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濃豔,陽光刺眼,我微微籲口氣,忽聽得洛梓軒的輕笑,“曬著了?”

我聞聲抬頭,洛梓軒踩碎一路陽光走來,神采奕奕的模樣,眉梢眼角亦是一團歡和。我愣了愣,他已走到我麵前,冰涼的指端撫上我的唇,有些心疼的語氣,“還疼麽?”

我又愣了片刻,才想起他指的是昨晚咬傷我的唇的事,臉一紅,洛梓軒笑道,“當真是嬌羞芙蓉麵!”

“胡說!”我一跺腳,“明明滿庭院的海棠,哪來的芙蓉?”話一落,才想起這些話有著撒嬌的語氣,心裏正惱時,洛梓軒忽地又湊近我,“小沐兒,我喜歡你這個樣子。”

他黑亮的眼眸裏滿滿一個我,他唇邊的笑意幾乎要泛濫成災。我的眉目間卻忽然陡升一叢迷茫,他又喚我小沐兒,還舍了‘朕’這樣高高在上的字眼。這到底是,說明了什麽呢?

金黃的陽光塗滿了他的麵龐,一路斜上看去,有種剛毅的美,竟讓人心旌搖曳。看得愣了,冷不防洛梓軒俊朗驟然放大,唇上一暖,他的氣息已緩緩縈繞過來,“小沐兒。”

“淩小姐到——”

靜謐的庭院裏,忽聽得小太監的聲音一路疊報進來,我這才回神,推了他一下,他卻就勢攬住我的腰,橫眼瞪過去,淩月悠已走了進來,看著庭院中的我們,步子微微一僵,繼而笑容疊暖,“沐姐姐要我來賞桃花,怎麽這院子裏卻全是海棠?”

她站定在一棵海棠樹下,眉眼彎彎,無數細碎光點落滿漆黑雙眸,輕輕一轉,卻是有含羞帶怯的秋波緩緩送來。海棠花那樣嬌媚豔麗,卻也及不上淩月悠菱形唇角旁淡開的一朵素雅清花。

真不愧,軒盟國第一美人。

洛梓軒卻沒看她,隻側了眼,壓低聲音對我道,“你這時傳她進宮,就為九龍環佩?”

“皇上這話可是說錯了,臣妾隻是前些日子看皇上那麽欣賞淩小姐的歌聲,特地傳她進宮來為皇上高歌一曲的。”我半譏諷的說完一番話,洛梓軒卻低低的笑起來,我不解地看他一眼,他卻隻顧笑得歡暢,半晌,攬緊我,在我耳邊笑意軟軟道,“小丫頭,真高興看到你吃醋的模樣。”

我的耳根子騰地燒紅,微轉了頭,撞見洛梓軒溫柔如水的目光。心尖驟然一暖,枯死的薔薇,忽然有漸漸回醒的姿勢,她們輕抖了葉,張開細根,似要極力地汲取這樣的溫暖。

洛梓軒,你知不知道,我因為貪戀上官的溫暖,毀掉了梁遲萱的‘他’;如今,你的溫暖近在身側,如果我敞開心扉擁抱,那麽,又會不會毀掉我的‘他’?我的父親,血濃於水的父親,我狠不下心來,與你周旋,談交易,原本隻為受東方邪的威脅,必得拿了九龍環佩。我從未想到過要真正背叛宰相大人,可是,如今,你的溫暖忽然霸道地闖進來,我開始惶恐不安,心底的薔薇她們等得辛苦,隻要是溫暖陽光,她們勢必要緊緊相附。

洛梓軒,你的溫暖,真的是真實?他們一定能讓我心底的嬌弱薔薇妖嬈怒放麽?

‘咳咳’淩月悠故意的咳嗽聲終引得我們回神,洛梓軒輕笑道,“朕擔心你昨晚沒睡好,所以趕來看看,你既是沒事,朕便安心了。”說著撤開手,朝外麵走去,陽光拉長他的影子,淩月悠的目光也一路追隨過去。

“表哥說是假象,我卻忽然覺得他真的有些喜歡你了。”淩月悠有些惆悵的聲音傳來,我一愣,她忽地笑意滿滿地轉過頭來,“沐姐姐,我們去看桃花吧。”

她這一次一次親熱地喚我‘沐姐姐’,笑容清暖無辜,可是我的心卻驟然隱痛,許多年前,也有這樣一個女孩,拉緊我的手,一遍一遍地喚我‘沐姐姐’。

阿香,阿香。

我的記憶裏,你終於又圓滿的出現。

是劫?還是命中注定?

胸口越發悶起來,這時繡言拿了藥進來,看見淩月悠微微一愣,“娘娘——”我看著她手裏的藥包,心思驀然有些恍惚,梅香,梅香……你與阿香會有什麽關係麽?

“繡言你去搬兩張藤椅來庭院,再備些點心小吃。”

“可是娘娘——”她揚了揚手中的藥包,我隻當沒看見,“還愣著作甚?你沒看見淩太師的千金等得可不耐煩了麽?”

“淩小姐恕罪。奴婢這就去。”

說完,喚了幾個陪站著的宮女匆匆進了大殿。淩月悠輕笑,“繡言姐姐真可愛。”我眉一皺,“你這是打算成為第二個蘇芸生?”

“沐姐姐這話月悠可不明白。月悠隻是聽從沐姐姐前些日子的教誨,這皇宮裏規矩甚多,月悠自得拿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不敢再惹沐姐姐生氣。”

我冷哼,想想卻不對勁,我明明傳她來可是問九龍環佩的事,就這麽弄僵了氣氛可是不好。遂勉強一笑,她亦回個燦爛的笑容。突然沉默,好在繡言快手快腳地擺好了藤椅,點心和茶。

海棠樹下,濃蔭點點,極其怡人的涼風淺淺吹過。繡言在一旁替我輕捶著肩,我舒服地微眯了眼,“聽說淩小姐三個月前曾不小心落水?”

許久,才聽得淩月悠回答道,“很久了,月悠的身子亦是康複了。”

“聽說那次差點讓你命歸黃泉,卻又很奇跡地出現一個道士,說非得九龍環佩方可救你一命。”

“我——”

“淩小姐別急,本宮的話還沒完。照理說皇上賜給你的東西,自當屬於你,但是九龍環佩乃風淩國呈上的聖物,為了兩國交好,本宮覺得這九龍環佩自應當放在宮中小心保存。淩小姐乃是識大體的人,想必也該知曉其中厲害?”

我睜開眼,目光灼灼,淩月悠臉色陰晴不定,卻在這時,餘光瞟到梅香從大殿出來,我低喚一聲‘繡言’,視線滑向梅香,她會意,低低應了聲,便朝梅香走去。陽光暖暖,曬得人亦懶懶,我動了動,“淩小姐還沒想好?”

旁邊的淩月悠忽地坐直了身子,肅容道,“我不能給你。”

我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本宮以為你有好的理由。”

“沒有。”她答的決絕,半分商量的意思也沒有,我眉一皺,“若本宮執意要聽呢?”

“沒有就是沒有。NO!NO!聽明白了沒?”她騰地站起來,好看的眉毛糾結一塊,傾城臉上半分笑意也無。有宮人欲走過來,我忙擺手製止,低聲厲嗬,“淩月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不了本宮想要的答案,這淩府也趁早別回了!”

“你——”淩月悠杏眼一瞪,頓了頓,她又忽然笑著坐下,“不回就不回,這皇宮隻短短來過幾次,還沒仔細瞅兩眼。況且,我也好奇,我的延表哥怎麽采得宮裏的鮮花。”

延……表哥?紀梓延!我的眉頭皺得更緊,聽淩月悠這樣說,難道紀梓延今晚又會出現在梁沐宮?這個神秘故人,他到底想要做什麽?手不自覺地握緊,躊躇良久,勉強笑道,“本宮不過是好奇,想看看那九龍環佩是否真有那樣的神秘力量。”

“如果這樣——”淩月悠的嘴角彎成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如果這樣,我晚上托延表哥送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三日後的祈福儀式,本宮想你也會參加,那時你隨身攜帶即可。時候也不早了,本宮亦有些乏了,若是淩小姐想要遊遊禦花園,繡言倒可帶你轉轉。”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傍晚時分,我正懶懶地趴在窗欞上發呆,梅香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隻道,“娘娘,萱姑娘來了。”

我騰地轉過身,梁遲萱立在豔紅薄暮中,一身淺藍宮裝,唇邊一抹溫婉淺笑,眼角的朱紅淚痣亦妖嬈開成花。

我不是讓梅香告訴她,兩日後的祈福儀式再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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