也一直倔強地抿緊唇,視線沒有偏斜半分。 縱然裝得一副鎮靜的模樣,但手還是禁不住微微發抖,幸好因著我們是皇妃,那些獄卒也不敢公然盯著我們看,直到馬車離開天牢在京郊官道上狂奔時,我一直緊握的手才微微鬆開來。

馬車上,一直沉默的梁遲萱忽然問我道,“你該怎樣和他交代?”

“不知道。 ”我笑笑,是真的不知道。 我之所以能這麽膽大的做這一切,不過是利用他對我的歉疚,利用他希望對我有所補償的心理,或者,我隻是仗著他的喜歡。

梁遲萱又沉默下來,我卻仿佛聽到她心裏哀傷的歎息。 我的心亦是空得厲害,抓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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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參見了個麵試,耽擱了更新,所以連更兩章補償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